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吗?你父亲据说,是曾经把人家的孩子抱走了都不愿意归还的人。要不是,那家人心肠特别仁善,原谅了你父亲,你父亲应该应该还在狱所里面吧。”
周司晨气得已经说不出话来。
原来陆家在外面是这样到处说他父亲的事,法律都没有定下的罪名,陆家都给他父亲安上了。
“我父亲的事我不愿多说,清者自清。谣言可畏,还请夫人明辨是非。”周司晨冰冷的声音道。
“你自己呢?”闵太太富含深意的口气吐出两张唇间。
“我?”周司晨更是一声冷笑,“我自认没有做错任何事。”
“年轻人,你说话最好先摸自己的良心。你敢说,小闵这次病成这样,你一点责任都没有?我身为受害者的家属,不过是让你在她生病的期间对她细心照顾而已,作为一个有良心的人都会自动去做的事,你居然要抵赖?你信不信,就你这种作为,放到舆论界里,再有你父亲曾经做过的事一块摆上去,人家会怎么说你们的家风?”
父亲这个样,儿子也这个样!
周帅哥别有深意地对着她脸上瞥了下,说:“我这个人,最不喜欢被人胁迫了。否则你女儿也不会情愿在我面前扮可怜,都绝对不会说出一句不像样的话。”
“你——”闵夫人皱起眉。
“我劝你不要起什么坏心思,把主意都打到我朋友身上去。我的朋友,同时都是小闵的朋友,如果你是想让小闵以后都在朋友圈里混不下去的话,随便你怎么做。”
闵夫人俨然被他这话激到够呛,放话:“年轻人,我倒是劝你一句真的,不要以为年轻可以有张狂的资本。”
“如果是想劝我好自为之的话,我认为这话应该奉还给你们。当然,你们父母应该负起全责来,不管怎么说,女儿都是你们教出来的。”
“小闵有什么错?!年轻人你不要说话太过分了,太不像样了!有你这样的同学吗?!”
闵夫人的嗓门忽然间大了起来,大厅里经过的人都吃了一惊。在不远处坐着的一帮人都如惊弓之鸟跳了起来。吴正淳和闵父都率先站起身,急急忙忙走过去。
“怎么了,这是?”闵父拉住激动的老婆。
“这人简直是太不像话了。他说我们都没有关系,可怎么说小闵装模作样呢?要是小闵真装模作用,能昨晚被他们送到医院。他们自己是医生,难道对真假都不清楚都不能判断吗?简直是自己打自己的脸!”闵太太生气极了,同时朝赶来的吴正淳一瞪,“吴教授,你是不是该说一句公道话,你说说,你的学生是装病的吗?”
吴正淳愣了下,都不知道周司晨都说了些什么。
周司晨站出来,接着说:“她的病没有你们想象中严重,你们自己很清楚,医院的医生也应该和你们说过了。”
“医院的医生是和我们说过了。说的是在我们的女儿抢救回来之前,她几乎是命悬一线,休克,败血症,分分钟钟可能会死了。结果你居然现在对我们说,我们女儿病的一点都不重。有你们这样说话的吗?有你们这样推卸责任的吗?”闵父在听说是怎么回事后,一样的怒气冲冲,之前那副温和的态度消失的一干二净,判若两人,“你们的良心是被狗吃了!早知道还不听你们解释了。我们到这里来,有马上指责过你们吗?你们的为人,你们的品性,都不能叫做医生!”
