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注明姓名只有记号的化验单子,一般只能是内部人自己偷偷做检查时用的。
赵文生给君爷在大办公室里找到了一罐雀巢咖啡,没有放糖和牛奶,舀了厚厚的三勺子咖啡粉放进杯里,冲上热水。苦涩的味道不会儿乘热气上升。赵文生一路听着背后李俊涛和检验科的人嘀咕,心里头隐隐约约升起了一道不妙的感觉。
李俊涛没有说化验单子是谁的。但如果不是他自己的,能让他私自拿标本去检查的,无非是李俊涛的领导之类,因为李俊涛这人刚到单位不久,在这里算是很铁的朋友没有。严魔女要叫只会叫方敏,于是只能是姚爷让李俊涛去做事。
姚爷生病了吗?说起来这几天的姚爷可谓让他们都大开眼界,精神抖擞不说,是好的不得了,听说夜里睡觉都偷笑,是热恋中的男人,正能量十足十,百病不侵,百毒不侵。却是有听方敏说过小兔子那只受伤的手一直化脓没有痊愈。
赵文生忍不住了,端着那杯苦涩的咖啡,走到李俊涛身边,悄声问:“是谁的单子?”
别瞧李俊涛这人是个木头疙瘩,官没有赵文生也没有冯永卓高,但是能当到爷的副官这个至关重要的岗位,肯定有其过人之处。
面对赵文生的逼问,他照样一句话都没说,只问:“陆队没走吧?”
“在他办公室。”
把检验单抓在手里,李俊涛避开那些好奇的人,直接走出办公室。
赵文生连忙端着那杯苦咖啡紧跟其后。两人随之来到君爷的办公室。
君爷听到敲门声以为是赵文生,问都没问,喊:“进来。”
李俊涛开了门,走到他办公桌前。
意识到不对,君爷抬起了头,见到是他,浓眉一挑:“有事吗?”
李俊涛连报告都没喊,因为这个算是私事,将手里的检验单往君爷面前的桌子上一摆。
见他连话都不说,君爷满肚子疑惑拿起他拿来的检验单子,瞧了两眼后,说:“白细胞有点高,病人是感染吗?哪里炎?烧了?”
“用了头孢拉定后,抽的血液标本。”李俊涛答。
似是答非所问的答案,只有行内的人听得懂。不知什么时候溜进来的赵文生,走到了前面插进他们中间说:“岂不是耐药性很强?”
耐药性,对于所有临床医生来说,是个谈虎色变的东西,可以说比癌症这样一些不治之症更可怕。一旦病人对抗生素产生耐药性,医生只能不断提高抗生素的级别,一旦所有抗生素都对病人无效的时候,等于回天乏术,哪怕是神医都束手无策。
头孢拉定,是一线抗生素类比较高级的抗生素药物了。
“哪个病人的?”事态往严重的方向倾向,君爷不敢怠慢,问。
李俊涛依旧没出声,只用眼神示意。
君爷低头在化验单上瞄了几眼后,现上面没有姓名,只有记号,惯来冷静的冰颜微沉,说:“你把它拿来给我看,是认为有必要向我报告。这是谁的化验单子?”
“我本想打电话给姚科。后来一想,觉得向您先做汇报比较稳妥。因为我想不到怎么和姚科说。”
君爷听完他这话,双眼一眯:“沈佳音的?”
“是。”到此李俊涛全部托出,“她的伤是姚科处理的,我跟着姚科所以知道。药都是我按照姚科吩咐给她的。先是用先锋霉素2,没有效的情况下,用到4,接着5,到6的时候,姚科叫我给她抽了管血,说带回来验。”
这说明,姚爷以自己作为大夫的直觉,让李俊涛给她抽了这管血。
“抗药性很强。”赵文生说,想如果自己是姚爷的话,肯定也会着慌了,让化验确定是不是病人耐药是最基本的。
一个病人,如果她对抗生素产生强抗药性,说明她以前应该用过很多抗生素药。
君爷皱着眉回想着,在之前沈佳音转到这边的人事档案里夹杂的历年体检报告,只记得没有什么异常。
难道有人在这其中做过手脚?
