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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柴来的时间不早也不晚, 恰在他受过惊吓的档口, 一下子切中了他心理需求的要点。
与他一样的活物, 之前受过极大的创伤, 恍惚间在荒郊野外被救活, 并被赋予了“第二次生命”……它与他何其相似,不就是个倒霉蛋么?
“亲人啊……”叶久泽抚着柴犬的脊背,眼皮子沉了起来。
他强撑着精神往地上铺了几张皮子,随后搂住小可怜,卷着一张柔软的虎皮睡去。
“我睡相不好, 但愿别踢到你……”的伤口……
呼吸绵长,叶久泽坠入梦乡, 就连揉着白柴脊背的手都垂了下来。
悠悠忽忽中, 他瞧见了损友微笑的脸:“阿泽, 来竞技场带我小徒弟上段!她是个奶,我开了苍云!”
他毫不犹豫地应下:“成!等老子切远程!”
他看着自己手中, 拿起了剑……
火光跳跃,时不时出几下哔啵轻响。晃动的影子在周遭渐长,形同魔魅。
深夜的山林是精怪的秀场, 即使血迹已经干涸,可架不住腥味随风的传递与魍魉不懈的追踪。
平整的草地被压出一道深深的褶皱, 一团黑漆漆的巨大身影缓慢逼近, 散着浓烈的血气。不少蛇虫妖物环绕在黑影周遭, 携带着腌臜的瘴气和污秽, 带来死亡的威胁。
与此同时, 缩在皮袄子中的幼犬猛地睁开了双眸,暗金色的瞳孔冷冷地注视着几十丈开外的远方,杀意凛然。
肮脏的杂碎……
幼犬龇起了牙,压低了身子,就算重伤未愈、妖力微薄,他一身的骄傲也容不得退缩一步。
他很清楚自身的价值,对于低等杂碎而言,纯种大妖后嗣的血肉无异于世间最美味的珍馐。它们垂涎他——自他从生父的墓地负伤出走后,就像嗅到了血味的苍蝇,挥之不去。
呵,真以为他杀生丸受了重伤后就会任人宰割吗?
他的性命,从不是杂碎能够收割的。
哪怕被那个不争气的半妖折断了臂膀,哪怕在出走的途中遭遇了一波莫名的攻击并被重创,哪怕失却了妖力连人形也无法维持,哪怕濒临死亡退化成幼犬……
他从来明白,即使再高贵再优雅,他的本质依然是立于顶峰的大妖!
战斗与厮杀的技巧刻在骨子里!
兽性——是本能!
他迈出了右肢,挣出了裹着他的皮子。淡漠的金瞳瞥了眼熟睡的人类幼崽,情绪毫无波澜。
今夜注定是一场恶战,这个人类……只能说……她的运气太差了。
收回眼神,杀生丸迈开前肢,稳当地挡在了卧榻之前。
腥臭味愈浓郁,瘴气四溢,魑魅魍魉贪婪的目光紧紧地黏在他身上。它们的肚腹中出沉闷的笑声,好似天际的响雷。
霎时间,空阔的平坦处回荡着它们的嘲讽:“哈哈哈,西国之子,杀生丸殿下,竟然也有今天!”
“您的血肉,想必如您一般完美!”
“我们,便不客气地笑纳了!”
幼犬的体型到底失却了威慑力,妖物们心头大快,满心满眼都是拆分大妖子嗣的画面,完全无视了躺在皮子中的人类女孩。
以至于在开打前——
叶久泽眉峰蹙起,在梦境之中,我方奶妈只剩一层血皮。
他握着剑,一点儿也不手抖地开着减伤的紫气,沉着地落下一个绝招——镇山河!
镇山河,简称“绝对领域”。完全免疫所有物理攻击和魔法攻击,任何门派的大招遭遇镇山河,都成了花拳绣腿,打不出一丁点伤害。
正因这个技能装逼如风,总在关键时刻拯救队友进行反杀,故而成了撩妹神器!
一个在你将死之时为你落下“镇山河”的气纯,便是你回眸之中命定的情缘真人!
“镇山河”确实强无敌,可只能维持八秒……故而纯阳心法还有另一个称号,叫“八秒真男人”==
叶久泽用大招保住了我方奶妈,吸引了敌方火力。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睡相竟然能差到这种地步!
只见皮袄子中的萝莉抽风似的一阵踢蹬,她像是被梦魇住了,口中呼喊着什么“奶、奶、救奶”……之后,她竟是伸手抄起了一根半燃的干柴,以一种玄妙至极的手法甩上了天!
