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想下辈子!
他在心里呐喊。
“也许我们上辈子已经错过,这辈子你要来还我的呢?”
莫驿程释然地笑笑,“好。睡觉吧。”他柔声地说。
“你还没告诉我,爱不爱我呢!”她撒娇地问,他看着她,“快睡觉,我很累了……”
将她推开,他去了床铺边,她委屈地撅着嘴,低着头,将衬衫扣子,缓缓扣上,然后,出了房间,给他倒了水。
他肯定是爱她的,只是怕命不长了,没底气说。
她这么想。
回来时,就见着他坐在那,身侧有个家用急救箱。
“把药吃了再睡。”她没意识到什么,在他身边坐下,莫驿程的视线落在她的左脚,捉住她的脚踝。
“怎么了?”刚问出口,就见着他打开了紫药水,用棉球蘸了些,然后抹上了她的脚后跟。
“嘶……”她吃痛,他立即放轻动作。
一股温热的暖流,划过心田,“跑太快被鞋子磨破的!”她轻描淡写地说,因着他小小的关心的举动又红了眼。
他无言,细心地帮她包着纱布,一圈又一圈……
帮她包好脚踝后,他上了床铺,开水还没凉,她细心地吹着。
“没想到这偏远的农村小诊所现在还有安乃近卖,刚给你肌肉注射了,效果会快点,再吃点退烧药,效果会更好点。”她轻声地说,吹了吹杯子里的水。
“也许吧,我这身子,以前吃过很多药,有抗药性,一般的药对我不管用。”他低声说,想到生不如死的那段过往。
她的心揪着,明白他说的是哪一段,一只手捧起他的脸颊,认真地看着这张做过植皮整容手术的脸,“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熟悉,电视塔那晚,我感觉自己对你有点控制不住了,怕喜欢上你,对不起乔慕年,所以,落荒而逃……”她笑着说,更咽着。
“好后悔在大院对你说的气话,明明对莫驿程也是有感觉的,非要指责你!我知道你骨子里还是个有良知的好人,醒悟后,觉得自己做的错事,对不起很多人,你觉得有小雨,配不上我,才刻意疏离我!”她哑声地说。
“傻瓜……”他看着她,宠溺又责备地说了句,抢过她手心里的药,塞进嘴里,拿起地板上的水杯,仰着头喝下。
“我就是傻嘛!我就是爱你!你以后不许再欺负我!我就死赖着你!”她霸道地说,彼时,他放下水杯,已经躺下。
“我要跟你睡!”将地板上的东西收拾到一边,她跪在他床铺边,大声地说。
“不行!”他断然拒绝。
“我就要跟你睡!”裴素素任性地说,关了灯,然后,跑到另一侧,揭开被子,愣是挤了进去。
“你……”他气恼,她的身子已经偎进了他怀里,双臂紧紧地圈着他的腰,“只是抱着睡觉而已,不会有事的!”
“就算不传染,我也重感冒了!”
“我不怕!”她大声地说,“慕年哥……睡觉了!”她像以前那样甜甜地叫了他一声。
裴素素和乔冉同岁,裴家和乔家也算世交,住得也不远,裴素素打小就和乔冉混在一起玩。乔慕年比她们大四岁,是孩子王。
每次去乔家玩,自然是可以见到他的,久而久之,跟他的关系越来越近,她没哥哥,只有个弟弟,把他当大哥,乔慕年也把她当妹妹。
以前都这么“慕年哥,慕年哥”地叫他。
听着她这么叫了句,黑暗里,莫驿程唇角扬起,那笑容有多愉悦,心里就有多苦涩。
“我不是乔慕年。”他轻轻地说了句,没有将她推开。
“嗯!我知道,不是最好!乔慕年爱的是别人,莫驿程爱的才是我!”她厚着脸皮地说,是不是无所谓,过去也无所谓。
未来……
他们有未来吗?
渐渐地,她疲惫地睡着了,他也因为吃了药,打了针的作用,很快也睡去了。
彼时,在洛城的陆寂琛,接到微信消息,是陆淼淼发来的。她说,他们只是诈死。两位老人给陆寂琛和莫驿程注射的,不是什么可怕的无药可救的病,只是感冒病。
陆淼淼就是担心他们焦急、担心,好不容易联系上陆寂琛,告诉了他这个重要消息。同时,她也感觉很无助,毕竟,她有罪在身。
她不知道该换个身份活下去,还是回到洛城,接受该有的惩罚。
陆寂琛说,帮她保守秘密,只要真心悔过,是不是监牢,又何妨?
陆寂琛立即联系裴素素,但她的手机打不通,莫驿程的那个手机,裴素素虽带着,也早没电了。索性,暂时先不急着告诉他们,也许,这次对他们来说,也是一次考验。
天微微亮,第一缕晨曦照耀大地,透着卧室东面的窗户,照耀进来。
男人坐在床铺边,目光柔和地看着躺在那,睡得香甜安然的小女人。
素素,我到底该怎办?
