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赵文生的肩头刚被挨拍,回头看见姚爷一张骨滑的笑颜,感觉姚爷好像早知道这事要生一样,这种被人从背后抓住的感觉真是郁闷。
“怎么,是不是上回陆君说的事儿?”姚爷真的是搭着他肩膀的手没有放开,接着往下说,一说命中。
这不怪姚爷。想他赵文生现在事业家庭都是如鱼得水,唯一,可以把他刁难住的,无非是老婆家时不时冒出来的极品亲戚。姚爷想猜不中都很难。
赵文生苦瓜似的长脸等于正面回答了姚爷。
“原来是这事。”姚爷很奇怪,不见得对这事儿同情他,反而忽然出一声长息,略带喜气。
幸灾乐祸?想姚爷不该是这般,或许平日里姚爷也不是个好货,也很喜欢幸灾乐祸,但在这事上,不是一直都挺同情他的吗?赵文生狐疑地支起了眼镜。
“走吧。”姚爷揽着他肩头一块走,走到君爷办公室里去。
进到君爷办公室,君爷头也没抬说:“嗯?看完机器了?怎么说?”
“有比机器更重要的事情。”说着姚爷将手指指向赵文生,“你猜这家伙刚接到什么消息了?”
君爷抬起了头,只是瞥过赵文生一眼,淡淡地拿笔套先盖住了正在书写的钢笔尖,说:“那群人从天津过来了吗?”
一个两个一猜就中。赵文生也没有什么话好辩解的,干脆问他们俩:“你们给我支支招吧?都要住我们这里了,怎么办?”说罢,不忘把君爷拉下水:“我好像记得我小舅子说过,说陆科你是到那边演过戏的?道不定他们来到这边后,戏码会被拆穿。”
“拆穿了又怎么样?他们能拿我怎么样吗?”君爷就打算一直把那群人当猴子耍,神情一派淡定如常。
赵文生举手投降:“我看,我还是和阿梅商量,赶紧把他们赶回天津要紧。他们家的小孩我是不敢看的了,我帮他们在北京找一个专家。”
“你急什么?”姚爷一把拽住想要往外走的他,笑眯眯道。
赵文生掉过头来,扶起眼镜看着他们两个,见两人都戴着一脸让人毛骨悚然的笑,更觉后怕:“我说,两位是什么指示?”
早知道,姚爷听到真相后不仅没有同情他,把他拉进来,八成是要他当炮灰了的。所以这消息对他,或许不是什么好消息,对已经有了计划的领导来说,却是个好消息。
“这个孩子的病,真是必须由你来看了。”君爷两个字“必须”,将他牢牢套紧。
“这给孩子看病是没有问题。陆科是要我——”赵文生认真琢磨起领导的真正意图,镜片上忽的闪过一抹亮光,“要我拖延时间?”
君爷对他这话没来得及解释,外面徐美琳进来报告说:“赵大夫,你媳妇过来了。”
蒋梅见老公挂自己电话,吓得魂都去掉了一半,从家里一路飞奔过来,现在站在老公单位里面,捉着衣摆惴惴不安。想着等会儿老公出来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道个歉,毕竟这事儿,他们家没有征求他的意见先斩后奏是不对。
不会儿,赵文生从办公室里出来了。蒋梅看都没有仔细看他的表情,直线走过去刚要低头,却听他先抢了话。
“等我会儿,我去换了衣服,就陪你一块回去。”
蒋梅愣住:这什么意思?急急忙忙上前拉住他手:“文生,这事是我做事欠缺考虑。”
“不,你做的对。这孩子是国家未来的栋梁,比什么都重要。”赵文生扶着眼镜,煞有其事地说。
蒋梅被他这话给弄糊涂了,仰起脸张大着眼,看了又看,看不出他脸上有任何埋怨的表情,更愣了:“可你,刚挂我电话——”
“这不是听到有孩子生病,这心里急,急着回家看。”赵文生口里撒着这谎言,自己都觉蹩脚,但是,应付他媳妇,却是绰绰有余了。
眼见蒋梅听到他这话后,立马露出如释负重的表情:“原来是这样,看我自己把自己吓的。”
他媳妇就是这点单纯,赵文生刚抽抽唇角,不知该做出如何表态时,蒋梅忽的把拳头砸在掌心里,说:“糟了,我还打电话给了阿衍,怕你生气,让他赶紧回来帮我解释。”
因此,蒋衍在从二姐口里得知消息后,从单位急匆匆赶了回来。他没有急着先找赵文生,想着大舅子肯定另有主意,他是担心二姐蒋梅自己先做出什么打草惊蛇的事。回来后,听到赵文生特意打来的电话,说都安排好了。蒋衍推开屋门,边挂电话边脱鞋子。
“舅舅。”小东子听到开门声,就替舅妈从房间里跑出来接客了。
“你妈送你过来的?”蒋衍疼爱地摸摸小外甥的脑瓜。
小东子大声应着:“是。因为妈妈没有空,要给姥姥姥爷打扫屋子。姥姥姥爷家里要住进另外一个小妹妹,可我不喜欢。”
小家伙的表述十分直接,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蒋衍听了只能是哈哈笑:“怎么不喜欢了?”
