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洗了把脸后，她的情绪已经恢复正常。
冷静、沉着、干练。
拿着白大衣，提着检验箱，两分钟时间，已经到了楼下跟其他同事会合，上了一辆警车。
“严师傅，今天带队的怎么是你？”回来后，第一次遇到刑事案件，不见冯唐的身影，她好奇。
“小裴，你不会还不知道冯队有伤在身吧？”
“有伤？”
裴素素诧异，严师傅将冯唐之前受伤的事，前前后后的都说了。
不是严师傅说，她可能还不会发现他的异样，一向心思缜密的她呵……对冯唐到底还是在刻意躲避的，所以，对于一些蛛丝马迹视而不见……
调适了下心情，什么都没想，一行警车快速驶向山区。
射击室
男人穿着黑色的背心，戴着耳塞，右手戴着黑色皮质手套，手里握着一把手枪，对着靶心，连打数枪。
“好浓的火药味！”进来的罗蒙嘴角依旧染着浅笑，扬声说了句，莫驿程没受到他的干扰，继续打着靶心，罗蒙双臂环胸，双腿微微分开，淡笑着看着。
知道他现在心里不痛快，用这样暴烈的方式在发泄！
不过即便是发泄，依旧稳打稳中，这说明他在发泄时，是有理智和高度的集中力的！
终于，子弹全部打完，他丢下了手枪，摘下手套和耳机丢在一旁，“哥们，现在是心理训练时间！”罗蒙白皙修长的手拍上他的肩膀，语气不急不缓地说道。
莫驿程一把将他的衣领揪住，“罗蒙博士，我现在很想揍人，有解决的办法吗？”莫驿程咬着牙，扬声问。
“哥们！冷静！你只是想女人了！”罗蒙举着双手，呈投降姿势，上次那一拳，脸颊几天才消肿！
他是想女人了，想那个可恶的小女人了！刚刚那通电话，让他无比难受，跑来射击室，打了几十发，心里头还很难受。
松开了罗蒙，他拿起了外套。
在罗蒙眼里，莫驿程是一个爱憎分明、性格激烈的人。自尊心强，沉默中具有攻击性。受之前遭遇的影响，他有一点自卑心理。
“愣着干嘛？”莫驿程已经控制了住了负面的情绪，只想早点接受完特殊训练，引约克屠夫现身，早点将他抓住，他好早点回国。
“good！”不错，克制力很好，罗蒙说了句，莫驿程没理他，径自出去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裴素素对他的爱，就是那座“青山”他相信，结束眼下的危机，他们才能更好地在一起。
薄薄的雪堆积在山坡上，穿着白大衣，拎着银色检验箱的裴素素和其他几名法医在民警的带领下朝案发现场走去。山路崎岖，枯枝蔓叶错乱，走起来很是艰难。
“就在前面的山谷里！”山坡上，民警指着前方的山谷，扬声说道。
裴素素朝着那山谷望去，因为是冬天，满山的枯黄草木，那山谷里的花团锦簇很是吸引人，其他同事也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
加快了步伐。
附近已经被拉了警戒线，一股淡淡的花香袭来，混合着清冷的空气，给这山谷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氛。裴素素边戴乳胶手套，边看向山谷。
那是由五颜六色的鲜花，堆成的厚厚的一层“花床”床上，躺着一名穿戴整齐，披着长发安静躺着的女孩，她穿着洁白的长款羽绒服……
弯身，进入了警戒线。
“裴姐，尸体的脸色为什么红润地像个活人？”刚入队的实习法医小佳看着裴素素，好奇地问。
她面容镇定，双眼平静无波地看着尸体，“氰化钾，中毒而死。”只平静笃定地说了句，立刻走了上前，小佳愣了下，然后豁然开朗。
明明有学过，她怎么就忘记了呢？
有经验就是有经验啊，能够将所学的，在工作中应用自如，小佳拿出笔，在笔记本上记下这一条。
“裴姐，这样看来，她是服毒自杀咯？”小佳又问，裴素素已经蹲在了尸体旁，双手扶着女尸的脸，边仔细检查，边开腔：“在没有经过仔细检查之后，不要妄自下结论，一切根据证据说话。现在，我说，你记录！”
裴素素说话时，没看小佳一眼，一直专注于看尸体，她掰开了尸体的双唇，在检查她的牙齿，以此可以判断死者的年龄范围。
“死者，女性，年龄在24岁到28岁之间，死亡时间在24小时之内，大概在前天凌晨，初步怀疑，死因是氰化钾中毒……”裴素素边说，边看着尸体，面色红润，双唇上还涂着一层粉色的唇蜜，脸蛋漂亮，看起来真的跟睡着了似的。
现场又布置了这么多花，看起来真像是自杀。
不过，她喉咙处红肿的痕迹，手腕上及脚踝上的勒痕，没有逃过她的法眼，这，排除了自杀的可能！只能说，他们这次又遇到了一个很变态的凶手！
“裴姐！现场没发现任何脚印，没找到任何毛发、衣物纤维！”另一名穿着白大褂的法医小伙过来，向她报告，裴素素抬起头，点点头，“我初步报告已经做好！准备把尸体送去鉴定中心吧！”她说罢起了身，不远处，冯唐走了过来。
