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好了一应物品的马车停在东宫门口,准备离京。送别杜甫离开京城的时候,李九州带来了张小锣。杜甫温柔的摸了摸张小锣的脑袋,叮嘱道:“以后我不在京城了,你的学业可不能落下。”张小锣哭得稀里哗啦,跪拜这个恩师。杜甫也不想把场面搞得太伤感,匆匆临别,时间太少,李九州有些不舍,又有些无奈。但是,他有许多事情要做,儿女情长不是他该想的。接下来最大的事,便是他跟李虫娘的婚事。礼部已经定好了黄道吉日。皇帝召见了李九州和李虫娘,两人一起进宫。李虫娘好歹也是个公主,总有些礼仪性的东西要安排。李九州一路不知该说什么,李虫娘则一直说着一些闲话。“你这般年纪便要成婚,不觉得太早了吗?”李九州突然开口问她。李虫娘微微一笑说道:“习惯了就好。”李九州也有些窘迫的微笑了起来,低声说道:“成婚以后,你可就不能再如以前那般任性了。”李虫娘急着辩解道:“我一直都不任性啊,再说这久我都改了很多了。”路上的青青树枝在春风里荡漾着,似乎有着对美好的向往。已经来到了御书房,李虫娘见了皇帝,不由还是有些紧张,将头低了下来。“你不必紧张。”皇帝微笑看着她,“我对你这个女儿还是不薄吧,给你找了这么好的一个如意郎君。”李虫娘娇羞的点了点头。“哈哈哈!”皇帝大笑了起来,看着李九州,“以后好好对她。”“我会的。”李九州有些窘迫的答到。“你看看可有不妥。”皇帝将礼部呈来的婚礼仪程递给李九州。李虫娘虽然在众多公主之中身份是最低微的,但放在宫外的世界中,她的身份依旧是公主,所以两人的婚事,皇帝还是安排礼部按照正常公主出嫁的规格来办的。李九州只是草草一看,便还了回去,连声说道:“很好,很好,便依圣人的意思来办。”一个内侍在门外轻声咳了咳,低声禀道:“杨相求见。”“这个时候,他来干什么。”皇帝嘀咕了一句,说道,“宣。”杨国忠走得有些匆忙,刚进屋,便禀道:“边关出事了。”“什么事?”皇帝眉头一皱,看杨国忠的样子,应是急事。“灵州兵变。”杨国忠递上一折子。皇帝忙接过,简单看了一下,灵武的朔方军中因为克扣军饷,引起兵士哗变。“自李林甫死后,朔方节度使一职空缺,朔方军亦一直未以整顿,现在李公既然已任朔方节度使,当速速前往整顿军情,安顿军心。”这才是杨国忠的主要目的,他已思索了好几日,想出了这个点子,将李九州调到灵州去,免得他在京中碍手碍脚。皇帝沉眉想了良久,将折子放到御案上,他心里不清楚杨国忠是什么用意,但灵武的朔方军确实不能放任不管,半晌方说道:“杨相言之有理。”李九州
也没想到朔方军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内乱,也不知是不是杨国忠为了排挤自己离京,故意来了这么一招。杨国忠继续进言加深皇帝的决心:“此事不容马虎,兵变不比民变,弄不好就会搞出大乱子来。”“是该有人前去坐镇了。”皇帝嘴上虽是这般说,却还没下定让李九州去灵武坐镇的决心。杨国忠上前一步:“事关紧急,还请圣人早做定夺。”皇帝皱紧了眉头,叹了口气,说道:“李卿大婚在即,只恐要拖延了,此事待朕先想一想,你们先退下吧。”李九州见杨国忠倒也没想象的那么不堪,为了对付自己,想尽一切手段,但也不好说什么,便行礼拜退。李虫娘怒目瞪了一眼杨国忠,怪他坏了自己的婚事。杨国忠面上看不出来,心中微微得意,皇帝必然会回去先问杨贵妃,自己和杨贵妃已商量过,贵妃本也不太同意李九州和李虫娘的婚事,皇帝一时未下定决心,但很快便会权衡利弊,将李九州调去灵武,只是这几日的事了。朔方军和安西军,是大唐两支最强战力,朔方军一定不能内乱。安西军有高仙芝、封常清等名将坐镇,自是不会出现什么大乱子。朔方军因为长期没人管理,已处在放养状态,先前的朔方节度使是李林甫兼任,他也没怎么管过,这下李九州接任了朔方节度使的职务,又逢军中内乱,他自是推卸不了。他也是第一责任人,自该前往朔方管理。朔方节度使是唐朝在西北地区为防御后突厥汗国设置的节度使,是天宝十节度使之一。李九州也知道朔方军对于大唐的重要性,朔方军是唐朝活跃在西北地区的一支军队,是以后拥立唐肃宗和平定安史之乱的重要力量,以后还得靠这支军队,马虎不得。果然,第二日皇帝的旨意便传到了李九州府上,将婚事延后,命他即刻到灵州去上任,管理朔方。进发的队伍已在门外等着,李九州匆匆和李虫娘告别,便随着一行朝灵州进发。护送的侍卫紧紧跟着马车,李九州对他们并不信任,于是拉下车帘。张老头骑马,张小锣和封文静乘一辆车跟上。因为时间太仓促,也没来得及收拾一下行李,这次一去,只怕得在灵州常住,没有皇帝的旨意,是不能擅自离开的。快到城外时,李九州命车队略等了片刻,搓着手,下车说道:“出了此门便离开京城了,以后不知何时能回,容我再多看长安几眼。”他将目光看向远处,渐近西山的落日构成一道美丽的风景,让人有些流连。护送的军士听他这话也合理,一起驻足,看着长安城中缓缓落下的太阳。此刻,大家终于注意到,原来长安的落日也是这般美。谁都对长安不舍,却不得不去,他们看的是长安,而李九州,他在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