吴正淳摸着额头,果然是,之前什么事儿全是装的,这对夫妇,分明冲着他们来讲条件的。结果现在条件讲不和,干脆撕破脸了。
“你和他们说了什么?”吴正淳拉过周小弟,先盘问。
“她让我这段时间照顾小闵。我对小闵都没有那个心意,能接受她这个条件吗?这不是更害人吗?”周司晨生气地说。
“是人父母都是这样的了,再说她是他们的独生女,相当于掌心里的宝贝。当然,你不可能因为这样,就把自己后半辈子的幸福赔上。我来和他们说说。”吴正淳拍拍小弟肩头,转身和闵家夫妇说,“这样吧,如果你们觉得我们有做错的地方,需要补偿的地方,事实上最好的方式,是向公安局报案。法庭上见比较好。”
“吴教授——”
不仅是闵家夫妇吃惊,袁教授等人都完全没有想到,吴正淳斯斯文文的外表,居然能说出这样强硬决断的话。
“其实——”吴正淳扶了扶镜片,“我这人,是不喜欢和人家吵架。所以,在美国的时候,有什么争吵矛盾都好,都是上法庭解决。现在我们国家走法制社会了,更好。这样,大家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是吗?”
“可吴教授,我们国内不比国外,是个人情社会。”
“就是所谓的人情社会,才把事情搞的都一团糟,对不对?把好事都变坏事了,把好人都变坏人了。所以,更得上法庭才能讲清楚了。既然你们都认为我们有罪的话。想在哪个地方打官司都好,通告一声。我们这就不用再废话了。你们可以走了,你们虽然我们不配当医生,可是,我们现在还有病人需要我们,就这样。法庭上见。”
吴正淳说完这话,摆了个拜拜的手势。
不用说,闵家夫妇怎能拉得下这个脸,当场乌烟瘴气,顿足要骂街:“世上怎么有你们这种人!”
把落水狗的气势扮演足了以后,闵家夫妇气冲冲地冲出了酒店。袁教授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却是那个协会委员,回头看了看周司晨,对吴正淳说:“其实没有怎么必要。”
说的是吴正淳何必为一个学生拼到这个地步。
吴正淳却像是早看惯了这种事,说:“你以为,他们能放过我吗?敌人总是逐一击破的方针战略。”
对方无话可说了。
一帮苍蝇总算走了,吴正淳要对站在隔壁的陆征招手时,陆征是对他比了个手势:背后有人。
吴正淳一转身,看到了站在酒店一楼落地窗外的人影。
晏子姑娘,还是那样美丽动人,宛如一幅静止的绣图,站在窗户外面,那样地看着他。
吴正淳刹那变成了一棵木头桩子。
对此,周司晨不得不在他后背推一把。他这才记了起来自己的脚怎么动的那样,急急忙忙穿过酒店自动门追出去。
“晏子,你怎么来了?”几步路而已,吴正淳都显得气喘吁吁的。
“我不是第一次来看你的。只是两次你都没有现我。”晏子说。
“你不出声,我怎么知道你来?”吴正淳辩解道,“我是科学家,我知道什么心有灵犀全都是骗人的。”
晏子没好气的:“那你怎么不说你对我那一见钟情也是没有科学论据的。”
“不,你听我说,我对你真的是——”吴正淳拦在她要走的路上,“真的是第一次见面就迷上了。”
“你迷上我?你说你迷上我,为什么我挂你电话以后,你没有急着打电话找我呢?你不要说你手机坏了,你都能借人家的手机打,你不着急?”晏子的每一句都直中要害,尽显记者本色。
吴正淳嘴里咕哝着:怎么是个记者?
“记者怎么了?!”
“没有。”吴正淳慌忙把漏嘴的话收回肚子里,讨好地说,“记者很好,真的。”
“怎么个好法?”也不知道晏子姑娘是不是有意刁难。
吴正淳费劲地想措辞:“好,就好在,记者揭露所有的真相,让任何有心隐瞒的人都逃脱不了。”
“我怎么听你这话像是在讽刺本尊?”
“晏子,你是不是听谁在背后说我的坏话了?否则,你原先那通骂我的电话我硬是没有想明白。这也是我不知道怎么打电话给你。打给你,都不知道要做什么解释才对。”
晏子听了他这话,终于停下步子,乌溜溜的眼珠子在他脸上打转上半圈:“你自己认为有什么需要给我解释的吗?我给你机会,三秒钟。”
“三秒钟?!”
