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像冰雹一样砸在玻璃窗户,不是很牢固的木框嘎达嘎达震着,这样的一阵飓风,终于是把沈佳音闹醒了。
手动了动,触摸到被头,周身暖烘烘的,感觉是回到老家一样,奶奶给她盖的被子。她睁了眼,闭了眼,反复几趟之后,坐了起来。
见她起身,坐在炕床对面的冯永卓问:“醒了吗?”
沈佳音点了点头:“嗯,醒了。”接着,她环顾起四周,和她梦里一样的小木屋,结实不算最结实,但确实是新建不久的,屋顶搭建的木材都很新的模样,她躺着的这张床说是木床,下面,却像炕床一样升了个火炉,让床和被子都暖烘烘的。
冯永卓看她左顾右盼的,似乎有些疑问,笑道:“你是真醒还是假醒,别告诉我,你是在梦游。”
她确实觉得自己在梦游,因为如果这个小木屋是真实地生在她梦境里,岂不是她梦里梦到的事情是真的了,比如说,他低下头在她嘴上亲了下。
举起的手触到嘴唇上,摸了摸,完全不能确定是真是假。
或许自己真是在做梦吧。他都不在。
“我们这是在哪里?”
听她没有像以往口吃,冯永卓真以为她在梦游,忙和她解释:“你都睡了两天一夜了。我们现是在红军的一个驻扎地。到达C点是在早上的事了。”
“我们怎么到的?”
“你真忘了?”冯永卓吃惊地审视着她,“你不是撞到脑子了吧?我们在被敌人截击的时候,被我们的人救了。姚队带了人冲回来救我们。”
于是她什么都想起来了。她的嘴巴差点咬了他一口。被他吼“沈佳音你咬谁?”。真是害臊死了,她总是出这样的乌龙,而且在他面前出丑。
“谁,谁,背,背我回来?”
耳听她恢复了结巴,冯永卓安了心,挑眉笑话起她:“谁背你?谁能背你这么长路?你是被抬着回来的。谁让你睡的好像头死猪一样,任谁都叫不醒。”
实际是,没人愿意去叫醒她,都认为她一个女兵能干出这样的成绩实属不易,值得钦佩。敬佩之余,汉子们决定用担架抬她回来。
听说自己出了这么大的丑,沈佳音拿手捏了捏自己的脸,不,真想扫自己两巴再挖个洞埋了自己,她心里真臊,想着:洋相都出在他面前了。做成这样的兵,他会不会不要她了?
“肚子饿吗?”冯永卓又问,“你睡了这么久,除了给你灌点水,你什么都不吃。”
幸好她肚子里塞过不少压缩饼干,才撑得住她睡这么长的时间。
“我,我自己,自己去,找,找吃的。”她掀开被子,跳下床。
冯永卓见状把她按住,道:“算了,你睡这么久,这里你都不熟悉,你能上哪里找厨房?我去好了。”说完,没等她回话,掀了门帘出去。
沈佳音坐回炕上,觉得自己睡了这么久,肯定是头乱糟糟的,于是解开绳,用手指头梳了梳快齐肩的头。作战部队的女兵按规矩是不能留长的,她是校官了,又不是作战兵种,头可以稍微长一点。平常她扎两条很小很小的小马尾留在两耳朵边,像极了邻家小妹,加上她天生质好,乌溜溜的,好像白雪公主的乌,衬着脸蛋水灵灵的。
在她垂头拿手指摆弄着头时,完全不知道有两双眼睛正看着她。
叶老在她斜对面的炕床上一动都不敢动,怕轻微一动被她察觉。他其实一直躺在那里,没睡着,装睡来着。这是没法的事,一路他被人背被人抬,作为一个尽责的群众演员不能劳作,享受被人侍奉的权利。再说,他又不能漏了自己主考官的身份,不能和其他人说话,只能憋着。憋得他辛苦死了,就想等傻丫头醒来能说上几句话,谁让他看着这小姑娘很讨他老人家喜欢呢。未想,被他撞见这么一幕。
这孩子,样貌没有卢小嫚长得精致,可的确,那气质,水灵灵的,如山清水秀。正所谓只有一方好土好水,才能养出这样一个贯穿本地灵气的姑娘。这点,是在城市里被娇惯出来的卢小嫚怎么都比不来的。
傻丫头不仅长的好有灵气,而且,是让他想起思念起一个人来。
叶老的眼微微地眯着,是把眼前秀丽的影子和记忆中那抹人影像皮影一样叠合。
像是有人在看着自己?