“当务之急,还是把人先叫回医院吧。”赵文生向君爷提议。
君爷心里头此刻的焦急没有比赵文生少半分,因为他和他都清楚,这事可大可小,如果沈佳音出什么事,他们兄弟可能一辈子都毁了说不定。指头在桌面上冷冷敲打,压着冰冷的嗓子说:“等等。”说着转了转手腕的表,看指针到了九点半,解释道:“九点钟欢儿和我说过,他刚被宝儿叫走。”
赵文生听到他这么说,方意识到今晚姚爷要进行的可不止带女人见公婆,这样说来,今晚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了。他手插着一边腰,斯文秀气的脸替兄弟忧愁着,可是持有的观点和君爷不同:“我认为,还是赶紧通知他把人带回来要紧。如果他们真是互相喜欢的,何必在于形式上。”
“可你不知道,他要走到这一步要多难。不,你应该知道的,他之前经历过的,远远不止李老师这一件事。”君爷道,正因为和姚爷很亲密,他只要闭上眼回想到姚爷之前和他说过的话,可以清晰地体会到这一次的幸福对姚爷来说,可能是最后一次,捉不住的话,他兄弟就完了。
“有什么比命更重要吗?”
“有。承诺。我们是军人,更清楚这一点。承诺,能让人获得第二次生命。”
李俊涛在一旁听他们两人争执,可不得承认,君爷之所以能坐到这个位置,他的个人魄力无人能及。
“等。等过了十点,我就打电话给他。”君爷口气坚定,铁定,“他是我兄弟,我兄弟的女人,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他把她救回来。其它不用说。这才是我们作为兄弟能为他做的事。”
本来打算抗争到底的赵文生,对他最后一句话,动了容。
“文生。”君爷强硬的一拳之后,转为委婉,但一样不失凌厉,“我知道你是为他担心操心。可不要忘了,我们不是普通百姓,我们有理由为他理智地代为思考和衡量。只是半个小时的等待,不会让事情恶化到哪个地步。相反,在这半个小时以内,我们一样能为他做很多事情。”
“怎么说?”赵文生问。
“李少校。”君爷吩咐,“先准备好一间干净的单人病房,然后,将检验科的人全部召回来。病人到了后马上要做药敏试验。”
“是!”李俊涛领受了命令后马上出去。
赵文生在办公室里等着,他很清楚,关键的地方,还是在那个人手里。
君爷在他的瞅视下,拿起了话机的听筒,拨打键码,在电话拨通后,他对电话对面的人说:“老葛,请你带桑虹,务必在一个小时内到我单位。我只说一遍,这是命令!”
夜风习习,霓虹闪烁,繁花似锦,繁华的都市好比一袭奢靡的袍子,以漂亮的外表掩盖底下的沧桑。
陆南趴在家中阳台的窗口上,两只小手枕着小下巴,眺望都市的美景,似有所思,一幅忧国忧民的侧颜,有着民国散文家郁达夫的气质。
蔓蔓做妈妈的,端了盘水果,走出来时,见到小女儿这摸样,在她眼里:这孩子尽是爱瞎操心,操心那些大人的事儿,明明自己只是不到四岁的小屁孩。人小鬼大,爱当小老太婆,多累。她这做妈妈的,都替女儿累。
“我说,她这又是操心谁?”蔓蔓问。
她老公蒋大少爷,与小儿子小西西排排坐,坐在电脑前。爷儿俩都是电脑天才,夜晚回来后一块钻研电脑成了爷儿俩感情最容易维系最容易加深的地方。小西西近来开了一项有利于儿童智力育的在线游戏。蒋大少听了儿子的提案后作为当爸的,很感兴趣,鼎力相助儿子技术上的问题。
可在蔓蔓看来,老公和她儿子这就是当面欺负她,欺负她这个电脑白痴,永远只能看着他们爷儿俩乐在其中自己只能袖手旁观,偶尔,她儿子还能趁机鄙视她一把。只见老公沉迷于与儿子的游戏中没听见她说话,她直接把水果盘子收了回去,道:“好吧,你们都不吃。现在这苹果一斤快十块钱呢。我自己一人吃好了。”
妈妈坏蛋!老婆诡计多端!明明知道他们爷儿俩最喜欢吃,比玩电脑还喜欢,不然怎么会这么喜欢他们的老婆和老妈子呢。
“妈妈,我错了,我要吃——”小西西果断地从沙上跳下来,直奔过去拉住妈妈拿水果的手。
蒋大少哪能对老婆的话充耳不闻,只是觉得老婆对小女儿本来意见就大存有偏见,站起来,走过去,大手摸一下趴在窗口忧国忧民的小女儿,说:“南南,不吃苹果?”
