白骨被兜在花篮后,由众多幽鬼聚涌的魂灵,拉扯着他,正消磨他的魂力道行。
哧啦!哧啦!
从他莹白骸骨之身,释放出来的森白火焰,燃烧着花篮的篮子。
时不时地,会有一缕火苗顽强地,如爬山虎般伸出来,但很快就会被鬼物掐住,再猛地扯入花篮。
罗睺鬼王挽着的花篮,赫然是一样不凡魂器,白骨在里面挣扎了一阵子,硬是出不来,还不断被簇簇魂影侵磨神智。
他那净化诸天污秽邪灵的圣洁火焰,不能从花篮飞出,接触不到罗睺鬼王,便不起作用。
罗睺鬼王没说错,幽鬼和鬼王之间,有着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双方,能动用的力量,参悟出来的魂术奥诀,似乎不在一个层面。
在罗睺成就鬼王以后,白骨不听劝地,强行要挑战,无疑是送死行为。
当罗睺鬼王真正下手以后,白骨才发现,他竭尽力量,也仅仅只能厉啸几声,寻求虞渊的帮助。
罗睺身后的阴山,阴山内连接阴脉源头的溪河,就是她的力量源泉。
眼前的局面,没外界力量干预,白骨在花篮内部,根本就一点获胜的希望都没。
因为,白骨在里头也很快意识到,众多来自于那些同级幽鬼的魂影,都是汲取阴山还有那条溪河的磅礴阴气,再以幽鬼最精妙的魂术激发。
和那些傀儡魂影战斗,对白骨来说,是没有意义的。
傀儡消耗他的力量,而他,就算斩杀一头头傀儡魂影,也伤害不了罗睺鬼王,构不成威胁。
——他只能向虞渊求助。
“破碎阴山!”
白骨的厉啸声,在虞渊耳中回荡,他自然而然唤出剑鞘。
就在这时,“煞魔鼎”的鼎魂出言阻拦,“主人,那罗睺可是鬼王啊!她明明都劝白骨离开了,是白骨非要一意孤行地逞能。主人,你真的要和白骨一道,去挑战恐绝之地的一名新晋鬼王?”
鬼王有多么强大,这个进入此方奇阴绝地,随着“煞魔”的增多,记忆一点点复苏的器魂,有相当深刻的感悟。
鬼王,在恐绝之地几乎是无敌!
虞渊能以本体真身抵达,的确有很强的优势,可如果面对的,是一位最巅峰的鬼王,鼎魂不觉得有一丝胜算。
所有煞魔尽出,排布阵列,暂时也非鬼王对手。
鼎魂,不想他在恐绝之地所做的努力,前功尽弃,只好尝试着去提醒。
连鼎魂,都希望他知难而退。
“我答应他的。”
握着剑鞘的虞渊,心中幽幽一叹,深深凝望着花篮内,被众多魂灵鬼物拖拽着,渐渐沉入篮底的那具白骨。
白骨,自有自己的傲气。
他其实还能再次厉啸,还能多说几句,可他只是给出虞渊攻击的方向目标以后,就沉默噤声。
任由,近百凶戾的幽鬼魂影,疯狂蚕食他,消磨他的魂力。
他低头,还能看到花篮下方的小天地,似堆积着数不尽的枯骨,也不知罗睺鬼王从何处弄来,铺垫在篮子底下。
望着那些枯骨,白骨忽然生出一种感觉……
他,也将成为篮子底下,一具新生的枯骨,魂灵俱灭。
突然,一束束绯红剑光,流星雨一般,在白骨头顶昏暗天穹划过。
即将沉落到篮子底下的白骨,看到绯红剑芒的那一霎,碧绿色的眼瞳,陡然绽放出刺目的光彩!
“他出剑了!”
近期,和虞渊朝夕相处的白骨幽鬼,对那一抹抹绯红剑芒,实在是太过熟悉。
绯红剑芒一现,他立即就知道,虞渊没有辜负他的信赖!
明知道,面对的是一位恐绝之地的鬼王,明知道他已经被围困,虞渊还是遵守最初的约定,在他出声以后,选择出剑相助!
“我没看错人!”
不断坠落的白骨,魂魄震荡着,似蓦然生出一股莫名的蓬勃大力!
“陨月斩!”