沈佳音秀气的指尖微微顿在了梢,先是悄悄抬起眼睛,往斜角望过去。
叶老早是在她动作生变化时闭上了眼皮,看起来一直在沉睡。
秀丽的眉轻轻迷惑地蹙了蹙,她掉回头,看向窗外。
风夹带雪粒子砸在窗户上,在玻璃表面留下大大小小宛如川水流过的痕迹,满目苍夷中却另有一番浪漫。
他和她隔着一道窗,四目相对。
乌溜溜的黑眼珠子转了转后,愣住了。
姚爷看着她傻住的样子,唇角情不自禁地微扬:这傻孩子,怎么犯傻的时候都惹他看着喜爱呢。
话说,那老色鬼叶老,居然趁人不注意,偷窥他的小不点梳头?
姚爷的眼睛,冷冷地,朝那个装睡的老家伙射了一支冷箭后,心底冷冷一哼。
说回来,他的傻丫头原来在梳头的时候,是这么好看的,看得他都目不转睛,只能专心致志,生怕一不小心,这个好像从深山幽谷中化身出来的女神,会突然消失在他面前。
这孩子其实女人味十足,气质的清美,是美得不可方物。
这时候,她忽然微讶一声,跳下了炕床。是急急忙忙在屋里找大衣什么的,终是给她找到了一件类似雨衣的斗篷,抱着跑出了屋门。
屋外下着大雪,他站在窗外不想惊动她的美景,身上头上被雪覆盖了一层白。
看起来,像穿着绿色军装的圣诞老公公。
沈佳音跑到他身边后,两只手慌忙在他身上头上拍着雪,拍完,又给他头顶戴抱来的斗篷。
姚爷被她突如其来的一串动作搞到都有些傻,等意识到她这是在做什么时,他跟着情急地扼住她的手腕,低声,有点咬牙:“沈少校,我告诉过你多少遍了,我不需要你做保姆,你没看见我后面跟着勤务兵吗?”
跟在姚爷后面的勤务兵可愧疚了,在沈佳音的强烈对比之下,道:“长,您就披着吧。我再去找一件给她。”
他这啥部下啊?
怎么一个比一个傻的。还找一件给她做毛?
那勤务兵可压根不觉得自己傻。这长明摆着在这里看美人,现在美人出屋了,要陪长,不是刚好两个人来个风花雪月的故事吗?不得再找一件给她披着?
姚爷“喂”一声没能喊住勤务兵,恼道:“都说不用,非要给我塞这么个人。”
傻丫头正觉奇怪:“,长这次,这次来,不是,不是没勤务兵吗?”
姚爷向来出来打仗,都只是以警卫员的名义带了额外的高大帅,不可能再带自己的勤务兵。何况,这出来打仗的,要个勤务兵服侍他做什么?他又不是老大爷。
这新来的勤务兵,是他刚去红军总部指挥所时,那里的领导硬塞给他的,说他需要个兵服侍日常。高大帅本身已是个官了,不可能服侍他日常。
归之是,红军总部的人,对他的期待很高。鉴于他在之前已经表现出的优异成绩,让他在接下来的演习中直接到总部帮他们指手画脚做参谋。他答应的原因很简单。跟他的这般兄弟算是出生入死过了,很累,如果他留在总部,他们最少能在总部休息段时间,暂时,在演习结束前不用再到最危险的地方执行最危险的任务了。更重要的是,他绝不能让他的小不点再出现任何意外了。
伸出的手,把她的小脑袋瓜搂到自己怀里,再把她拿来的斗篷盖住她脑袋上,说:“我冷你担心,你冷我就不担心?你这脑袋,怎么一根筋的傻呢,沈佳音!”