“不吃。”小南南撅嘴角。妈妈偏心,拿水果先讨好哥哥。
好在她哥哥喜欢讨好她。拿到苹果的小西西,马上先供奉给妹妹,拿起用牙签插的苹果块,递给妹妹:“南南,来,吃一口,我喂你。知道你作诗没空。”
傻瓜哥哥,她哪时候自己说过要当大文豪了?!
为此,蔓蔓早有高见,叹:“都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哥带大的缘故,你看,她和我哥完全一个脾气,一个模子。”
傲娇犬。她小女儿像极了那群爷,傲娇犬,只能由人捧着,绝不能被冷落了。
蒋大少还是最疼女儿的,谁让女儿家都是比较娇嫩的呢,把小女儿抱起来,捏捏她小脸蛋:“你妈妈是操心你。”
“我知道妈妈快赶上更年期。”
蔓蔓岔气,干脆折回厨房里忙活,耳不听干净。
蒋大少乐呵呵地笑着。结了婚的女人如果不唠叨,那才怪了。小姑娘不懂,要懂,也得等到她自己结婚生孩子后。
小南南听出爸爸的笑声好像狡猾的大灰狼,瘪瘪小嘴巴。
“刚在想什么呢?”蒋大少问。
陆南说:“刚刚,小舅出去了。”
“然后呢?”
“小舅很少晚上出去的。大舅今晚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你是担心大舅和小舅出事?”蒋大少想,他这小女儿感情比起和自己父母,貌似更贴近陆家人。究竟是被陆家和君爷亲自带大的孩子,连姓氏冠的都是陆姓。
陆南没有回答父亲,别看她年纪小,考虑的周长却完全不逊色于大人,她不止看到了陆家,也现到了姚家的动静。她知道,今晚肯定有什么大事要生了。作为未来陆家的继承人,她清楚自己很必要去关注这一系列动静,不仅仅是担心小舅大舅这么简单。
陆欢接到姚子宝的电话后,火速赶到了目的地——某游乐园。姚子宝递给他衣服时,他拿着那巨大的玩偶服,拉着夸张的嗓子说:“不是吧,这种韩剧老掉牙的桥段,你哥拿来效仿?都过气了!”
“哎——”姚子宝道,“我觉得还好吧。好过我哥学潮流,大冷天的,带我嫂子去潜水到水下送戒指,那真真是要冻死我嫂子了。”
陆欢眨巴下眼后,冲他竖起大拇指:你强,这样为你哥辩护的句子你都能想到!
幸好天气冷了,如果姚爷想夏天求婚的话,穿这身沉重的玩偶服,真是得把他们两个小伙子热死。一边艰难地套着玩偶服,陆欢问兄弟情况:“你爸妈今晚和你们一块吃饭了,感觉怎么样?”
“能怎么样?我哥没喜欢上人家前,我爸妈都先喜欢上了,能不成吗?”
难得。陆欢想。姚夫人口上说不挑,其实有点挑的。至于姚书记,作为第一把手,那肯定是要挑一挑的,这不把李老师都给挑掉了。
“这么说,你哥应该很快要结婚了。”
“应该是的,只要今晚顺利。”
“你哥也该结婚了。都三十老几了。看我哥,儿子都快两岁了。你哥看着不羡慕,不妒忌?”
“你不要跟我哥提孩子。他讨厌小孩子。”
陆欢愁了把眉:“换做我,我也讨厌小孩子。除了我家西西以外,我都讨厌。”
小西西是萌宝宝,很聪明地抓住小舅的心。
“你哥和你准嫂子呢?”陆欢在戴上玩偶的头之前问。
“不知道,刚刚,好像还听见有人坐过山车时尖叫,不过好像不是我嫂子叫的。”姚子宝都觉怪,想,莫非是售票员的叫声。
实际上,今晚的游乐园,应两对情侣的特别要求,特意开了几项游乐项目。姚爷来到时没有想到,会遇上和自己一样计划在游乐场求婚的男人。
靠。这是他好不容易想出来的点子,怎么能被人捷足先登。
同样,这位姓张的男士对姚爷这个巧合心里很紧张,比姚爷更紧张,因为看着姚爷一表人才,美貌非常,若是被自己未婚妻瞧见岂不会把自己比下去,不答应他求婚了。于是,两个男人一进园内,立马商量好了,一对走西,一对走东,两两互不相见。
姚子宝听见的那坐过山车时出的尖叫声,就是自那个姓张的男士的。
姚爷听着张某人在夜空中凄厉的尖叫声荡漾,一面鄙视张某人不像个男人,叫得比女人还惨,一面却也想,这过山车够带劲的,等自己带了小不点坐上一回后,小不点吓的哇哇大哭跑进他怀里。他趁机一边柔情安慰一边看准良机求婚,女人,在懦弱的时候肯定会抓住男人不放,他这时候求婚保准能成。
“坐过过山车吗?”