“我只能喜欢小南南,不能辜负小南南。”
听到这话,蒋衍摸着外甥脑瓜的手掌一顿,抽下嘴角:女儿太受欢迎,似乎也有点问题了。
“这你就不对了。”蒋衍想着怎么纠正小外甥的观念,“想当年,舅舅在你这个年纪,是妹妹越多越好,反正,只是妹妹,又不是其它的。”
“其它的?”小家伙仰起小脸蛋,满脸好奇地追问。
“要知道,妹妹和老婆是不一样的。”快走到媳妇房间门口了,蒋衍说话更是尤其谨慎,可谓步步惊心。
妹妹和老婆不一样?小家伙为了思考舅舅说的这个问题,两只小手在脑瓜上像锄地似地扒个没停。
在此期间,蒋衍进了房间,边脱外套,边凑过去看两个娃。
蔓蔓问:“今天这么早?”
“二姐打了电话给我。”
看来老公是知道蒋永正一家要来了,蔓蔓说:“二姐说什么了?”
“没什么。她怕二姐夫会生气,我说这不可能,二姐夫是专业人士,不会为这种事生气。”蒋衍说。
既然都不怕赵文生生气,还是提早回来了。蔓蔓想,都想得到老公是在担心其它事情,于是略作沉思后,开了口:“我哥知道这事了吧?”
他老婆就是聪明,一点都不像他二姐,被他二姐夫两句话都能唬到,蒋衍笑笑:“是。这种事,大舅子怎么可能不知道?”
意思她哥对蒋永正一家的事挺上心。蔓蔓不傻,从天津回来后,已能感觉到有些蹊跷,在他们去见鲁玉的那晚上后,种种迹象更诡异了。
那晚回来后,老公是什么都没有说。她见老公和弟弟平安回来,也就什么都没有问。可心头总是担了份心。起来,帮老公脱下的外套拿衣架子悬挂起,回过身,见老公已经走出去打电话了。
两娃见爸爸回来有事就把他们撇下,不是很高兴,都撅嘴巴。小家伙跑过来,枕着腮帮子对双胞胎说:“你们爸爸不陪你们,有我陪你们。”
大脾气的双胞胎冲他撇脸:你以为你是谁?
