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挺喜欢弹钢琴,老婆有意培养她这方面的才华,她想弥补自己曾经的遗憾,这一点,我知道。
我也去了自己的画室,倒了杯白水,站在工作台边,面对图纸,没有任何设计的心思,脑子里还在翻涌着那些过往的回忆。
色彩是明亮的,充满活力的。
那次初遇后,那个可爱漂亮的小女孩就进入我的心里了,挺想再看到她的,但是,我连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直到,一年后,盛夏的某一天。
比起一年前,她长高了很多,而我,更高了,但她还是和一年前一样,调皮。
跟一群年龄相仿的小朋友在爬树摘果子,她从树上滑下,摔得头破血流,我想也不想地冲上前,把她抱起,朝着公园外跑。
抱不动了,让她趴在我的背上,改为背着。
看到诊所的标志,就冲了进去……
我才洗完手,被我妈找到,她带我离开了,而我,只知道她不会死。
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我。
新学期开学了,我小学四年级,开学第一天,看到了她的身影,她,小学一年级新生。
她居然跟我念同一所学校。
也是,这是全洛城最好的小学。
很巧,那天我是升旗手,站在旗杆下,我确定,她肯定能看到我,我有点紧张,更多的是开心,当五星红旗升好后,我异常认真地敬礼,站姿极为标准,我要让她看到我,更喜欢我。
放学回到家,看弟弟阿卓异常开心,还在折千纸鹤,我有些好奇。
无意中得知,他和乔冉是一个班的,阿卓说,那个小女生可讨厌了,就坐在他后排,他靠她桌子,她用铅笔头戳他背。我居然没有生气,我希望,所有男生都不喜欢她。
令我郁闷的是,再次见到她,她竟然用很憎恶的目光,看着我。
她不记得上次是我救她的吗?
我有点慌了,拦在她面前,“你是哪个年级的?怎么没有佩戴红领巾?”我故意找茬,对她质问。
“你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她仰着纤细的下巴,瞪着我,有些凶巴巴地问,一副很不服气的样子。
比她高了很多的我,指了指自己左胸前,校学生会主席的胸徽,“我是学生会的!”我强势地说,很不喜欢她那看我的眼神。
“我哥也是学生会的!我就不戴!”倔强的小丫头,冲我扬声反驳,好像一点不怕我,对我的态度很差,明明一年前不是这样的,明明一个月前,我才救过她。
“你哥是学生会的也不行!你不戴,我扣你们班分!”在她面前,我变得很强势霸道,还滥用起“职权”了!
“你……”她显然是生气了,也是一个倔强不屈服的人,她恨恨地瞪着我,从书包里掏出红色的红领巾,“你们陆家都是坏人!”她气愤地嘀咕了一句。
陆家?
她知道我是谁?
“你说谁是坏人?”
“姓陆的都是坏人!”
“我是坏人?”我是坏人,我会救你?
我很是生气,她已经三两下把红领巾挂在脖子上了,结打得不对,她转身便走,我上前,又堵住了她的去路,“你的红领巾打得不对!”我吹毛求疵地说。
“这个也要扣分吗?你怎么这么讨厌?”
“你们班主任没教你们吗?打不好,和没戴是一样的,都要扣分!”我强势地说,她气愤地瞪着我,我主动伸手上前,将她脖子上的红领巾解下。
我们之间的距离很近,她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
我把她的红领巾从她校服上身白衬衫的娃娃领下穿过,两只手在她的衣领前,细心地打结,“仔细看好了!”我沉声说,她一言不发,撅着嘴,依旧很不服气。
“你要是还不会,下次把这个结往下拉一点,这样可以不解开就取下了,再戴上时,拉一下这一根,就好了。”我耐心地给她讲解。
她冷哼,“我才不听你的!你离我远一点!”她凶巴巴地说。
我无奈,看着她从我身边离开。
“阿琛哥!我的红领巾松开了……”这时,我家司机的女儿,苏巧,跑到我的身边,皱着眉头,苦恼地说。
不远处,乔冉顿足了,她正看着我们,很鄙视地翻白眼,然后,把她脖子上的红领巾扯下,一溜烟地跑了……
“巧巧,不会要学!我要去上课了!”我没有帮苏巧系红领巾,脑子里满是乔冉的身影,没心思跟苏巧交流。
后来我知道,虽然救过她,但是,乔冉是把我当仇人的。
我们怎么可以是仇人?
我不能接受!