“没,没来过这种地方。只,只在电视里,电视里看过。”傻孩子老实说。
姚爷在心里为自己鼓掌助威:看来自己的计划是天衣无缝。
“这个很好玩的。”姚爷拉着她兴冲冲地来到过山车登陆口。
傻孩子对张某人的尖叫声没法听完当做不存在,说:“好,好像,很吓人。”
姚爷开始坑蒙拐骗了:“他不是坐这个,他是坐那个——”
傻孩子只是仰头看了看他边说边用力掩盖意图的唇角,突然快吐出口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两个人坐上过山车。姚爷自开始坐上过山车,就一直握着她的手,意图表现出自己的强壮,道:“你不用怕,我一直在你身边。”
“我,我不怕。”傻孩子听他说的一本正经,有些心虚了,坦诚。
可姚爷压根不信,以为她这是在装作镇定,说:“怕的话可以叫出来。”
“,长——”
“嗯?想下去,现在不行了,要开了。”姚爷说,不给她反悔,为了他和她未来的幸福。
“不,不是的,我,我是说——”傻孩子怕的是,他的意图会失败,在过山车一边慢慢往上坡顶爬时一边磕巴地说,“,长你,你好像忘了,当兵,当兵的,受过,受过特训——”
姚爷猛眨下眼皮,好像记起来时,过山车已经从坡顶冲了下去,哗哗哗,过了一圈又一圈。
两个当兵的,坐着过山车,就好像在进行特训一样,没有丝毫感觉,更别提浪漫了。
带着荣辱不惊的小不点走下过山车时,姚爷从高处望下去,仍可以见到张某人在附近草坪里哇哇哇地吐黄水。他心里叹:这叫做什么和什么啊?
听见他的叹气声,傻孩子倒是好像很怜惜他的失望,说:“,长,我,我想坐会儿。”
“口渴了是不是?”姚爷连忙给她找了个位坐,对她说,“你在这里等我会儿,我马上去给你找杯热的。”
她点点头,接着看着他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里,才敢稍微拿手摸一下自己的脸:怎么办?好烫。
姚爷边找到一杯热可可,一边和躲藏在暗处的两个弟弟交代:“等会儿我打个手势,你们马上拿戒指过来。”
陆欢见着姚爷一说完这话马上跑回去,问姚子宝:“什么手势?”
姚子宝愣住:“他没说?”
“那怎么办?”陆欢叫。
“还能怎么办?都这个时候了,只能我们自己揣摩。”姚子宝说,“反正,揣摩错了不打紧,谁让他不说,但他今晚肯定是要把戒指送出去的。”
姚爷走回到傻孩子坐的长板凳边,递给她热可可,紧接,坐在她旁边,感觉手心里全是汗。老天,原来求婚都是这么紧张的吗?简直比上断头台还可怕。他感觉喉咙里刚吞下去的口水马上又涌了起来,整颗心真是悬在了半空荡秋千似的。
为了安抚那颗不安的心,他只好把手放在领口处抚摸了两下。这对于两个穿着玩偶服整装待的小伙子看来,姚爷这个手势,俨然就是要他们出了。
喝着热可可的沈佳音,只见,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一只兔子和一只大笨熊。当然,都是人穿着的兔子和大笨熊的玩偶服。她见着不禁一乐,想,这游乐园的员工真尽责,都夜晚了,还有这样的活动。
穿着大笨熊衣服的陆欢走在前面,手里抱的是束红玫瑰,一共九十九朵。后面兔子玩偶服里面套着的,自然是姚子宝了,姚子宝两只手小心捧着一个小盒子。
陆欢胆子大,冲在前面,将九十九朵玫瑰直接送到了沈佳音面前。
“送,送我的?”傻孩子很吃惊,想入园费门票里包含了玫瑰花钱吗。
送花的大笨熊用力点头,要她收下。
姚爷的心紧张得要蹦出来,应说两个弟弟突然冲出来时,他都没有准备好,只能在旁紧张地看着:她会收下,还是会拒绝呢?