小家伙气哼哼的:“我告诉你们哦,很快有个小妹妹要来抢我了。”
蔓蔓对外甥这话哭笑不得,接着见自己两娃听着这话表示出无动于衷,更觉好笑和无奈。穿过客厅,是走进厨房里,老公现在先回来了,离开饭还早,可以先给老公做点点心吃。
蒋梅和赵文生回到家,不到半个钟头,接到了蒋父的电话,称他们打了出租车,很快到达,让他们在家里先准备点吃的,孩子饿,大人也饿。蒋梅想着这时候临时抱佛脚上哪里买点心都来不及了,不如问问经常有备货的弟媳蔓蔓。
蔓蔓刚好帮老公蒸好了一锅肉包,包的是香喷喷的红烧肉馅料。闻到香味的小家伙,像火箭式冲进厨房,拼命地举起小鼻子嗅,叫道:“舅妈,我一辈子要住在这里。”
这孩子嘴巴真甜。蔓蔓捏下东子的脸蛋儿,道:“别急,热着呢。晾一会儿再拿,不然会烫到手和嘴巴。”
“我不怕烫!”嘴馋的东子叫着。
蔓蔓听到客厅里电话响半天,老公不知走到了哪里去没有接,只好自己走了出去接。
“蔓蔓,你家里有点心吗?”蒋梅与弟媳感情好得不得了,客套话不说了,直插中心。
“有。二姐想要多少?”蔓蔓问。
“听说他们有四个大人,连同爸妈。”蒋梅数着人头数目,然后想到了上回听母亲的口气,蔓蔓去天津时似乎与蒋永正一家有过节,口气颇显尴尬地说,“蔓蔓,来的客人都是些什么人,你应该听东子说了吧。”
“都听他说了。”蔓蔓给蒋梅解除顾虑,她那个阎罗王的哥都能让赵文生接受这群人到京,她能不能吗,“没事,二姐想要什么尽管说。如果二姐没有主意,这里有些包子花卷,是我自己和面包的包子,量比较多。二姐可以过来拿。”
小家伙在旁边跟着叫:“妈妈,舅妈包的包子可好吃了,里面有红烧肉,一点都不像你,连包子都不会做。”
孩子这话,让蔓蔓和蒋梅同时尴尬。
“东子!怎么可以这样说妈妈?”蔓蔓脸上故做生气地教育小外甥。
“那我过去。”蒋梅咳咳两声后,匆匆挂了电话。
过会儿,蒋梅过来,拿走了蔓蔓冰箱里所有的包子存货,整整有二三十个包子,一边拿,一边还问:“你怎么做这么多?”
“阿衍吃的多,每天早上都要吃五六个。我大哥如果吃,也要吃这么多。欢儿前两天在家的时候,吃得更多。还有,总得送一些到我爷爷那里。”
照蔓蔓的说法这么算来,这二三十个包子最多只能顶一顿。蒋梅拎着两大袋,突觉很不好意思:“我这都拿走了,你怎么办?”
“没事,再包就是。”蔓蔓张口就应。
蒋梅笑了:“我要是有你这厨艺,什么都不愁了。”
蔓蔓却是羡慕地看着蒋梅:“话不能这么说。其实,偶尔我挺妒忌那些不会做饭的,因为总有人会做饭给他们吃。”
那也是。蒋梅汗然。
东子嘴里咬着新出炉的包子,不准备马上和妈妈回家,道:“妈妈,你去照顾新来的小妹妹吧。南南虽然说她不在意,但内心里挺在意我去陪新来的小妹妹,所以我要证明我不是个喜新厌旧的男子汉,在这里陪南南,免得南南伤心。”
小家伙一番话,说得两个大人都只能干巴巴地笑。蒋梅边笑边拍下儿子的小脑瓜:你这话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大脾气公主在房间里,额头冲小表哥狠爆粗线:你自己嘴馋,干嘛扯上我当挡箭牌!
“那东子先在你这吧。”蒋梅也想,不知道蒋永正一家什么样子,怕儿子向来心直口快,不喜欢蒋永正的话直接表露出来,两家人都得尴尬,于是把东子留在了蔓蔓家。
她拎着包子径直去到父母的房子,将包子一个个搁到蒸炉里蒸。蒸个几分钟,香味已经喷鼻,满屋子浓浓肉香味飘逸,可谓是飘香万里。
蒋父蒋母带蒋永正一家搭着计程车赶回到大院里,走上楼时,就闻到了红烧肉的香味,一个个饥肠辘辘。这股香味十足的香,哪怕是嘴巴很挑的蒋永正一家,都闻着难以忍耐。
听到旁边蒋永正连吞两口口水,蒋浩平笑道:“肯定是阿梅在蒸包子了。待会儿进屋就可以吃。”
“看来阿梅的厨艺不错。”蒋永正竖起大拇指说。
吴嫣然在旁一听,不高兴了,她在家里都不会做饭的,只能给楚玲打下手,或是找钟点工保姆过来做,道:“爸,你弄错了吧,现在谁家会自己做包子?这包子肯定是上哪里酒家买现成的,拿回到自己家里一蒸就可以吃了。你忘了,我们家里早餐也是这样。”
蒋母听着她这大言不惭的话,哼哼:“不好意思,我家这包子,就是自己动手做的。”
“是。”蒋父一闻这包子香味,都知道在北京哪家酒店都做不出来他儿媳妇蔓蔓做出的这种鲜味,说,“这是我那儿媳妇蔓蔓做的。她平常爱研究厨艺,做出来的东西没有不好吃的。”
听蒋父这般一个劲地夸蔓蔓,蒋永正一家想到上回被蔓蔓宰的那顿肉,心里个个不乐意。蒋永正也一改态度,道:“那是,她都没有工作,如果在家里呆着连家务活都干不好,那还能做什么?”
