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心情和当初相似,只是没那么激动,多了几分心酸,她缓缓地蹲下身子,她的下巴和床面平行,目光眷恋地看着他的脸。
“陆寂琛,有些心底话,我们最恩爱的时候,我都没好意思跟你说过,因为骄傲吧。”她蹲着,双手扶着陪护床护栏,看着他,轻声地说。
“其实,在第一次被你救起时,我就记住你了。一直念念不忘,表面说要远离你,心里还是惦记着。我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变回过去那样,但是,我真的想,真的很想。”说着说着,又更咽了,眼泪的扑簌地落下,快要哭出声音,只能捂着嘴,吃力地起身,见他没盖毛毯,连忙将毛毯拉起,轻轻地为他盖上,暗夜里,一滴泪水在不经意中,正好落在他的脸上,陆寂琛心惊,紧紧地握着拳头,听着房间里的动静,她的脚步有点沉,过一会儿,消失了。
好像睡下了,隐隐地,听到细微的抽泣声。
他紧握拳头,努力抑制自己的心。
这一天,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她哭得最多的一天。
她刚说的话,他也都听到了,现在提过去,还有什么意思?同样的乞求,他也对她做过,她不也无动于衷么?
凭什么要他心软,要他妥协?
她擦干眼泪,觉得自己哭够得够多了,不该再这样,哭有什么用?博取他的怜悯吗?
从没想过,自己原来也是个水做的女人。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铁打的人,就连心都是铁打的。
小闰桀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侧躺着一个女人,而且是陌生女人,他吓得彻底清醒,坐了起来,“你是谁?”他防备地说。
姜语橙惺惺松松地张开眼,看着眼前坐着的又帅又萌的小男孩,立即恢复了清醒,“你是ray,陆闰桀吧?你别怕,我是你爸爸的朋友!他叫我来照顾你的!”她连忙解释,昨晚被陆寂琛叫来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
小闰桀狐疑地看着她,愣了愣,立刻揭开被子,下了床。
可不想跟一个陌生的女的睡一张床!
爹地的朋友?
他怎么不知道他还有这样一个朋友,而且是女的……小闰桀想着想着,心里防备起来。
姜语橙也连忙下床,见小家伙朝门口走,她连忙追上去,“ray,你要去哪?姐姐带你刷牙洗脸好不好?”姜语橙追着他,连说带哄。
“我去医院找我爹地和妈咪!”小家伙回答,故意加重了“妈咪”下意识地提醒姜语橙,他是有妈妈的。
“你就算要去找,也要先刷牙洗脸啊,这样脏兮兮地出门,一点都不萌萌哒了!”她拦着,站在他跟前,笑着说。
小闰桀是个注重外表形象的小孩,听姜语橙这么说,答应了。
不一会儿,他自己在卫生间刷了牙,“你是怎么认识我爹地的?跟我爹地是怎样的朋友?”小闰桀拿着毛巾,边擦脸边问。
姜语橙笑了笑,这小家伙跟陆寂琛描述的一样,聪明、敏感,“算是知己吧,明白吗?你肯定不明白!”
小家伙确实不明白,满心狐疑,静观其变。
姜语橙带他去附近吃了好吃又干净的早餐,小家伙被喂得饱饱的,一时间忘了对她防备了,跟她处得很自然。
小家伙很体贴,吃过觉得好吃的早点,不忘打包两份给爸爸妈妈带去。
医院,b超室门口排着很长的队伍,大都是孕妇在等着拍片,每一个孕妇身边都有老公陪着。陆寂琛看着那一一对对夫妻,有些动容。
有个孕妇携带松了,丈夫在她跟前蹲下身子,正帮她系鞋带。
有的渴了,丈夫打开保温水杯,喂喝水。
乔冉双臂亲密地圈着陆寂琛的胳膊,一脸幸福的笑意,头靠着他的肩膀,“你说,就算是男孩,也不会那么凑巧的还是那个病的,对不对?我爸有,我二叔就没有。5的概率呢!”她自我安慰地说,不知道陆寂琛到底紧不紧张,总之,她很紧张。
这个病如果严重了,就太可怕了,内脏会出血,出血就止不住……
好在儿子是甲型的。
“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是个男人,或者被我妈当初真打掉了……”她轻声地说,轻轻地叹了口气。
后半句听得陆寂琛很不舒服,“是,你这种人就不该来世上!”他毒舌地说了句,乔冉心悸了下,轻轻地疼了下。
“不,还是活着好,不然怎么能遇到你呢?我来到这世上,就是为了做你克星的!”她厚着脸皮,得意地说。
这时,医院走道上方的led显示屏上,显示她的号码和名字,广播里叫她的号了,“到我了,到我了!”她有点心慌地说,抱紧了陆寂琛,他挑眉,跟她一起进去b超室。
“医生,我们想知道孩子的性别。”陆寂琛对医生说,医生不悦地抬头,然后指了指墙壁上贴的告示:严禁向医务人员询问胎儿性别!
