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日里,都是威风八面的模样。可到了她这里,却要处处顾着她、忧心她的想法。
对着这样的他,让她如何攒的起怒气?
女孩儿窝在他的胸前,在说实话和顾及脸面中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憋了很久,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道:“……还好。”
这两个字出口,她心下竟是暗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说实话比自己想象得要容易得多。于是咬了咬唇,脸上赧然之色愈发浓重起来,努力着又道:“是你的话,便很好。”
霍云霭本是想让她不要太介意今日之事。毕竟再过不到一年就要大婚了,若她抵触他的亲近,到时候真正交融的时候,便没法得趣。
没想到她居然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
她说,和他这样做,很好。她说,只喜欢和他这般。
试问天下男子,哪一个听了心爱女孩儿这样说后,能够忍耐得住?
年轻的帝王心下微颤,只觉得稍微强压下去的热度复又升腾。而且,愈烧愈烈。
再也按捺不住,他一把横抱起女孩儿,不顾她的捶打和反抗,大跨着步子朝寝殿行去……
直到下午,寝殿才唤了人去伺候。但,仅于公公和窦妈妈两人可以进入。
清雾当真是要羞愤欲死了。只不过全身脱力,连脸红的力气也没了。只能用愤恨的眼神死死瞪着床边之人。
她哪里想到,即便不做那事,单单亲吻抚慰,就能这样欢快。
少年的动作生疏且急切,常常把她弄痛,胸前现在都还火辣辣地热着。但就这样,她还是忍耐不住,一次次地在他手中唇下绽放。
最要命的是,他还很坚持一件事。方才问了她许多次,被她严厉拒绝后,依然不肯放弃。
“雾儿。往后晚上你来我这里,同塌而眠,如何?”
少年握了她的手,轻声问道。唇边带着满足的轻笑。
他忍了这许多年,即便有众多女子主动投怀送抱,也从不肯放松半分。
可对着她……那些定力和忍耐,便都没了效用。
正当气盛的年龄,少年如今稍微尝到了点甜头,更觉那每夜的孤冷十分难熬。若能有她在身旁相拥而眠,才是人生最美之事。
这话他刚才问了好几回了,清雾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行!”生怕自己语气不够严厉,忙又加了句:“你问几遍,都是不行!”
她觉得自己说得够狠绝了。可她声音本就娇软,这个时候更是添了些许媚意。似嗔似怒,端的是娇美可人。
霍云霭听在耳中看在眼里,只觉得怎么都听不够、看不够。
如今两人稍稍亲近,她便这样了。若大婚后,岂不更加艳色无双?
越想,越是心痒难耐。
但,他也知道,今天这样,对她来说已经是极其难得的了。再过分点的话,她怕是要缩在屋子里几日都不肯见他。
只得惋惜地叹了口气,他给她捋了捋鬓发,“那你要答应我,每日多抽时间与我在一起。”
清雾也知道,最近确实太冷落他了。想想往日里可以时常见面,他偶尔偷个吻、抱一抱,已经可以满足。如今许久不能独处,他便这样……
想来,往后时常见一见,或许他就能收敛许多了。最起码,别像今日这样出格就好。
清雾思量过后,点了点头,应道:“我尽力。”六局之事已经大致安排妥当。一些琐碎事情,交予信任的人去做就好。
霍云霭唇边的笑意便深了几分。
……
柳方毅托窦妈妈给清雾带话的事情,并没有刻意遮掩瞒着。当天晚上,就告诉了何氏。
何氏有些怨他。
清雾在宫里有多忙,旁人或许不知道,他们哪还不清楚?
那么恋家的一个孩子,连每十日一次的休沐归家都顾不上了,那得忙到了甚么程度!
偏她这个爹还不靠谱,拿那种事情去烦她。
“你怎么和她说这个?”何氏声音不高不低地说道:“兰姐儿出事的时候,囡囡都还没来家。让她找人去帮,她能说出个甚么来?”
虽然她声音和语调都和平时没甚么两样,但柳方毅就是看出了何氏的不乐意。
高大的汉子挠挠头,有些无措地说道:“其实我也不愿去和囡囡说。只是,这不是没办法了么。除了文世子外,咱们如今还能找谁帮忙。”
“可文世子不是京中人。即便他有心相帮,又能探查出甚么来?即便找到了刘妈妈,若她不肯,难不成咱还可以把人硬绑起来关在家里去问?”
一听何氏这话,柳方毅也有些气馁了。
是啊。
虽然那天晚上的事情着实有些蹊跷,他打定了主意要弄个清楚明白。可怎么去质问刘妈妈?
关起来?绑起来?
那可都是触犯了律例的!
其实,他早先就明白,这样做不妥。但为了女儿的事情,他顾不得那许多了。如今看到妻子担忧的眼神,他才明白,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但,让他临了却退缩,这也不可能。
“不如,我一人去做这事。如果没事的话,咱们总能问出个子丑寅卯来。若是出了岔子,我一力承担!”
“你一力承担?”何氏这回是真气了,那么温柔和顺的一个人,瞪着眼睛抬指戳着他的肩膀,“咱们囡囡马上就要嫁进皇宫去。多少人等着揪她的错儿呢。你就不能消停消停,让她睡个安稳觉!”