“一。”
“不,晏子,这岂不是比高考托福更苛刻吗?”
“谁让你要追我的?”
“好,我认,我认。我招,我说。”
“二——”
“晏子,我说——你等等。”吴正淳用力地扯了下领子上的领带,那条领带也算是很值钱的一条,快被他扯断了一样,“我以前,很久很久以前,初中的时候,喜欢过一个女生。”
晏子放下了数数的手表。
仅这样一句话而已,却足以看出她内心深处是受到了沉重打击的样子,脸色不仅黑而且苍白。
完全没有预料到她是这种反应的吴正淳,整个儿再次愣在了原地。
晏子擦过他,急速往前走着,像是逃避什么东西一样,冲进了没有停止的雨丝里。
陪她来的那辆小轿车的车门快速打开以后,一个男人冲出驾驶座,直追她冲过马路的身影。
本是在酒店大堂里准备上去客房的周司晨和陆征看见这一幕,同样脸上冒出了吃惊的神色。在他们想来,无论是什么样的展,貌似都不是应该是这样的一种场面。
周司晨率先跑了出来,跑到了弯着腰像是要跪在地上的吴正淳身边,轻声说:“淳哥——”
吴正淳摸着胸口的地方,好像要呕了一样。
陆征赶到看到他这个样子,急急忙忙和周司晨一块把他扶进酒店大堂,同时生怕附近有记者看见,赶紧把人直接送上楼上的客房。
电梯刚到楼层,酒店客房的走廊里,只见章雪策靠着墙站在那儿,好像不知道从哪儿已经得到了消息,望着那一脸苍白的吴正淳,嘴角勾了勾,摇摇头:“看吧,这就是自欺欺人的结果。”
吴正淳别过脸,看着雪白的墙壁。
“进去吧,好好休息。过两天你还要主刀呢。说句实话,在这样,都不能影响到病人身上去。否则,她在九泉之下都不能合眼的。你知道她是个像天使一样的人。”章雪策说着,边帮他们打开客房的门。
周司晨连看这人都不想看一眼的样子,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人有些话说的是对的。
扶着吴正淳进了休息的客房以后,陆征去倒水。周司晨坐在他面前,说:“淳哥,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们?那个女生,就是你喜欢的那个初恋,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妈妈是医生。她从小立志想当医生。”
当吴正淳终于吐出这样一句话时,让屋里的两个人都怔了。这岂不是意味着,之前吴正淳说的,什么自己对医学感兴趣的事儿才从医等等,基本都是谎言了。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对医学真正感兴趣的——”吴正淳像是狼狈地抱着自己的脑袋,“你知道,我从小挺恨我爸,挺不喜欢我爸的。按理来说,我怎么都不会子承父业。可是,我最终走上了这样一条路。”
“那是,因为她吗?”周司晨轻声的像是给他下了结论。
“可能是吧。背着背包,做个悬壶济世的流浪医生,到了哪里都好,治病不用钱,只要能吃尽天下的美食。这是她的理想。章雪策,肯定受到了她的影响,我知道的。”吴正淳抽了下鼻子,不敢摘下眼镜,说,“不管怎样,当初她走的时候,我们最感到悲哀的是,为什么她是脑死亡呢。”
如果不是脑死亡的话,或许,她的想法她的灵魂都可以留下来了。结果,她死的时候,真的像天使一样,灵魂插上翅膀先飞走了。
“去世的人,终究不管怎样,已经是死了,没法挽回的了。”周司晨说,“这是你之前刚说过不久的话,淳哥。”
“我知道!”吴正淳抬起头,狠狠地摘下眼镜。
外人能从他眸子里清楚地看出一抹不甘。
周司晨缩了回去。
吴正淳站了起来,在屋里徘徊两步,像是自言自语:“当然,她和晏子是不同的,完全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