“医生!我们这是有特殊原因的!我的父亲有血友病,我担心这是个男孩,遗传那个病,想确认一下!麻烦您帮帮忙好吗?”乔冉连忙说,语气柔和。
医生挑眉,看着她的肚子,“七个月了吧?早干嘛去了?”又看了病历,责备地说。
乔冉僵笑,“之前一直没敢问,现在才有勇气。”她说着,又抱紧了陆寂琛的手臂。
陆寂琛明显地感觉到她在颤抖,有那么紧张吗?是男孩也不一定得啊。
很想安慰一句,话噎在喉咙口,终究没说出口。
乔冉去床上躺下了,她紧张地看着天花板,心里打着鼓,然后看向立在那一动不动的陆寂琛,“老公……”她轻轻地喊了声,陆寂琛朝着她走近。
乔冉抓住了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我紧张。”她的眼看着他的,眼神坦荡,沉声说。
陆寂琛那浓黑的眸子锁着她,欲言又止,很少见她有无助的时候。
只有在监控录像里见到过。
仪器开始照了,医生仔细地看着屏幕,陆寂琛没过去看,乔冉紧张地闭着眼,等医生开口。
“你们放心吧,是个女孩!”
“啊!”
医生的话说完,乔冉尖叫一声,张开眼,猛地要坐起,陆寂琛连忙扶住,然后,被她抱住了!
“真的是女孩!真的是女孩!陆寂琛!是女孩!”她激动地说,松开他时,拉低他的头,直接吻住了他的唇,他就那么猝不及防地被她吻了!
女儿……
他脑子里浮现起乔冉六岁时的样子,长得像娃娃一样可爱的女孩,眼睛又圆又黑,睫毛很长,皮肤粉嫩无暇,扎着马尾,穿着小洋裙,却调皮地要爬树。
他的女儿,以后也会长得像她吧……
是想要的,很想要,恨不得她现在已经出世,有六岁大了!
他是不想理她吧,才不说话的,乔冉很有自知之明地不再问,谢了医生后,出了b超室,没有再抱着陆寂琛,双手一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蓦地,想起陆寂琛之前对律师的讲话,他说,她不肯离婚的话,会履行那则《生子协议》……
她顿足,看向他,“怎么停下了?”
“你对我说过,那生孩子的协议作废的!之前是气话对吧?别吓我,别抢走孩子!”她双手抓着他的手臂,紧张地说。
她要是不问,他还真把这一茬给忘了!
看着她那乞求的眼神,他不知该怎么开口。
“爹地!”儿子的声音为他解了围,乔冉回神,陆寂琛肯定不会那么做的,那只是气话罢了,那份契约是建立在,他以为她打掉了孩子的基础上。
他后来知道真相了,说过作废的。
在乔冉失神时,小家伙已经跑到了她的跟前,姜语橙也朝这边走来。
“ray,告诉你一个大惊喜!乔冉肚子里真的是小妹妹哦!”她回神,对儿子报喜!
小家伙表情很惊喜,但也小声地叹了口气,“我还以为既有弟弟又有妹妹呢!”他耸耸肩,说道。
乔冉却笑了,“你以为我是母猪啊,生那么多!”她抚了抚儿子的头,抬起头时,发现面前站着一个年轻女孩。
她穿着墨绿色的长裙,扎着马尾,身材纤细,脸上扬着爽朗直率的笑容,很青春很活力的样子,像极了自己二十岁的时候。
她也差不多二十来岁吧。
“橙子,谢了。”陆寂琛这时正在跟她说话,脸上扬着鲜有的笑容。
他们认识?
“这位是?”她礼貌地问。
“你好!我叫姜语橙!写小说的,也是书店的老板!”姜语橙对她大方地自我介绍,当然知道她是谁,是乔冉,虽然身材没陆寂琛形容地那么好,但,五官还是绝美动人的,怀孕了才发胖的吧,看起来也不是太胖。
书店的老板,乔冉的心震了下,资料上说,陆寂琛这两个月,每天都会去书店,风雨无阻……
最重要的是,他之前环游太平洋,大西洋去欧洲,都没有长期停留过一个地方,这次在海南,足足两个月,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什么情况……
“你,你好!这么说,ray昨晚是跟你住的?”乔冉回神,反应灵活地问,脸上的表情柔,态度礼貌。
“嗯!”
“那麻烦姜小姐了。”
“不麻烦!小正太很乖的,我好喜欢他!”姜语橙连忙说。
“妈咪,橙子姐姐带我去吃了好多好吃的,我带给你吃了!在病房里!”小家伙拉着她的手说,想快点带她回去吃热乎乎的早点,凉了就不好吃了。
橙子姐姐……
乔冉意识到,小家伙似乎也挺喜欢这女孩的……她被儿子拉着向前走,向后看时,发现陆寂琛和姜语橙并肩走着,两人在聊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