她脸微红:好像自己真的蛮傻的。
真是担心她在外面刮风受凉了,搂着她肩膀迅速回到屋内。
她挂起斗篷的时候,他自己用手在衣服上拍打掉雪粒。等他拍完,抬起头,看见她像个小女佣一样站在旁边垂头等着他。
“沈,沈佳音?”他是被她弄得,都快变成和她一样结巴了。
“,长,吩咐。”
“吩咐什么?!”
“,长回来,回来是要休息吗?我,我给,长,铺床。”
刚念过她不要做保姆,这丫头的脑子感情是把他的话自动从左耳进右耳出。在她转过身要去铺床时,他将她的手臂一拎,道:“不用了。我是回来看你的。”
后面的那句话,直接让她脸蛋飞起云彩。
“回,回来看我?我,我好好的——”
“你好好的,我就不能回来看你?谁规定的?”他的指头戳她笨呆呆的额头,“我是你上司,我说能回来看你,我就是命令。你这是要违抗你上司的命令吗,沈少校?”
叶老在旁边看着,听着,实在忍无可忍了:这臭小子,当着他的面骂他喜欢的傻丫头不说,现在竟是拿起了指头教训他喜欢的孩子?
该死的姚家的妖孽种,都这么自恋自傲的,看他怎么杀杀这臭小子的锐气。
“咳咳。”清嗽两声,叶老正式翻身坐了起来。
两个年轻人听到他声音,齐齐掉转头来看他。
姚爷的眉微微一扬,眸底泛起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微澜。
“丫头,过来。”叶老向傻丫头招招手,“这种头儿,我们不要也罢。”
傻丫头却只是眨眨眼,问:“为,为什么?”
“他这不是摆明了用上司的身份欺压你吗?”叶老冲她那颗笨脑袋瞪一眼。
哪知笨孩子是用一本正经的口气为欺负自己的魔鬼上司说起话来:“不,不是的,,长,对,对我,很,很好的,没,没欺负过我。老,老爷爷,您,您误会了。”
叶老岔气!
姚爷眉开眼笑的,同时朝叶老不屑地再放去一支冷箭:想用老人身份坑蒙拐骗他的小不点?没门!
他的小不点聪明着呢,哪会傻?绝对不会被他人的一两句话动摇对他的忠心耿耿。
姚爷的自恋,果断激起叶老的对抗心理。
“我说孩子,他哪里对你好了?他对你说话口气那么冲,对你拍脑袋又戳额头的,你脑袋不疼吗?”叶老激情地拿手拍拍炕桌,“孩子,你不会只是看着他漂亮的脸蛋,就鬼迷心窍魂儿都被勾了吧?这男人是个魔鬼,魔鬼来着,只是戴了张好看的人脸。”
这死老头,总算是说出对他们姚家人的心里话了。姚爷冷冷地,听着叶老一番义愤填膺的演讲。
傻孩子摇摇头:“,长好,是,是心肠好。我,我受伤,他,他帮我缝伤口。我,我遇到危险,他,他救我。他,他骂我,都,都是因为担心我,为,为我好。”
瞧这孩子一连串数落自己的优秀品质,姚爷听着都怪不好意思的。
叶老鼻孔里喷出一泡气:妖孽种,最会以花言巧语和手段诱拐女性了。一想都知道,这些事情,哪会需要一个正常上司事事亲为,为了一个普通部下赴汤蹈火,分明是个男人追求女人的手段。
那勤务兵是说到做到,不知从哪里真的再找来了件斗篷,接着,这回算是聪明地提醒了上司,拍对了上司的马屁说:“沈少校刚醒来,不知吃饭了没有?”