傻孩子放下热可可的杯子,在接过玫瑰花前不忘问:“要,要收费吗?”
一句话,震得当场其他三个人脑子全当机了。
陆欢不得瞅向了兄弟姚子宝焦急:这台词怎么往下接?
姚子宝若是知道就好了,虽然这大嫂早是第一天到他家时,他就清楚是从外星来的女人。
事已如此,不如速战速决,想必他哥一样想法。于是他越过了陆欢,把里面装着戒指的小盒子递到他哥面前。
姚爷整了整衣领,神色肃穆,现在,叫他跳下悬崖都没有问题。拼死一搏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眼下的状况,因为这是属于他的人生大事,他必须自己完成的事情,谁都帮不了他。他伸手接过弟弟递来的戒指盒,轻轻地,欲在她面前掀开盒盖,刚要跪下一条腿:“佳音——”
大口袋里,煞风景的手机铃声,响了。
陆欢和姚子宝面面相觑。
这个时候无论是谁打电话找姚爷,真是太煞姚爷的事了。今晚可是姚爷毕生的人生大事。
姚爷这一刻胸头的怒火,很想将明手机的人大卸八块。
可那个打电话的人,真是够不依不挠的,非响到他接起来不可。这种电话铃声,不是一般的电话设定,姚爷明白,这只能是单位里有重要的急事找到。
恼火归恼火,姚爷不得不暂时鸣金收兵,把戒指盒放回弟弟手上,转过身走远一点去接电话。
陆欢的脚掌踩着水泥地,以眼神对着兄弟姚子宝说:你哥的婚姻,真像干妈说的,一波三折,你看,到这种时候了,都能出这样的事!
姚子宝微微锁着眉,一边看他哥接电话的背影,一边回过头来,看他未来的嫂子。
其实沈佳音在被陆欢硬塞了玫瑰花后,一直脸是被大束的玫瑰花遮住了,因此,若不仔细点瞧,都没法子现她实际上是垂着脸的。
“好像有点不对头。”陆欢也现了她的异常,着慌。
姚爷在接到君爷的电话时,心里头正恼火连兄弟都不怜惜他,只听君爷说:
“子业,把沈中校带回来,马上带回单位里。”
“有什么问题?”姚爷粗声问,想会是谁敢找她麻烦。
“她血液的化验结果出来了,白细胞高,肯定一直在烧。我们怀疑她有耐药性。”
伴随君爷的这话一完,那头传来他弟弟一句喊:“哥!”
手机一塞口袋,他急速转回身,像豹子一样迅猛,冲回到长板凳前。将她手里的玫瑰花挪开后,捏起她下巴:“佳音,佳音——”
沈佳音半睁开眼睛,她心里突然想明白了花肯定是他送的,于是闭着眼噙着微笑靠在他怀里:她觉得好幸福,好像在做梦。
摸着她的脸都是烫的,俨然是烧很久了,姚爷又是心疼又是怒火,这孩子!
“你烧不会和我说吗?!”
如果知道她烧,他说什么都不可能带她来游乐园刮冷风。再说,这孩子的意志力不得了,都烧了,坐过山车一点问题都没有。
“我,我第一次,第一次来游乐园,很,很高兴,和,和长一起——”
只要是他邀请的,她高兴都来不及。和他一块到游乐园,像梦境一样,哪里舍得拒绝。不过是一点烧,她以前也有过,没关系的。
这傻丫头,傻到,顿时,让他又哑口无言。
赶紧拿大衣把她包裹起来,抱起她跑回车里。姚子宝和陆欢跟在他后面追,由于穿着笨拙的玩偶服,根本追不上像是为了女人疯起来的男人。两个小伙子眼睁睁看着姚爷开着车急速消失在路口。
“你哥连婚戒都没有拿走!”陆欢指着他手里的戒指盒。
姚子宝只得把戒指盒先收进口袋里,给他哥带去。
病人到了病房后,早有人准备好,立马挂上药水,同时做血培养和药敏试验。
姚爷摸着她的额头一直烫,量体温是快到了四十度,心里的焦虑不言而喻。眼见,新用上的抗生素并没有怎么起效,而且用的已经是和头孢类不一类的抗生素。
赵文生在他旁边站着,一边看他,一边又看向君爷。
君爷终于吐出:“我叫了老葛带桑虹过来。”
姚爷迅速地看了他一眼过后,眼里快速地闪过几道光,起身走出病房,拿起手机打罗大伟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