见到他，裴素素心无波澜，了解他，几个月没参与重大案件，肯定是憋坏了！
“我跟李局打了招呼了，这案子，我参与！”他面容沉肃，对着身侧的严师傅说了句，声音传到了裴素素这，她从警戒线退出，见到冯唐，两人礼貌地点头，“什么情况？”冯唐问了句，走了上前，观察死亡现场。
裴素素将初步的结果给他说了一遍，“死者下体有明显撕裂的痕迹，怀疑死亡之前遭受过性侵犯，手腕脚踝上皆有勒痕……”
冯唐的脸色并没变，自杀还是谋杀，根据他的经验，一目了然。
他什么也没说，只点点头，然后去指挥其他同事工作了！
尸体已经被运走，就连那些鲜花都被带回去了，裴素素收工准备回警局，山路走了一大半，冯唐追了上来，“雪地比较滑，小心点！”他扯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走，边说道。
裴素素笑笑，并没扭捏地挣开，平时同事之间互帮互助惯了，就算其他同事，也会牵着她走的。
“据我所知那些鲜花是洛城一家有名的花店，她他物语，她家的花都是空运来的，数量有限，你明白的，这是条线索！”
“是嘛，我已经让阿六去查鲜花来源了！”冯唐说着，掏出手机给阿六去电话，让他直接去裴素素说的那家花店。
两人走到了马路上，冯唐自然地松开她，裴素素走去旁边的警车，“素素……”
冯唐叫住了她，裴素素直觉是私事。
“他是不是又负了你？”冯唐扬声问，阳光下，裴素素失笑，摇摇头，“没有的事！”说罢就要上车，上车前又想起什么，“冯唐，你别等我了！”说罢，已经上了车。
冯唐悻悻然地上了另一辆车。
想起之前在电话里对莫驿程说的那些气话，她笑着看着窗外，就算跟他没了可能，也不可能再跟冯唐好了。
莫驿程啊莫驿程，你要我怎么信你？
真的是去心理治疗了吗？
为什么她有点不信，心理治疗，哪没有……
回到局里，洗了个澡，又进了解剖室，她注意力集中，忘乎所以地工作结束后，才发现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糟糕！
答应带小雨晚上一起去海边别墅过圣诞的！
她连忙下班，出了局里，打电话给乔宅，佣人说小雨出去了，很快回来。
裴素素带着礼物先去了乔宅，刚下出租车，就见着小雨怀里抱着一只大娃娃，她旁边站着的是，苏巧！
她心里一沉，镇定地走了过去。
“小雨！”
“素素阿姨！”见到裴素素，小雨鼻头有点酸，笑着扬声地喊。
苏巧也看到了她，表情复杂，裴素素出于礼貌，看了她一眼，转而弯下身，抱歉地看着小雨，“小雨，对不起，阿姨今天临时有很重要的案子……”她撅着嘴，对小雨抱歉地说。
小雨连忙摇头，“素素阿姨是警察，抓坏人更重要！”小女孩天真地说！
“小雨真乖！亲一口！”裴素素说罢，在她的脸颊上重重地亲了一口，看向她怀里的大娃娃，像是超市促销卖的那种，应该是苏巧送的。
“这个是她送的……”小雨乖巧地说，看向苏巧。
裴素素心里有了疑惑，莫驿程在外的几个月，每次打电话回去，都让小雨离苏巧远点，自然肯定吩咐过乔家佣人，不让她们见面的，但是，她们今晚明显是见面了，而且小雨身上有汉堡的味道，可能出去玩了。
乔宅的佣人为什么肯让她们出去？
应该是小雨的坚持，这孩子，为什么突然喜欢上苏巧了？
心里不免有点酸酸的，人都是自私的，即便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她都有点醋意。
那苏巧呢？
她对小雨是怎样的感受？
良心发现了，想对这个骨肉好了？还是别有所图？
“小雨，我先走了。”一直没说话的苏巧，终于开了口，看着小雨，微笑着说道，并没看裴素素一眼。
“再见！”小雨扬声说，挥了挥小手，苏巧转了身。
“你打的吧，年底了，治安不太好！”裴素素好心地对苏巧建议道，苏巧点点头。
她和小雨看着她上了出租车，才放心地带小雨进了乔家。
“小雨，你常常和她见面吗？”裴素素牵着小雨的小手，边走边问。
“素素阿姨，她是我妈妈，我觉得她也很好，等爸爸回来，你帮我说服他，让我跟苏巧生活，好不好？”小雨跑到她的跟前，仰着头，看着她，十分认真地说。
夜色里，小女孩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里，散发出莹莹澄澈的亮光。她这样真挚的话，却隐隐地刺了她的心。
可是，为什么呢？
小雨之前还是很讨厌苏巧的，她记得莫驿程刚失踪的时候，苏巧去学校门口找她，小雨是厌恶她的。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怎么就喜欢上苏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