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披棕褐色袈裟的和尚,走到刘永言旁边坐了下来。
刘永言给李九州介绍了下,“这位是兰那泰来的高僧,特地来给徐善人做法事。”
说完转头对着和尚双手合十作了个辑。
和尚也礼貌性的对着几人回了个礼。
兰那泰,不就是泰国吗,当时在南诏周边的泰人们还处于原始部落状态,由于南诏是这一地区的霸主,所以兰那泰臣服于南诏。
没想到在刘永言竟然找来了泰国的和尚,果然还是外国的月亮更圆。
李九州仔细看了看和尚,静如沚水,如坐针毡。
这和尚看起来是个与世无争的得道高人,虽然上了年纪,骨瘦如柴,眼神却明亮睿智,眼中似乎蕴藏着高深的佛法。
徐府中除了哀伤的唢呐声,再没有一丝嘈杂,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听着,天色阴沉,灰蒙蒙的笼罩在徐府上空。
过了半天,徐府的仪式终于结束了。
徐府的下人们都戴着白头巾,袖子上缠着白布,没人给徐善人披麻戴孝,整个葬礼显得有些凄凉。
李九州一路跟着下葬的队伍到了山上,整个葬礼在他看来没有什么异常。
回去的路上,刘永言凑到李九州耳边说道:“徐府中有发现。”
李九州看着他脸上激动的表情,“莫不是找到钱粮了?”
刘永言轻轻点了点头。
徐府刚刚办完徐善人的丧礼,门上还挂着白对联,屋中四处挂着白布。
外面还下着雨,接连的绵绵小雨,让这座宅院有些阴森。
空旷的宅子,被这白色映衬得有些可怕。
除了那老管家,徐府中已经没有人了,曾经的大户人家,沦落到这般地步。
“你们还有什么事吗?”老管家放下手中的扫帚,迎了上来。
“我们是官府的人,进来看一看。”刘永言表明了身份,朝身后挥了挥手,几个衙役便走了进去。
老管家也并不阻拦,匆匆打扫完屋子,走出徐府,将门带上了。
衙役走到一间屋中,掀开了一块布,是几口大箱子,打开一看,果然是铜钱。
户部的铜钱有特有的记号,李九州抓起一把看了下,还真是户部的。
这么说来,便是丢失的那批赈灾款了。
李九州仔细看了下,数目好像对不上,而且也不见丢失的粮食。
刘永言看出了他的疑惑,说道:“粮食或许被徐善人发放给百姓了。”
李九州皱着眉头:“可这些钱数目也对不上,还少了大半,剩下的会在哪呢?”
“能找回一些便已是突破,看来果然如你先前所料,徐善人表面行善,暗中竟干这等见不得人的勾当,他虽死了,我定当奏明朝廷。”刘永言说完,对衙役说道,“将这些钱银搬回衙门。”
李九州一路思考,这事似乎有些不对劲。
如果真是徐善人劫了赈灾的钱粮,为何只有一部分,难道还有他人分赃?
这事绝不是这么简单,还得继续调查。
回到衙门,刘永言迫不及待的写好书,快马加急,送完京城,说是已查到劫持赈灾官车的凶手,追回部分钱财,凶手已死,将追回钱财送往京城。
他安排了得力人员,准备充分,生怕送往京城的钱财再被人劫了。
李九州虽觉得这案子破得太轻松,背后一定没那么简单,但知他破案心切,面对朝廷施加的压力,急于自保,也没阻止他。
况且自己也无权阻止他上疏。
如此数日,朝廷收到凤翔追回的钱财时,京城的信使也来了,带着皇帝的旨意。
大概意思是送往凤翔赈灾的钱粮只追回小部分,凤翔太守刘永言失职之罪依不可逃脱,念在其忠心办事,死罪免了,罚俸三年。
同时也提到了李九州。
皇帝命李九州安抚完百姓,即刻回京候命。
得了这消息,刘永言松了口气,脸色已比前几日好上许多,特地在家中备了酒席,谢过李九州。
席间,刘永言举杯敬酒:“这一久来多亏了赈灾使,一来治理灾情,安抚百姓,二来助我破了此案,在此谢过。”
李九州起身客气道:“治理灾情,安抚百姓,本是我赈灾使分内之事,至于破案,我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忙,全是刘太守洞察先机,我又怎敢居功,我不久便要回京,以后凤翔百姓的日子,还得劳刘太守多多用心。”
“你我皆是为君效力,既食君禄,便尽臣事,此酒便当践行,日后有缘再见。”刘永言说完,仰头将酒干了。
李九州亦干杯,宴席结束,回到房中。
“你真相信这件案子这么轻松就破了?”张老头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问李九州。
李九州瘪着嘴说道:“既然已下了定论,还有何可议。”
张老头眯眼看着前方,蹉跎道:“我怎么觉得凤翔这潭水深得很呐,可比那水灾还更甚。”
“谢青章人在何处?”李九州问到。
张老头将目光转向李
九州,“暂时很安全,只是不知日后会如何。”
李九州平静说道:“安全便好,他还派得上大用处。”
“你为何还不收拾东西?”
本是一片祥和,张老头忽然冒出了这句不和谐的话语,若是旁人听了,定会觉得不舒服。
李九州从先前的平静而略点带无奈的神情中脱离出来,甚至有些兴奋,“不急,今夜我要夜探徐府。”
“我就知道,连我都不信这案子这么轻易就破了,你肯定还舍不得走。”张老头站起身来,“可要我一同前往?”
“不必。”李九州答得很干脆,想了想又觉得不妥,说道,“眼下凤翔城里的人我一个也信不过,你得帮我盯着立善堂,还有谢青章,最主要的是,凤翔府衙中的那个内鬼一直没找到。”
张老头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既然是这般,那你去徐府能查到什么?”
李九州平伏了一下心绪,“我猜测徐府便是那帮人藏钱粮之处,剩下的那一部分钱银,或许还在徐府中,他们必定还会去取。”
张老头觉得有道理,便说道:“那你自己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