“镇山河——”她大喝一声!
随即像是完成了什么使命般,四肢扑腾了几下,睡得像只死狗。
妖物:……
杀生丸:……
旋转的火把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在众妖诡异的视线里,如流星般落在地面,笔直如剑地插进深褐色的土壤,炸开了靓丽的星火。
刹那!
一阵强悍激荡的灵力如风暴般向周遭席卷,以火把为圆心,乾坤八卦相接,阴阳太极双生。繁复玄奥的图案荡漾出莫测的力量,光暗交织的瑰丽折射着惊人的杀意!
是守护,也是震慑!
太极的圆,生生不息。它如同最温暖的屏障,牢牢包裹住了自己认可的友军,力压所有邪恶的宵小之辈。
大道逍遥,余孽不生!
在妖物失声抽气的这一秒,杀生丸猛地出击,化作了一道闪电……
……
第二日清早,叶久泽是被一阵赛过一阵的恶臭熏醒的。
他睁开朦胧的睡眼,先看了眼身边的狗子……哦,还在,噫?
它咋躺倒火堆旁边去了,难不成是被他踢飞的?
怀着一丝莫名的心虚,他悄悄起身捞过白柴,拥入怀里揉了揉它蓬松的毛。
只是,白柴没有给他任何反应,似乎一夜过去了,它伤得更重了?!
叶久泽怀疑他昨晚一脚把狗子踢废了……
火堆还剩下些微的红芯,只要拾掇干柴野草,还能再煮个简陋的早餐。可早餐也得搭配舒适的环境才能下咽啊!
叶久泽麻溜地收拾行囊准备走,瞧瞧身边不远处那一坨坨看不出外貌的东西是什么鬼?
别是排泄物吧?
妈的,难不成他昨晚睡在了化粪池里?
这么想着,他不禁毛骨悚然,只觉得浑身上下散着金坷垃的馨香==
他左手卷起火种,右手抱起白柴,甩起了大轻功准备登高望远,寻一处水源净身,顺便做一顿简陋的伙食。
身为纯阳,他的烹饪是专精的技能。
就算现实中他是厨房杀手,但借着咩萝的身板,竟然能煮出下饭的美食!
游戏身体,果然神奇==
他想好了,等条件允许,他一定要撸个串!
【背包】中有专门的空间用来安置锅碗瓢盆,叶久泽在新寻的水源处清洗了身体,刷了个锅,便开始生火做饭了。
掏出一把内脏杂碎放入锅子里,随着身体的本能搭配着佐料,叶久泽心情复杂。
锅子里开始溢出肉汤浓郁的香味,奶白色的汤汁冒起气泡,预示着食材已进入最后的成熟阶段。
当躺在熊皮中的杀生丸睁开双眼,就瞧见人类幼崽舀着浓汤,眼波横斜,流露出纯粹的欣喜。
“你醒得真是时候!”她手脚并用地爬过来,将他抱起搂入怀里,“来吃来吃!爸爸养你!”
奇怪的话语钻入耳朵,杀生丸并不在意。
昨晚的战斗熬干了他所剩无几的妖力,在邪见那个蠢货找到他之前,他不会计较人类幼崽得寸进尺的冒犯。
她确实有点实力,但……人类而已……
他最见不得,人类这种东西。
“以后咱俩就要相依为命了。”叶久泽舀着浓汤吹凉,送到狗子的嘴边,“我还是给你起个名吧。”
白柴眼皮子都没掀,约莫是身体不好,侧头避开了杂碎汤。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就当做个念想吧。”叶久泽给狗子递汤,眼神晶亮,“以后你就是‘富强’了。”
“来,富强,喝汤!”
白柴:……
她的被褥褶皱未平,残留的味道清冷,捂热的温度消散。粗糙的矮几上找不到她的佩剑,卧榻旁也没有丢三落四的物件。
除却一张熊皮和一丝气息,她像是人间蒸了一样,不见踪迹。
杀生丸沉了眼,莫名觉得这狭窄的榻榻米空落了起来。
他鲜少有沉眠的经历,哪怕在游历中遭受重创导致昏迷,也会保留着可怕的兽性。一旦察觉到有威胁接近,所有活物都会被他的战斗本能撕成碎片。
可昨晚,他睡得太沉,沉到连一个人类离开都没能吵醒他的地步。
杀生丸并不关心人类幼崽的安危,更不会在意对方是否抛下他离开。他唯一关注的,永远是细节背后流露的深刻问题——他的身体究竟出了什么事?