虞渊心头默念,感受着灵力、气血和灵识的揉炼交融,向剑鞘的疯狂灌注,那种力量如决堤江河,不要命流逝的奇妙体悟,再次涌现。
剑光如瀑,一道接着一道,斩向那座七彩琉璃色的阴山。
连绵不绝的绯红剑光,在阴山上空飞落而来,如绚烂的剑光星河,被人拘禁着,带入到恐绝之地,砸向那座阴山。
种种暗含天道至理,宙宇规则的剑光长虹,斩向那座阴山。
蓬!
七彩琉璃色的阴山,溅射出亿万点晶莹的硕大光烁,光烁皆蕴含着罗睺参悟的力量,暗藏着阴脉源头的丰沛阴气精华。
咔嚓!
有碎小石块,在绯红剑芒之下,从那座灿然阴山脱落飞出。
“你敢!”
将花篮扔出去,空着两手的罗睺鬼王,一看辛苦炼化百年的阴山,因虞渊出剑受损,顿时变得歇斯底里。
“即便是神魂宗来客,在我的领地,也必须有所收敛!”
罗睺鬼王厉喝,那具纤细瘦弱的魂影,蓦地升空。
然后,在一息间放大千百倍,脚踏着一簇簇浓郁阴气,如一尊消逝千万年的地狱邪灵,庞大魂影撑着天,弯腰低头,伸出遮天蔽地的大手,拍向虞渊藏身的“煞魔鼎”。
呼!呼呼!
凶猛百倍的酷厉寒风,因罗睺鬼王的大手落来,如从千百里之外开始肆虐凝聚,咆哮着,发出刺破人耳膜的怪响。
顷刻而至!
酷厉寒风吹拂在黝黑的魔力光罩,如闪电“噼里啪啦”作响,就见鼎内小天地,那些被炼化的万千“煞魔”,立即被召集起来,前仆后继地,填入魔力光罩内,去填补结界漏洞。
站在鼎中的虞渊,看见在短短几个呼吸时间,就有几十个“煞魔”,化作灰烬。
他知道,寒风因罗睺鬼王而变得汹涌强烈,目的是要破开魔光结界,对他本体真身割肉碎骨,令他这具血**魄率先死亡。
未入阴神境,肉身陨灭,魂魄无法幸免,也将就此消亡。
罗睺鬼王的做法,是从根本上抹杀他,以天时地利,令他神形俱亡!
“何苦来哉。”
鼎魂在暗暗叫苦,一边心痛那些辛苦凝炼的“煞魔”,一边觉得不值当。
鼎魂的叫苦,虞渊听在耳中,神色却不为所动。
依旧是持剑鞘,指向那座七彩琉璃色的阴山,眼神专注而认真,他只是不断聚涌灵力、气血和灵识,尽可能地,将更多的绯红剑芒射出,斩向那座宝光飞溅的阴山。
陨月斩,不是一斩,而是无尽斩!
三种力量不耗尽,此斩,可连绵不断地持续下去!
“不论结果如何,我既然承诺过,就会遵守约定。我所积蓄的力量,都将随着陨月斩耗尽,不做任何保留!”
此念,他是说给鼎魂听的!
也唯有鼎魂,在这一刻还能聆听他的魂念思想,能够精准捕捉他的心迹。
“新的主人是你这样的执拗者,也不知,是福还是祸。”鼎魂低低一叹,却再没有嘀咕一句,让虞渊分心,而是选择随新主,不顾“煞魔”的折损,拼尽一切地帮助新主人,护新主的肉身完全,不被酷厉寒风侵害。
罗睺鬼王低声轻呼:“入神!”
呼!
一抹幽影,从她另外一只手的掌心,昙花一现。
她那掌心内,有一簇簇的奇妙魂印,像是神明的脚印,悄然浮现出来,又悄悄地消失不见。
如有隐形神明,借她掌心踏步而去,不知前往何处幽深秘境。
突然间,另一个罗睺鬼王,轻巧飘忽地,落入虞渊的识海小天地。
煞魔鼎的魔光结界,虞渊的灵识屏障,念头和感知,都无从察觉。
虞渊的识海小天地中,那位瘦弱的罗睺鬼王,凭空出现。
她坐在另一座缩小的七彩宝山,山头只有她身形两倍大,她一脸苦恼地,凝望着虞渊的天地人魂魄,满脸疑惑地说:“我倒是想瞧一瞧,破我第一式魂决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她缓缓起身,身下的七彩宝山,化作一根锋锐锥子。
“去!”
她挥袖一甩,那七彩色,宝光耀目的锋利锥子,就奔着虞渊魂魄刺来。
“虞渊,请你,让我好好看看你神魂宗的秘术魂决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