每天都会见到她,从四年级到六年级,每天上学后,我故意躲在校园门口,看她从她家司机车上下来,和其他同学一起,走去教室。
那个小胖子,周祺俊跟她也是一个班,我常常看到他们在一起,阿卓每天放学回家,都要跟我吐槽她的事,她三年级的时候,就有男生给她写情书了,那时,我六年级了。
初中三年,每天少了她的身影,心里很不好受。
我决定留级。
中考交白卷,没把我妈气死,她要托关系让我进高中,我偏不肯,家里没人知道我为什么这样,以为我是处于青春叛逆期,我是陆家长子,他们不敢逼我。
终于,她读初一了。
她和正常女孩一样,进入了青春期。
初一军训,她穿着迷彩服,飒爽英姿地站在学校操场上,一头长发盘进了迷彩帽里。那时,初三复读的我还没开学,自告奋勇地做学生会志愿者,帮忙照顾初一新生军训。
我在操场边,负责给需要休息的新生倒水。
我也穿着迷彩服,戴着迷彩帽,帽檐压得很低,确定她肯定是不知道我在,可等了好半天,也不见她来倒水喝。
正值烈日炎炎的酷夏,她一个没吃过苦的千金大小姐,会受得了?
就连从小吃苦长大的苏巧,都来喝好几次水了!
有的女生怕晒黑,干脆请病假,坐在树荫下乘凉,不训练了。
一连三天,她都没来倒水喝,操场上,她认认真真地训练,完成一项又一项训练项目,常常被教官表扬。
自由休息的时候,我主动去给那些在休息的同学发矿泉水,有男生有女生,到了女生面前,常被她们拉着问这问那,乔冉,一个人坐在花园边,低着头,帽檐压得很低,不知她在想什么,我有点紧张,鼓足勇气地走了过去。
“同学,你要不要喝水?”我假装不认识她,像问候其他人一样,对她问。
她抬起头,在看到我时,明显微愣。
初三的我,身高已经有18公分,坐着的她,要仰着脸才能看到我的脸,视线落在我的脸上时,她明显地愣了下,好像认出我了。
“你怎么在这?”她态度不悦地问,视线下移,看到了我左手臂上的红色志愿者袖章,明白了。
“是你啊……”我假装才想起她是谁的样子,淡淡地说道,一屁股在她身侧的台子上坐下,她朝旁边挪了挪,“喝水!”我沉声说,她的皮肤现在是小麦色的,被烈日暴晒的。
“不渴!”她倔强地说,“你不是考高中了吗?”
“没考上,留级了。”我轻描淡写地说,心里却在笑,嘲笑自己,居然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
“你也能没考上?”她诧异,觉得很不可思议的样子,“实验一中很难考吗?”那是全市最好的高中。
“是啊,很难,所以你要好好地学!”我淡淡地说,她不可能知道我是交了白卷的。
她嗤之以鼻地笑了笑,一副很自信,很瞧不起我的样子,这丫头,还把我当仇人呢!
我心里挺酸的,一丝抽痛闪过。
“学长!还有水吗?”不远处,坐在树荫下的一群女生在冲我招手,我起了身,走了过去,并没看到,身后坐在那的她,那一双带着酸意的目光。
军训最后一天,她突然晕倒,吓得我不淡定地冲上前,比教官手脚还灵活地,把她抱起,“乔冉!”我大喊,她脸色惨白,唇边也泛白,眯着眸子,一副很虚弱的样子,我心慌地,心在抽搐!
“可能是中暑了!快抱到阴凉地!”有教官大声地说,我将她抱起,直接朝着校医室跑。
到了校医室,校医用酒精棉擦拭她额头,让我喂她喝糖水,过了一会儿,她缓了过来,“我肚子有点疼……眼前发黑,好难受……”她躺在那,有气无力地说,那样子,像是要死去,我更加地心慌。
“医生!你快给她看看啊!”我不淡定地说,心慌莫名。
女校医生挑眉,“同学,来过了吗?”她问。
我想到了初二生理课上所学的内容,双颊不禁红,背过身。
“月经,月经来过吗?”女医生很直接地问。
乔冉迟疑了一会,“你让他出去。”她的声音,让我回神,我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立即出了校医室。
不一会儿,她出来了,一手捂着肚子,慢吞吞地挪动脚步,一副走不动的样子。
“医生怎么说?”
“不要你管!”她说着,走去学校电话亭,打电话去了,我还是跟了过去。
她到底怎么回事?我疑惑,不放心,她的电话好像没打通,一脸郁闷表情,目光看向小卖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