确实,他离开时,专门交代了李俊涛要留个人在这,避免她醒来饿了渴了,想喝杯水都没有。如今这李俊涛不见人影,屋里除了这个老不死装死的,不见其他人,感情是把他的命令置于耳边风了。考虑到可能其他人都有公事的情况下,姚爷倒也没有急着追究副官的责任,喂饱他的小不点要紧些。
“饿了吧?我带你去厨房,你想吃什么自己挑。”边说,他边已拉着她的手出门,眼下,只要看到这老不死的在中间阻碍他和小不点,他心情就不爽。
沈佳音于是没来得及解释冯永卓已经帮她去找吃的了,就此被拉着出了门口。
叶老洞察出姚爷心里想什么,哼一声,躺回床上,继续装死。
雪已经下了有些时候,地上覆盖上了雪层,加上漫天飘雪,一男一女在此情此景里漫步,是有点儿浪漫。
他把她的手牵着,塞到自己的大口袋里,捂着。
五只指头穿过她细小的指头,紧紧地交叉住,好像系紧的扣子。
沈佳音从没有试过被一个人的手握的这么紧,所谓十指连心,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像挨着他的心跳。
“沈佳音,你的脉搏跳的好快。”
“嗯——”
这傻孩子,只会嗯吗?他这是,这是在和她调情来着。
在他切着牙齿,犯着尴尬不知道怎么往下说时,她蚊子似的音量终于吐出:
“,长的脉搏,一样,一样快。”
听到她这答案,他微微一怔,紧接自己的脸是要烧起火苗:这孩子,能不能回答他都这么纯洁。让他怎么都觉得自己在犯罪。
最苦的,要属跟在他们后面的勤务兵了,肚子里的笑是憋的要死:怎么这上司和女人说话,两个人都像孩子似的?
走到了厨房,里面居然一个炊事兵都不在,不知都干什么去了。姚爷只好搓搓手,替她揭开炉灶上的锅盖,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现成的食物可以充饥。另一头,勤务兵是打开那些橱窗,帮着姚爷翻找食物。
两个人找了一圈,现成的食物没有,半生不熟的材料倒是不少。
姚爷卷卷袖子,决定给小不点蒸点馒头面包。这点厨房功夫他还是能干的,不需要放盐放糖,只需要放水烧火。
“你,你往锅里放上水,再烧火。对了,先放上热水,会快一点烧开。”姚爷指挥起勤务兵干活。
勤务兵根据他的吩咐屋内屋外忙来忙去,一阵功夫,热水放好了,火烧开了,问他:“可是长,没有三角架,怎么放盘子?”
这勤务兵像他,都是城市里长大的,只见过家里女人用做好的厨房工具撑起盘子蒸东西。
“,长,水,水要烧开了!”勤务兵兵荒马乱地叫。
姚爷一慌张,说:“关火,先关火!再找架子!”
“长,怎么关火?这不是煤气炉!”
姚爷束手无策地站在了那,干瞪着锅里的水冒起了小泡。
说时迟那时快,一双秀手抓起一把长筷子,灵巧地在大铁锅里纵横交错地摆设,很快用几根长筷子摆起了一个坚固的支撑架,这时候再往上面放盘子,或是直接搁馒头面包都没有问题了。
所以说,家里有个心灵手巧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姚爷这一刻心头激情澎湃。
包子馒头在巧手下,很快蒸好了。用筷子夹起一个花卷,将花卷递到他面前,说:“,长,尝,尝尝。”
这刚出炉的花卷多诱人,热气腾腾,再说,他到了这里后,一直忙碌,没机会吃上一顿热食。伸手拿了往嘴里马上咬一口。蒸的刚刚好,不软不硬,在这寒冷的天气里头,吃上这么一口热食,简直是舒心到底了。
“小,小心烫,,长。”
烫死他都没问题。可是,饿着他小不点可就有问题了。猛然想起自己是带她来吃的,结果变成自己先吃了。姚爷的脸蓦地真的红了,把自己没咬完的花卷,整半个塞进她微张的嘴巴里面,道:“我这不塞给你吃,你还不吃呢!”
可怜的傻孩子被他这么一塞嘴巴,只能吃了哑巴亏。
在旁见到的勤务兵,终于是忍不住捂住喷口大笑的嘴巴夺门而出。
沈佳音是被迫咬了两口他塞来的花卷后,突然意识到里面夹杂有他的口水,脸蛋红得像朝霞。
“你脸红什么,沈少校?”看到她脸红,姚爷高兴得眼睛都笑眯开来,捉住时机不忘捉弄,对,要报回上回她说“做梦”的仇,“你睡着的时候,都是我给你灌的水,你水壶的水灌光了,只好灌我水壶的。”
听他说她这是不止一次吃他口水,沈佳音露出了女儿家的羞态,好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嘴上,却不忘磕巴着解释:“那,那是,没,没办法的事。”
“那么,我吻你呢?”