感知度降低了?警觉性失去了?戒备心松懈了?
一个人类自他身畔起床外出,一番动静他竟然无知无觉,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且,大妖的修复力强悍非常,哪怕是致命伤,只要吊着一口气,就足以在几天内恢复如常。然而,时日过去了许久,他不仅没有进入巅峰状态,反而愈虚弱,甚至连妖力的凝聚都大不如前。
这也是从未有过的事!
身体好像变成了一个筛子,无论是生命力还是妖力,都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流失,流失到他捉摸不出的地方。
杀生丸眯起了眼,联想到自己在森林中遭遇的不明攻击,心头的杀意不断提升。直觉告诉他,这里头有些猫腻。
但他也很好奇,究竟是谁如此自大张狂,几次三番地想要取走他的性命?
忍着脊背上的疼痛,杀生丸迈开仅剩的三足钻出了被窝,打算离开人类的村落。
强者的尊严,让他不允许自己再接受弱小的庇护;大妖的骄傲,让他不允许自己将威胁引渡到别人头上。
人类的幼崽,就该放在人类的村落养育。他没兴趣跟人类生牵扯,毕竟他的目标,从来只有“霸道”。
他成功地别开了木门,照上了一缕温暖的阳光。
可下一秒,门边上硕大的簸箕兜头罩下,好似天罗地网,牢牢地将他整个罩在了里头!
“噗通——”
灰尘簌簌而下,混杂着青草味儿,零落在他身上。
杀生丸:……
紧接着,他透过簸箕的缝隙,看见一抹蓝色的裙摆在外晃荡。
来者闲闲地蹲在簸箕前,凉凉地说道:“富强,爸爸就知道你要逃。”
“所以爸爸学着闰土捕鸟,专门给你做了个陷阱——簸箕捉狗。”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杀生丸:……
他决定恢复以后就把这个该死的幼崽关进笼子里!
……
叶久泽不是吃白饭的混货,他早早起床随着耕农一道前往了尚未开垦的荒地,抽出长剑为他们披荆斩棘。
既然打算融入这个村落,他总得做出一些贡献。要不然,即使有巫女穗顶着压力接纳他们,也架不住村人看待蛀虫的眼光。
他得证明自己的价值,也想奠定自己的地位。在没有外敌侵扰的情况下,从事农耕无疑是拉近关系的好方法。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辟了田、撒了谷、得了粮,谁见到他都会露出笑脸。更何况,借着开垦荒地练练手上的技能,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他带着一群耕农顺利前进,巨石被劈碎,荒草被扫平,土地被打穿……在可怕的轰鸣声中,蓝色的气劲夹杂着锋利的剑意,只用了半天时间就为村落新开了十亩地!
妈的,他从不知道纯阳宫的技能开荒这么强?!
瞧瞧他身边这群耕农,看他的眼神已经从“累赘”变成了“懵逼”,从“不耐”变成了“震惊”,从“卧槽”变成了“握了个大草”……
叶久泽心满意足,适应良好地接受了众人膜拜大佬的目光,然后指挥着耕农从十亩地的杂草中收拾出了三只砍死的兔子和两条切断的蛇==
富强的口粮保住了,满足!
他背着小山般厚重的柴火,拖着一群累成死狗的耕农回到了村落。这一趟出行,不仅所有人全须全尾地回来,甚至还得到了两筐新鲜的野味。
山果、野菜、草药和鱼……这下子,就连巫女穗都难掩笑意。
没过多久,叶久泽就现村人对他的态度恭敬了起来,隐约间还带着一丝诡异的崇拜。
彼时,他正抱着狗子坐在屋外晒太阳,舀着美味的蛇羹喂富强。只是白柴别扭极了,约莫是被簸箕砸到了伤口,它疼得拒绝进食。
叶久泽耐心地磨了它很久,直到羹汤都快凉了,方才变了脸色。
他想起前世那只作天作地的哈士奇,不禁对怀里的奶狗露出了冷笑。
这狗啊,就是不能惯,惯着惯着它就慢慢婊了,婊着婊着它就开始作了!
他伸手揪住了白柴脑袋上的一根白毛,笑眯眯地说道:“富强,你不吃饭,爸爸就拔毛咯!”
“富强这么可爱,难道想变成秃头的狗吗?”