柳方毅恍然大悟。
妻子这般顾虑,其实是为了清雾。
兰姐儿已经去了,但清雾这个女儿,他们可不能让她出了岔子。
这样一想,柳方毅也为自己的鲁莽而懊悔。第二天一早,就想了法子托人去给宫里送信,说是刘妈妈的事情不用去查了,没甚重要的。
这一次,清雾那边并未有回音过来。
开始的时候,柳方毅还有些忐忑,生怕清雾没有收到第二次的消息。过了几日,见文清岳来往间没有异状,并未提及刘妈妈的事情,他这才想着清雾应当已经收到消息了,所以没有去拜托文清岳此时,于是暗暗松了口气。
谁知过了段时间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柳府里悄无声息地闯进来一个人。
那人形如鬼魅。敲响了柳方毅和何氏的屋门,只留给他们一句“尽管查,不必担忧善后之事”,就飞掠而去,几息之间便不见踪影。
夫妻俩听到院子里有闷闷的呜呜声,这才发现不远处躺倒了个捆绑严实的人。细看那面容……
赫然就是刘妈妈。
作者有话要说:
清雾以为,多见面,那谁谁就能收敛许多了……
依我看,这事儿,悬啊!【这姑娘太单纯了。抹一把辛酸泪。
☆、第137章
柳府空置的院子不少。只是有些院落常有人清扫,所以不至于显得颓败。
但当年三房人过来住的那个院子,自打三房人搬走后,便彻底闲置了下来,平日里也无人去照管。多年下来,院中杂草丛生。里面最颓败的要数院子里小厨房旁边的那间柴房了。本就是搁置杂务之处,如今无人料理,连屋门都有些松动了。遇上大风,吹动已然屋门,不住地咣咣作响。
这几日里风不算小,那屋门的咣咣声不绝,听着有些刺耳有些瘆人。
府里的丫鬟婆子被那响声吵得头疼。左右这儿偏,也不至于经常过来,只不过是偶尔路过一下罢了。索性就绕着这处走,也不往那里多看一眼。
黄妈妈待到没人经过的时候,从旁边闪身到这院门口。四顾看看,确认无人,就朝那院子里行去。
走到院中柴房,她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将那柴房门打开。看着地上被反绑着手,正抬脚准备再踹一下的妇人,不禁冷笑一声,道:“你尽管踢。踢多了,把自己力气耗尽了,也就离归西更近了。”
地上妇人与她年岁差不多,只不过黄妈妈脸色红润气色极好,但地上那一位,却是眼眶凹陷眼圈发黑,双颊凹陷脸上皮肤暗黄带斑。光亮从门中透过。她在黄妈妈的影子里瑟缩着,目光闪烁满是愤怒,眼睛斜斜地看着,大半都是眼白。乍一看仿若鬼魅,仔细一看,才知是个人。
此刻她的嘴里塞着一块破布,不能说出话来,只能发出低低的呜呜声。
黄妈妈看她那模样,忍住满心里的怒气,冷哼道:“想跟我撂狠话?你也配!你若是肯说便罢了。不肯说,也由着你去。我倒要看看你能饿上几日。”
那天晚上,刘妈妈见到柳方毅和何氏夫妻俩,就吓得魂都没了。双眼圆睁,不住地挣扎着要往外跑。只不过手脚被缚,这才没有成功。
但她的表现,足以证明她心中有鬼。想兰姐儿走了的那个晚上过后,她就悄无声息地跑了。那样的惊惧之状与何有关,一目了然。
柳方毅大怒,直接拎着她丢到了这个柴房,将她锁了进去。
这两天,一直是黄妈妈来此处“照看”刘妈妈。也不用刑,每日里水米都不给她,只用那破布将嘴塞得牢牢地,单看她何时松口。
刘妈妈这时口唇已经干裂,踢门的气力也小了许多,想来也撑不了多久了。
黄妈妈转身欲走,扶着门框往后轻蔑地瞥了眼,道:“我们姑娘身子矜贵。将来的皇后娘娘可是极其看重这个姐姐的。她的命用你这老货的命去抵,远不够赔。待到过几日,寻到了你的儿子女儿孙女外孙,咱们再好好算这一笔账。”
黄妈妈那句“极看重这个姐姐”,并非虚言,而是她与柳方毅夫妻俩实实在在感受到的。
文清岳并不知晓刘妈妈的事情。但是,才告诉了清雾那么短的时间,刘妈妈就被人捆了丢到柳家。而且,这事儿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半点消息都没露出去。
试问天底下,能做到这般的,能有几个人?
想想清雾未曾出过宫。那么,她是求到了谁的跟前、求谁帮的忙,简直一目了然。
这件事,除了柳方毅和何氏外,只有黄妈妈知晓。
一想到自家姑娘为了兰姐儿居然是求那最为位高权重的人,黄妈妈的心里头就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刘妈妈现身,是在三老爷柳方石出事的时候。那么刘妈妈之前是得了谁的庇护、可以那么多年销声匿迹?
定然和三老爷脱不了干系。
认真算起来,五姑娘虽是柳府养大的,但在家里待的时候,满打满算也才七年多。
可自家老爷与三房那些人、与老夫人,却是自小一起、几十年的情分。
七年多的时间,比起几十年的情分,却还来得深、来得浓……
回想兰姐儿初初出生,抱在怀里小小的一团。那么可爱,那么乖巧。
自打出生,她就经常帮忙抱着哄着。眼看着她从才手臂那么长,一点点长大。渐渐地,会笑了,会说话了,会走会跑了。
多可爱的孩子啊!
偏偏,才那么小的年纪,就没了……
往事历历在目,好性子如黄妈妈,也忍不住怒火中烧。
这两天,夫人没人的时候,就翻出兰姐儿小时候穿过的衣裳,抱在怀里痛苦。
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女儿,怎么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