吻?!
原来真不是做梦。沈佳音瞪了瞪眼珠子。
瞧她卡壳的模样儿,让他气恼了,说:“怎么?我吻你,你把它当成什么了?”
这傻丫头,如果再敢说一句是做梦的话,哼哼……。
傻孩子当然不会继续说是“做梦”这种傻话了,会说:“人,人工,呼吸。”
姚爷对她这个新答案,只能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傻孩子,竟然是把他要法式长吻的计划都洞察秋毫。要是真来个法式长吻,真是向人工呼吸靠了。
对付绝顶聪明的傻孩子,姚爷自有一套赖皮的,轻轻扬着眉:“现在我和你说清楚了,不是人工呼吸,不是做梦,沈少校,你有什么话说?”
说?
要她说什么?
沈佳音束手无策。
看着这孩子哑巴的时候,他心情大爽,反攻了:“怎么?你不该回应我吗?”
“回,回应?”
他笑眯眯地把脸凑过去,等着。
眨巴眨巴眼睛,她好像想明白了,一只手摸到他凑来的额头上,说:“没,没烧——”
这孩子是故意在和他装傻来着。他恼火间,一只手捉住了她下巴,抬了起来,瞅着她忽闪忽闪的眼睛:“沈佳音,你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面对面,他的呼吸扑到她脸上,眼皮上,她的睫毛像雨刷似上下摆弄着,吸着他呼出的气,脑袋一阵眩晕。她闭上了眼,只觉一道火热忽然擭住了自己的唇。干渴的两瓣瞬间像着了火的荒草,一不可收拾的火势蔓延开来,是游遍了周身。
他喉咙里低低干渴地出一声,手果断绕过她脖子,撑住她的后脑勺,是要让她无处可躲。紧接,他是像初次尝到美味血液的野兽,肆虐起她充满甘甜的唇瓣。
在这一刻,除他以外的东西她都听不见了,只有他的呼吸,他的心跳……明知道这一切,在他知道真相之前都可能变得岌岌可危,可她,什么都顾不上了。她只是觉得,这样被他搂着好幸福。
冯永卓端着热好的面条回到小屋,看见屋里没了人影,立马推搡起装死的叶老,问:“她人呢?”
“被她上司带走了。”叶老转过身来,看他一团热忱在听到这个答案时蔫了下来,眼睛一眯。
冯永卓看着手里的面条,晦气地说:“那给你吃吧。”说着,推到他面前。
叶老差点儿被气死:这蠢小子,竟然把人家不要的丢给他?
屋外,呼——疾驰而来一辆军用吉普。
冯永卓赶忙把面条碗塞给老头子,出去迎客。
吉普车上,依次走下来叶长问、庄如玉、君爷。
透过窗户,叶长问和庄如玉看见了端着面条碗的叶老:俨然,老人家在这里待遇不错。
叶老在孙子孙媳妇的注视下,也只好装模作样地捞起了面条吃。
君爷没有看叶老,只是问冯永卓:“姚科呢?”
“带沈佳音去找饭吃了。”冯永卓答。
“嗯。我听说了,沈少校受伤了?”
“没,只是疲劳过度,睡了很久。”
“那就好。”君爷这个“好”字,可谓足够的意味深长。
如果沈佳音出了什么事,他很清楚他的兄弟八成也要出事。
罗大伟这时候听说君爷来,从附近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敬礼,道:“陆少将!”