赤|裸|裸的威胁伴随着皮毛被揪起的疼痛而来,直到这一刻,白柴才意识到“熊孩子”究竟有多大的杀伤力!
杀生丸:……
他决定恢复以后就把这该死的幼崽杀了!
……
午时过后,天气陡然转变,狂风骤雨倏忽到来,豆大的雨点拍打在脆弱的木屋上,破碎的缝隙中漏下成串的雨水。
叶久泽抱着白柴,裹着皮子坐在角落里,生无可恋地盯着漏雨的屋顶。也不知道这场雨什么时候是个头……如果连着下一夜,他怕是不能睡了。
冷风呼啸,门板被震得“哗哗”响,在风雨声中,他忽然听见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诉说着什么。
“恳请穗大人……”
“人见城……除妖师家族被毁……似乎只剩下一位长女……”
“枫之村,如果巫女桔梗还在的话……”
剩余的话语被雨声淹没,他们进了另一间屋子,将一切信息都隔绝起来。
“人见城?枫之村?除妖师?”叶久泽喃喃念道,“怎么给我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不过……‘枫之村’这个名字,那儿的巫女是叫‘枫’吗?”
叶久泽没有现,怀里的白柴在听见“枫之村”的字眼时缓缓张开了眼。
他记得清楚,那个愚蠢的半妖被人类的女人夺去了心智,因为无聊的感情,居然大意地被封印了五十年。如臭虫般被钉在树上,日晒雨淋。
而“枫之村”,就是封印了半妖的地方。
何其耻辱!何其堕落!糟蹋了白犬一族给予的血脉!
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自己的生父居然将铁碎牙留给了半妖!让一柄名刀生生蒙尘!
杀生丸的情绪略有起伏,连带着前爪都刺出了尖锐的指甲。些微的妖力黏在指甲上,一点点增加着它们破防的能力。
他并未察觉自己的指甲扎入了衣衫,勾住了布料的边沿。
直到叶久泽胳膊酸了点,想换个姿势抱抱它,却陡然现领口横斜,被狗爪子扯开了一半的衣服,露出一大片娇嫩的皮肤。
叶久泽漠然片刻,忽然道:“富强……你的爪子……”
“是因为扯了女人的抹胸才被剁掉的吗?”
杀生丸:……
无论如何,这个人类幼崽必须死!
尤其在缺乏安全感的当下,他急需一个倾诉的对象。
无论是谁,只要是无害的、可相互给予温暖的活物,都能成为他吐槽情绪的垃圾桶。
白柴来的时间不早也不晚,恰在他受过惊吓的档口,一下子切中了他心理需求的要点。
与他一样的活物,之前受过极大的创伤,恍惚间在荒郊野外被救活,并被赋予了“第二次生命”……它与他何其相似,不就是个倒霉蛋么?
“亲人啊……”叶久泽抚着柴犬的脊背,眼皮子沉了起来。
他强撑着精神往地上铺了几张皮子,随后搂住小可怜,卷着一张柔软的虎皮睡去。
“我睡相不好,但愿别踢到你……”的伤口……
呼吸绵长,叶久泽坠入梦乡,就连揉着白柴脊背的手都垂了下来。
悠悠忽忽中,他瞧见了损友微笑的脸:“阿泽,来竞技场带我小徒弟上段!她是个奶,我开了苍云!”
他毫不犹豫地应下:“成!等老子切远程!”
他看着自己手中,拿起了剑……
火光跳跃,时不时出几下哔啵轻响。晃动的影子在周遭渐长,形同魔魅。
深夜的山林是精怪的秀场,即使血迹已经干涸,可架不住腥味随风的传递与魍魉不懈的追踪。
平整的草地被压出一道深深的褶皱,一团黑漆漆的巨大身影缓慢逼近,散着浓烈的血气。不少蛇虫妖物环绕在黑影周遭,携带着腌臜的瘴气和污秽,带来死亡的威胁。
与此同时,缩在皮袄子中的幼犬猛地睁开了双眸,暗金色的瞳孔冷冷地注视着几十丈开外的远方,杀意凛然。
肮脏的杂碎……
幼犬龇起了牙,压低了身子,就算重伤未愈、妖力微薄,他一身的骄傲也容不得退缩一步。
他很清楚自身的价值,对于低等杂碎而言,纯种大妖后嗣的血肉无异于世间最美味的珍馐。它们垂涎他——自他从生父的墓地负伤出走后,就像嗅到了血味的苍蝇,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