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九州新得了姜冲一行,便将其安排为自己的随从,心想,自己好歹也是个定远将军,有几十个随从,也不过分吧。不日已过了剑南关,进入剑南道,李九州便命军队先驻扎于成都府,等着跟杨国忠大军汇合。杨国忠这边行军却极是缓慢。杨国忠巴不得捱到边境时战事已结束,士兵又本就不想前来打仗,是以一路走走停停,磨磨蹭蹭,比李九州一行晚了五天才到成都府。杨国忠以前任过剑南节度使,旧识不少,又在京中位高权重,当地大小官员夹道前来欢迎。又摆了宴席为杨国忠接风洗尘,这一来,又耽搁了好几日。边境已战事吃紧,杨国忠听得前线回来的将士汇报,心下已怯了几分,又加上当地官员添油加醋,说是南诏凶猛,便犹豫着该不该带兵前往。于是将众多将领聚到堂中,商议该怎么办。大多数将领主张先隔岸观火,看边境战情形势再做决定。也有好几个将领不发表意见。只有一个声音高高传出,引得众将领都回头看去。李九州大步迈出,声音激昂:“此时边境将士正在浴血杀敌,我等有二十万之众,若按兵不动,怕寒了前线将士的心。”李九州也怕死,没来之前,他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既然来了,又兵多将广,就该好好打一仗。杨国忠轻轻嗯了一声,“我军长途跋涉,以疲惫之师应对,恐有不妥,先休养几日再说吧。”李九州据理争道:“南诏军士连日作战,想来已是疲惫,我军虎狼之师,以逸击劳,定当所向披靡。”杨国忠不想理他,转过了身。李九州追上他,“杨公,边境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若再不出兵,让南诏之人杀将过来,只恐日后御前不好交代。”杨国忠沉吟了起来,他说的好像有些道理。若是丢了疆土,回去在御前的确是不好交代,即便想虚报,也不太好圆谎。杨国忠看着堂中众将,并没人附和李九州。“李将军说得有些道理,那便先行整顿,明日出兵。”杨国忠同意了李九州的意见,又接着说道:“李将军,由你率五千人马,先行出发打头阵。”李九州心下一凉,杨国忠真是狡猾,让自己去打头阵,他在后面观望。若是打赢了,他便可帅兵前进,占据功劳。若是败了,他也来得及撤退。但话已至此,只好硬着头皮上了。李九州带着五千士兵,快马加鞭,先行奔向了边境的嶲州。沿途见到不少逃散士兵,李九州强命他们加入了队伍。据这些士兵所说,前线的战情已经不容乐观,甚至到了悲观的地步。据说吐蕃派兵六十万救南诏,前线数万剑南军已抵挡不住,节节败退。这倒不奇怪,先前边官张虔陀、鲜于仲通之流一系列猪队友的操作,逼得南诏直接倒向了吐蕃,从大唐的小伙伴变成了吐蕃的好兄弟。自从上次鲜于仲通战败之后,
吐蕃赐南诏为兄弟之国,封阁逻凤为“赞普钟南国大诏”,给金印。借着吐蕃的增援,南诏军队在战场更是获得巨大的优势。只是大唐满朝文武还一直以为是唐军大败南诏,沉浸于喜悦之中。待到嶲州时,李九州已有六千多人马,进了城与守军汇合。主将已战死,副将陆千年是个年轻的将领,简单接待了李九州,跟他介绍了前线的战情,无一都是败多胜少。话说这时的南诏实行授田制与乡兵制,只有经过筛选的军事技能合格者,才可以分到朝廷给予的田地,免去税收和徭役。这种制度也让南诏能在自己的本土动员出大量兵力,并对长途跋涉赶来的唐军造成巨大威胁。而唐军,府兵制已形同虚设,此次征讨南诏的大部分士兵都是临时征募的平民组成,双方作战力不在一个档次。“嶲州易守难攻,敌军虽兵力众多,一时也攻不进来,敌军连日攻城,现已疲惫,听闻杨公亲率二十万大军前来,当可大破敌军。”陆千年眼神中透着期待,双眸布满血丝,面色疲惫,看样子应是多日未曾入眠。李九州轻叹了一声:“但愿吧,我乃是先遣部队,大军随后就到,不知陆将军可有破敌之策?”陆千年在地图上指出了一个地方,“敌军来势凶猛,却不善兵法,嶲州西南三十里之外,有一座壶山,地形险要,敌军粮仓就在山脚,若能占得此山,毁其粮草,或能退敌。”李九州说道:“不错,没了粮草,敌军数十万之众,支撑不了多久。”“这一带山势绵延,多为丛林,这壶山更是丛林密布,极易藏军,而且离敌军堆放粮草之处较近,若能有数千人藏于山中,待敌军出动攻城之时,出其不意,烧毁其粮草,定能扰乱其阵脚,只是……”他说的有道理,人多了也容易被发觉,人少了又构不成威胁,一两千人刚刚合适,李九州见他犹豫,问道:“只是什么?”“壶山离嶲州城较远,若是藏于山中的士兵提前被敌军发现,便会孤立无援,或是城中支援不及时,那数千人也便成了弃子,所以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这样啊,战争本来就是险中求胜。”李九州托着下巴陷入了思考。陆千年又说道:“而且,现在嶲州已被敌军围得水泄不通,要想从嶲州潜入到壶山,却也不易。”李九州抬头看着他,“陆将军先前既然提议,定是有办法出去。”“办法是有的,我知道有一条小道可以绕过敌军大部队,直达壶山,我最担心的便是万一半途被敌军发现,这些人便成了孤军。”“所以,潜到壶山去的,是要一支敢死队是吗?”李九州问到。陆千年不解,“何为敢死队?”李九州这才反应过来不该用现代用语,忙解释:“便是几千个不怕死的士兵。”陆千年的眼神很肯定,“不错,不管计划成不成功,这几千人深陷
数十万大军之中,必是有去无回。”“此事明日再议,我看你也疲惫不堪,先去歇息片刻,今晚就由我来值守。”陆千年摇了摇头,“国难当头,我怎睡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