“辛苦了,罗上校。”君爷道。
罗大伟被他这句辛苦,说的老脸都红,忙说:“不辛苦。”
“怎么不辛苦?你们突破千军万马的包围圈,是克服了不可想象的艰难,指挥所的人都很惊讶。”君爷对干出成绩的下面的人,是绝不吝惜赞美之词的。
罗大伟诚实道:“最大的功劳是姚科的。若不是姚科在,我们这帮兄弟想活着走出来都成问题,更别提怎么夺取胜利了。”
“不管怎么说,你们每一个人都要嘉奖,胜利不是一个人能办到的,荣誉是属于你们集体的。”君爷先是否决了他的谦虚,接着眉头微皱,转道,“当然,有一个人例外。”
“例外的人?”罗大伟讶问。
“卢小嫚找到了,还活着,知道吧?”
听到卢小嫚这三个字眼,罗大伟的脸乌云密布。这个该死的女人,后来他们全听了冯永卓说的事情经过。这个叛徒,枪毙了都觉太便宜。
冯永卓跟在他们后面听他们对话,脸和罗大伟一样的黑:当时他该把这女人掐死的!
“冯中校。”君爷突然顿住步,回过身,用双冰冷的眼珠子审视他,说,“卢中尉醒了后,说大家都是不小心摔下山坡的,结果你到达后居然不分青红皂白想掐死她,是真的吗?”
冯永卓气得七窍生烟,话不择言,当场摔了军帽,道:“我掐死她都便宜了她!她这种人该下地狱!”
“这么说,她脖子上的掐痕,真的是你掐的?”叶长问皱着眉头,走了上来插话。
罗大伟听出两个领导的语气都有些不妙,赶紧先拉住激动的冯永卓,说:“可能两位长不大清楚状况。我们这边了解到的真相不是这样。其实是——”
叶长问一摆手,先停住他说的话,道:“现在整件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究竟谁对谁错,更重要的,是必须各自拿出有力的证据出来证实自己说的话。”
证据?
怎么拿出证据?
现在除了目击证人,什么物证都没有。
卢小嫚就是吃准了这一点,可以告他们一伙人合起来污蔑她。
冯永卓两只手在头里用力地挠着。
君爷瞧他这模样,也早料定了他这里没有什么可用的材料可以反击到卢小嫚,到底,他去问问沈佳音那傻孩子,恐怕还可靠一些。
一行人往厨房走。
帮姚爷看守门口的勤务兵见突然一群领导出现,紧张地用手敲敲厨房的门。可能是他敲的太小声了,里面的男女根本听不见。加上君爷他们一群人心急,是走路走的飞快,不会儿已经近到厨房。
“姚科在里面吗?”君爷问。
勤务兵的脸这时已经吓的脸都白了,不知道该答是还是不是。
在这个当口上,突然从厨房里传出几声男人的唧唧哼哼:
“嗯,就这样,力道就这样。不要,不要,太用力了!不不不,这样力气又太小了,不舒服……对,这样就舒服了……”
里面的男人说着舒服了,外面的一行人,听得无一脸红目赤的。
“咳咳。”叶长问拿拳头抵了抵嘴巴,低声和君爷说,“陆少将,我们是不是该避嫌?”
君爷对他这个通情达理的建议,定是不会拒绝的,哪能搅了兄弟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好事。
庄如玉见他们两个就这么打算走到其它地方去避嫌,心里想:姚爷这妖孽种,果然如叶老说的,很猥琐。
在他们一行人准备转向时,一个人影飞快地穿过了他们,把脸凑到了厨房的窗户上明目张胆地偷窥。
叶长问回头,见偷窥姚爷好事的飞贼竟然是自己家的爷爷时,傻住了。
叶老是几口吃完面条,因为听说他们提到了卢小嫚那个坏女人的事,就一路跟着他们。老人家这个老兵老将,跟踪人的功夫那是不用说的,他们都没现。不想的是,居然跟到厨房生了这样的事。
这臭小子,竟想在军营里就把傻丫头吃干抹净吗?
“爷,爷爷?”叶长问提心吊胆地走到老人家身边过问老人家这举动是什么意思。
叶老哼一声:“把门打开!”
他要当场捉奸!
说着,见大伙儿来不及反应过来时,抢先拿脚踢开了厨房的门。
庄如玉一瞬间下意识地转过头去,怕看见什么不入眼的场面。四周,传出一阵倒抽气的嘘。让她再也按捺不住好奇心,回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