“对。我这天天都要朝九晚五的上班,哪有她这个福气,老公手头不阔绰,都能安心在家当少奶奶。”吴嫣然接上话。
楚玲和楚越听着儿媳媳妇这话配合地出一阵笑。
蒋母再讨厌蔓蔓都好,这会儿听到他们这群人这样的话,都不免锁起了眉头。蒋浩平一甩袖子,进门朝在厨房里蒸包子的蒋梅说:“不用蒸太多,就我和你妈吃可以了。”
早在他们进家门前,蒋梅都能听见蒋永正一家不屑于蔓蔓的包子的声音,心里和蒋父一样气,爽快地应道:“好。”接着问起吴嫣然:“嫂子,你是想哪家酒店的包子好吃,我打电话让他们送来。”
吴嫣然仿佛早已做好了准备,道:“我听说画饼充饥的总店就设在北京,那家店做的包子忒好吃,物美价廉,你上那里打个电话问问。”
三个蒋家人同时一怔。紧接蒋母火速冲进了卫生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头一次感觉到,原来自己善于伪装的儿媳妇是这般解气的。
“这,这——”蒋梅怪异地抽着嘴角,其实是想笑不敢笑。
吴嫣然狐疑地看看她。楚玲在旁直接说起了犹豫不决的蒋梅:“你不会是连画饼充饥是哪家店都不知道吧?”那意思就是说,蒋永正一家,对画饼充饥的大名早已如雷贯耳。
想来,自己都比不上蒋永正一家对画饼充饥知名度的认识,蒋梅为此对弟媳蔓蔓感到愧疚,都不知道蔓蔓把分店开到天津并且闻名到天津去了。
蒋浩平清清嗓子:“阿梅,你打电话给蔓蔓,让她安排下。”
蒋梅听到父亲的嘱咐,嘴角更抽:说给蔓蔓听,蔓蔓不是更得笑死。
蒋父就是想让自己儿媳妇都乐一乐。
蒋永正一家却听不明白,问:“干嘛找蔓蔓?”
“因为蔓蔓有个朋友刚好在那家饭馆上班。”谨遵蔓蔓的叮嘱,蒋梅不敢随意爆出弟媳那惊人的身份。说完,转身要打电话给蔓蔓。
可吴嫣然听说蔓蔓与画饼充饥的人认识,又不乐意了,说:“这多麻烦。你们这附近有什么饭馆?在这附近买好了。”
如此这般折腾,听到这附近刚好有一家饭馆是吴嫣然听朋友说过的,吴嫣然指定了这家饭馆,说:“这是家老字号,比起画饼充饥好多了。”
蒋梅已经听出她这是故意针对蔓蔓,不和她争。
等那家饭馆现成的小笼包子送过来,蒋梅蒸的肉包同时出炉了。论卖相,都看得出,蔓蔓的红烧肉包,比送来的小笼包,不知要鲜嫩多少倍。咬一口,蔓蔓的红烧肉包肉汁流出来,香味更浓,直让人流涎三尺。小笼包的肉汁虽也有,但远远不及蔓蔓的鲜。毕竟,自己家做的包子和外面的肯定不能比,原材料上自己选材是更鲜更嫩,做工是如水磨一般铁杵磨成针的细功夫。光是卫生这方面,家里都要做得比外头好。
蒋永正一家,吃着小笼包子,眼睛却都直勾勾地看着蒋浩平他们面前的红烧肉包子。蒋永正心里直挠痒痒:不得承认,或许堂哥这儿媳妇背景是不怎样,但这做的包子,一看就是很好吃。
楚玲受不了了,伸出只手,装作模样地说:“是蔓蔓做的吗?我尝尝,看她做的怎样。”
蒋梅才不会让她轻而易举地吃到蔓蔓的包子,谁让她之前把蔓蔓说的那么难堪,道:“婶子,你是吃习惯外面酒店的,蔓蔓的手艺哪能比得上酒店的大厨呢。”说罢,轻轻一推手,推开她伸来想夹包子的筷子。
这给脸还打脸呢。楚玲哼:“那是,在家做包子做的再好,能不能卖出去那是另一回事。”
“这个。蔓蔓她不卖。”蒋梅冷冷地笑道。
想买她弟媳亲手做的包子?哼。有多少钱都买不到。天下不是什么东西都能用钱买到的。
楚玲与蒋梅眼瞪眼。等到听见儿媳妇在哄孙女,想起了侄女的老公是他们此次要找的救命恩人,只好先作罢,问蒋梅:“文生呢?你爸没有打电话告诉你吗?”