他看着她的身影,暗暗地想。
如果是绝症,他这样跟她在一起,那也太自私了吧?
走到人生今天,终于明白了爱情的真谛,却没了时间。
素素,对不起。
也只能对她说这三个字,他迅速地起身,悄悄地,走出了房间。
“莫驿程!”
没两分钟,她惊醒,疯狂地大吼,坐了起身,发现身边真的空空荡荡,而外面有很剧烈的声音!她立刻爬起,赤着双脚,跑了出去。
“莫驿程!”
她赤着双脚,冲下楼,跑出了别墅,跑出别墅的大门,就见着晨曦里,一架直升飞机已经起飞,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跑了!
“莫驿程!下来!你给我下来!”只穿着一件白衬衫,赤着双脚的她,不管不顾地跳着,冲着直升机挥动双手,歇斯底里地大喊。
“老板!下面有人!”他的一名随从看到了底下的人影,大声对他说。
“别管!”他冷硬地说,看着窗外,也看到了那白点。
“老板,是裴小姐!她在田野里跑!”飞行员透过地面监控仪,看到了下面的情景。
“别管!”戴着口罩的莫驿程大声地说,飞行员加速。
“乔慕年!莫驿程!你给我下来!别跑!你下来!”看着渐渐飞远的直升机,裴素素跺着脚,气愤地,大声地吼,她已经在田野里跑很久了,再往前跑就是一条河。
彼时,已经听不到直升机的声音,也已经看不见了,她无力地跪了下去,仰着头,心酸地看着天空。
“莫驿程……你就是不爱我!呜呜……”她嘶吼,然后痛哭出声。
天大亮,附近来了村民,他们看着坐在田野里,穿着白衬衣的女人,纷纷面面相觑。有个好心的妇人,拿着一件衣服,走近了她。
她裹上妇人的衣服后,起了身,去了别墅。
他走了,什么都没带走,也什么都没留下,没有只言片语。
无情地离开,以为这样,就是为她好?
她跌坐在浴室里,任由花洒冲洗自己,一直那么怔忪着,失神着。
直到快中午的时候,不放心他们的乔冉和陆寂琛再次找来,乔冉特意为裴素素带了几套衣服,没想到的是,莫驿程,又跑了……
“冉冉,我该怎么办?他不爱我……”裴素素坐在地上,呆呆地说。
裴素素像丢了魂似地,像个娃娃,任由她摆布。
“我哥是怕拖累你!”她反驳了句,实话吧,也是安慰裴素素。
她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乔家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了,让他们兄妹俩……
都怪那两个老变态!
她气得都没打算给他们布置葬礼!
裴素素被她穿上了衣服,从浴室拉了出去,在二楼客厅,见到了匆匆上楼的陆寂琛,他手里拿着手机。
“他走了,就不是连累我了吗?我这辈子,非他不嫁的!”裴素素喃喃地说了句,说话时,声音嘶哑,带着浓浓的鼻音。
“素素!你别这样!就算他死了,你也得好好地活着!”乔冉很气愤地说,想让她振作,面对现实!万一莫驿程真死了,她也必须好好地活下去。
“他根本就没得什么病!莫驿程感染的是普通感冒病!我已经叫人在找他了!”陆寂琛见裴素素那要死不活的样儿,怕她出事,吼出了真相。
乔冉看着斩钉截铁说出这句话的陆寂琛,怔住,裴素素同样。
“老公,你,你刚说什么?”乔冉回神,呆呆地问,陆寂琛走了过去,将她拉进怀里,“我说,莫驿程,也就是你哥乔慕年,他没感染上什么无药可救的病,两老人给他注射的是感冒病,吓唬我们的。”陆寂琛笑着说。
乔冉那双大眼睛睁得越来越圆,很难以置信的样子。
“阿琛哥……”裴素素这下也回了神,呆呆地看着陆寂琛。
“我没骗你们!我昨晚接到的一个陌生电话,有人泄密给我的,对方是谁,我不清楚。我想立即通知你们的,打你手机,没打通。”陆寂琛说道,没有说是陆淼淼给他的消息。
“那你怎么没告诉我?”乔冉捉着他的衣袖,连忙问。
陆寂琛莞尔,“昨晚想第一时间告诉你的,你睡着了,没忍心吵你。想今天过来一起说的,谁知道,那混蛋又跑了。”
“阿琛哥,你再说一遍,我还是不敢相信。”
“我骗你们干嘛?也许,两老人最后那一刻,彻底清醒了吧,我们到底是他们的儿孙,对我们赶尽杀绝,他们就算在阴曹地府也不会安生啊。”陆寂琛轻声地说,裴素素的身子晃了晃,然后,笑了,笑得苦涩,又无比开心,最后,还是流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