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因为产床边围了太多医生护士,乔酒有点头晕。
她扭了一下身子,想让陆逢洲给她倒杯水。
结果身子刚一动,旁边的医生一把就按住她,声音不自觉的带了一股严厉,“别乱动。”
乔酒这才注意到,医生护士的表情都不太好,虽没慌乱,但都很严肃。
床尾接生的医生等了一会儿开口,“没止住,再打一针。”
有个医生问,“现在出了多少血?”
接生的医生声抬眼看了下乔酒,“快一千毫升了。”
乔酒对一千毫升没什么概念,好像也就是一瓶半矿泉水那么多。
多吗?
仔细换算一下,应该也挺多。
她躺在床上不敢动,麻药的劲儿还在,除了头晕,就只能感觉到陆逢洲握着她手的力度在渐渐加大。
陆逢洲很慌,不自觉的嘟囔,“没事的,没事的,别怕……”
乔酒有点想笑,她不怕,真的不怕。
那个张医生又出去配了药,进来之后让旁边的医生给她注射下去,然后走到床边,“感觉怎么样?”
乔酒说,“困。”
说完她一转头,婴儿床上的小家伙已经睡着了。
乔酒又开口,“真丑啊。”
红彤彤,脸颊还皱着,刚出生的小孩子都长这个样子么。
她本来是还想再多说点别的,但还没想好要说什么,脑子已经不灵清了。
撑不住的睡意一下子涌上来,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给她,乔酒直接昏沉了过去。
……
光怪陆离,时光交错。
乔酒看到自己站在了病床边,床上躺着的是她自己,似乎睡着了。
只是眨眼的功夫,周围场景突然变了,床上的人不再是她,变成了骨瘦如柴的乔斯满。
床边站着的依旧是陆逢洲,眉头紧皱,询问医生能不能调整治疗方案。
医生摇着头,说实在无能为力。
再一晃,景色又变了,她回到了乔家别墅。
别墅里还是曾经风光的样子,装修奢华。
她看到自己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无聊的调着电视节目。
明白了,这是无数个等待陆逢洲下班回家的夜晚,她就是那么熬过来的。
画面没停留太久,她又出现在酒店里,热闹非凡。
这是她跟陆逢洲的婚礼现场。
不远处的舞台上,她身穿婚纱,陆逢洲一身西装。
灵魂抽离出来,看着当初的两个人,其实也蛮般配的。
画面再次倒转,酒吧里面,她被人找了麻烦,陆逢洲冲进来救了她。
爱过的人,怎么能只心动一次。
即便知道都是他的手笔,可再次见当初的他,依旧还是心动的。
再然后,周围的景色不熟悉了,她站在一条乡村小路上。
远处传来哭声,她循着声音走过去。
不远处那家门口挂了灵幡,在办丧事,院子里停了口棺材,没合盖。
乔酒慢慢悠悠走到旁边,看了一眼,里面躺了个女人,看不清女人的脸,不过她脖子上那条已经泛着青紫的勒痕倒是很明显。
视线再一转,棺材旁边跪了个男孩子,一下一下的往铁盆里添着黄纸。
周围的人在哭,只有他木这一张脸。
认出来了,这是陆逢洲啊,很多很多年前的陆逢洲。
她走过去慢慢蹲下来,盯着陆逢洲看。
这么小的孩子,眼睛里居然一片死灰。
她慢慢伸出手去,想摸摸他的脸,可手指还不等触碰到他,画面又没了。
这次她坐在了床边,晃着两条短短的小腿。
房间外传来了苏芬的声音,“小酒,快去开门,你爸爸回来了,我们马上要吃饭了。”
乔酒一愣,赶紧从床上下去跑到房间门口。
苏芬围着围裙在厨房炒菜,头发挽在身后。
这是她梦里都不曾出现过的画面。
苏芬转头看她,“快去开门,你爸爸在外边,说是给你带了好吃的。”
……
江清晨和宋织从外面进来,病房里安静的很。
陆逢洲坐在床边握着乔酒的手,一个动作不知道保持了多久,一言不发。
管薇抱着孩子在沙发上,正在喂奶粉。
宋织赶紧过去看小孩,“医生说没问题是吧?”
管薇嗯了一声,“这孩子长得好,虽然提前出来了,但心肺功能没什么大问题,不用观察,喂养的精细一点就好。”
宋织缓了口气,又朝着病床那边看去,声音压低,“小酒还没醒?”
管薇抿着嘴,好半天才说,“再等等吧。”
江清晨走到病床边,“医生怎么说?”
陆逢洲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只把乔酒的手贴在自己的额头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管薇说,“输过血了,刚才医生有过来,说是等等看,不知道会不会有后遗症,但目前没事,没有危险的。”
江清晨转身坐在一旁,嘟囔了一句,“怎么会这样。”
小孩子吃饱了,眼睛闭上又睡了过去。
管薇把小孩放在婴儿床上后才开口,“医生说小酒子宫弹性不好,才会大出血,不过相对于他们之前碰见的临床出血,她的情况已经是不错的了。”
江清晨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婴儿床上的孩子,有些事后的话还是没说。
宋织等了一会儿起身又去了婴儿床旁边,管薇也没照顾过孩子,被子包的不太像样。
她慢慢的把小被子打开,把小孩子重新包裹了一下,然后凑近了看。
即便是红彤彤皱巴巴,可这么个小不点儿,依旧让人喜欢的不得了。
等了一会儿曹婶进来,拎着保温桶,是给乔酒煲的汤。
她哭过,眼睛还是红着的,进来看到乔酒还没醒,她又抹了抹眼角,“还没醒,医生有过来看过没有?”
宋织站直身子,“医生说没什么大事儿了,东西先放着吧,很可能一会儿小酒就醒了。”
曹婶想了想,盛了碗汤递给陆逢洲,“小陆啊,你先吃点东西,别等小酒醒了,你再垮了,到时候她会担心的。”
陆逢洲看都没看就摆了摆手,“我没胃口。”
管薇有些无奈,“你吃点儿吧,你就是饿死了,对小酒一点帮助都没有,别给她添乱。”
曹婶拉着陆逢洲,让他去一旁坐下,把汤碗放到他手里,“照顾好自己,才能照顾好她。”
小孩子睡得安稳,病房没人再说话,沉默的有些诡异。
陆逢洲等了一会儿把汤碗放下,食不知味,都不知道咽下去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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