“他在单位有些忙,要迟点过来。”要丈夫摆着架子到,可不是赵文生自己的意思,是蒋梅出的主意,总不能让蒋永正一家一来摆架势太得意。
求人总是自己必须卑微一些。蒋永正一家这个道理却是懂的。一个个敢怒不敢言的,只能用恳请的目光看着蒋浩平。
蒋浩平主要是看在孩子的脸上,向女儿使使眼色。蒋梅打了电话让丈夫过来。
赵文生拎着药箱到的时候,看到蒋永正一家四个人,一排坐在沙上,都规规矩矩地等着他光临。
见他到来,楚越在父母的示意下,走上前要帮他拎东西,一边殷勤道:“妹婿,你辛苦了。”
赵文生拒绝了他伸来碰药箱的手,径直将药箱交给了老婆,说:“把孩子给我看看。”
蒋永正一家看他这反应,都有点心惊胆战的。别说他们家,就是蒋父蒋母,都算是第一次看见女婿一进门摆臭脸的。据所有认识赵文生的人都知道,赵文生是不爱摆架子的那种人。可蒋永正一家不知道,都误以为赵文生就是这个样,想着这名人有脾气都是这样,因此并不感到奇怪,对赵文生更是毕恭毕敬。
接过妞妞,赵文生仔细地查看孩子的情况。不管孩子的大人做错什么,孩子是孩子。赵文生对孩子向来都是严正以对。检查了一番后,先是问孩子的妈吴嫣然:“她这是没有喂母奶吗?为什么?”
吴嫣然是剖腹产,但母奶不是一点都没有。不喂孩子母奶的原因很简单。她嫌麻烦。由是拿了产假当借口,和老公公公婆婆说,说她是产妇生产完,单位准假,也就三个月。她天天上班的话,根本没法给孩子喂奶,不如从头开始喂奶粉好了。反正,现在喂奶粉的孩子多着,不见得会比喂母奶的差多少。
儿媳妇的单位重要,蒋永正一家都清楚,所以,对吴嫣然的话不敢反对。可现在,听赵文生质问起了母奶一事,像是在喂奶这个事上出了问题。
吴嫣然连忙辩解:“我母奶不多,所以只好给孩子喂奶粉。孩子出生后喝的奶粉都是我婆婆买的。”
楚玲听儿媳把矛头指到自己头上,立马跳了起来,孩子的事不是闹着玩的,现在国家只准一胎,妞妞出什么问题她都担当不起,喘着气道:“孩子的奶粉,我都是和朋友买的一个牌子。不可能朋友的孩子吃了没有问题,我们家妞妞吃了就有问题吧?”
“哪里的奶粉?”赵文生才不管她们如何狡辩想急着为自己脱罪,只负责查找病因。
楚玲脸上犹豫着,不知是不是给一时惊慌的,竟然没有马上开口回答。见到母亲这个样子,楚越先皱眉,一下,把老婆的母婴袋拎过来,掏出里面的罐装奶粉给赵文生查看。
赵文生一看,想他是儿科医生,专门研究过各种奶粉,对国内外知名品牌可谓了如指掌,一看就看出这是贴牌奶粉。
楚玲在旁边解释:“这是国外的大牌。我都不敢给孩子买国内的。”
“多少钱?什么朋友介绍的?”赵文生手指头轻轻转了转奶粉罐子,转到企业标签那里。这个牌子,一年前,都没有出现过。是新近一年,国内商家托国外代加工做的贴牌产品。想都知道,不仅价格不便宜,这质量,难说。光是看这铁罐上标注的代加工厂,是进过海关质监局的黑名单。
这蒋永正家不是没有钱。为什么不买众所皆知的奶粉大牌,买了一个代加工的贴牌奶粉。其中楚玲能拿到的猫腻,可想而知。所以赵文生才问楚玲这两句话。
两句问题,蒋永正父子俩和吴嫣然都听明白了。
“妈!”楚越跳起来怒。
“这不怪我。这是你姨妈介绍的。你姨妈介绍的能有错吗?”楚玲完全没有想到一个国外奶粉的牌子都能出问题,委屈的要死。
蒋永正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赵文生记着君爷的命令,对他们说:“奶粉我会送去相关部门检查,才能断定这孩子是不是由于缺少某些微量元素,引起了育迟缓的问题。在这段期间,你们都要小心看着孩子,在这边等消息。”
“好。”四个人乖乖点头。事关孩子大事,谁也不敢乱来。
君爷这边,见把蒋永正拖住在北京了,让天津那边的人开始动手,从蒋永正的来往账本查起。同时,抓了蒋永正的财务,询查公司的暗账。查出来的事情让人大吃一惊。原来蒋永正不止做商品贸易而已,早就在房地产有起色后插手房地产业。包括蒋家在卖的那家老宅子。表面看蒋永正对蒋家老宅卖多少钱一点兴趣都没有。其实,买蒋家老宅的人,正是他有参与投资的一家开商。
知人知面不知心,做亲戚能算计到这个地步。想想,心里都寒。
“如果你再问,他会说这叫做肥水不流外人田。”高大帅用此话来安慰蒋大少。
蒋衍倒没有遭受多大打击,毕竟他和蒋永正一家不算很亲。只是可怜了蒋父,一直是那么信赖蒋永正。
说起来,这些还是小事。大事在于薇拉提供的线索。蒋永正按理应该是与吴裕安或是吴俊国有什么联系。蒋永正是通过吴裕安拿到了不少银行的优惠贷款,但终究是通过银行正常手续办理的,不算什么贪污贿赂。查到最后,只是业务来往的话,从蒋永正的账面上看不出与吴俊国的美安集团,有任何联系。这与君爷他们要预期的结果相差太多,远远达不到目标。
众人正想着法子。这时,温家里传出消息,称汪芸芸要与吴祈然订婚了。
蒋永正一家到北京住后,蔓蔓更不敢四处乱走了。好在她平常也没有乱走。今天,她刚去赵夫人家里一趟坐了会儿回来。回来时,听到门卫说有两个姓温的姐妹过来找她,自称是她大姑二姑。
温凤妹这回叫上了温凤姊,一同过来找蔓蔓,是来送请帖的。
蔓蔓先把两娃送到母亲那边照看,再让门卫放温家姐妹通行。
温家两姐妹进了这部队大院,因着这大院房子是十年前建的,比不上现在的新住宅,四处环顾,议论着,蔓蔓住的这地方,且不如温世轩买的房子。想着这蔓蔓嫁给了蒋大少,也不见得真是财了。
温凤姊真是羡慕上了妹妹说:“你看祈然,带芸芸去看的那套新房子,四室两厅,想住多少人就住多少人,比大哥的房子更阔绰。”
温凤妹现在进到蔓蔓住的地方里看,心里愈平衡了。她原先只是让女儿找个差不多的,没想吴祈然比她们母女俩想象中还要好,得意道:“果然,看男人,不能看样子的。”
“嗯。那是,当兵的都比较穷。我看,浩雪追得半死的那个莫家的少爷,可能到最终,都比不上祈然踏实。”温凤姊是把温浩雪和张秋燕都拿出来比了。
听到这些类似恭维的话,温凤妹前所未有的春风得意。汪少涵跟在母亲后面,耸着眉头,摆出一副不予置否。瞧他未来姐夫像只矮冬瓜,真不知道自己的妈和姐姐是看上了对方哪一点。
三个人爬上了楼梯。由于挨过蔓蔓的巴掌,汪少涵对蔓蔓有些敬畏,躲在母亲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