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雪,你先回去吧。”
蔓蔓的声线,向来软绵绵的,但是,温浩雪和温媛一样,讨厌死其实是害怕死了蔓蔓的这把声音,只因蔓蔓这声音是——棉里带针。
“蔓蔓姐,我——”
“我要是让你在这里继续丢脸下去,叔叔和婶婶知道了会说我的,说我作为姐姐没有教育好你让你出门丢脸,却不自知。”
蔓蔓的话一个一个字地吐,口气里像是没有半点责备,实际上每个字都在温浩雪心头钉钉子。
温浩雪还真怕,如果蔓蔓把这个事告诉温家其他人,倒不如说她丢不丢这个脸,而是她害蔓蔓丢脸这个耻辱,会更令她在温家人里面被耻笑的。
她这个做妹妹的,向来比蔓蔓做姐姐做的得体做的好,这是家中对她的口碑,她不能坏了这个口碑。
温浩雪转身,提起脚,在要把眼睛射到姚子业那头时,遇到了蔓蔓挡在中间,咬唇:“姐——”
“走吧。”蔓蔓两个字,铁的。
这一刻蔓蔓做姐姐的地位不容动摇。
蔓蔓玩真的时候,温家没有一个姐妹讨厌死其实是害怕死了蔓蔓。
温浩雪走了。
见到温浩雪忽然在蔓蔓面前变成一只软绵绵的绵羊听话地走掉,蒋衍和姚子业都不约而同地有种面面相觑的沉思。
走回来的蔓蔓,对他们两个说:“对不起,耽误了点时间。”
“蔓蔓。”蒋衍不敢肯定,说起来,他蒋大少只有在蔓蔓面前,总是摸不清想法,“你还生气吗?”
“我是不是生气不重要,是我觉得你这么做,我不怎么喜欢。”
骤然的坦白,令蒋衍无所适从:“我刚不是和你说了吗?你想想,当初我在你家——”
“蒋先生,你在我家从没有受人欺负的样子。再说你们不是在欺负她,说句不好听的,你们连奚落嘲笑她都不是,你们只是看不起她这样一个简单的事实。”
蒋衍默了,单是对上她一双像镜子的眼睛,都得沉默。
蔓蔓低头望着自己地上的影子,有这样的家人,她自己都觉得难堪。正因为如此,她更是想和他说清楚,毕竟两个人结婚是两个家庭的结合。
“我二叔家,他是靠自己在官府里面爬上来的,慢慢一步步的。给领导开车,帮领导拎包,帮领导接送孩子太太,甚至帮领导挨拳头。换句不好听的话,你们看不起他很正常。”
“蔓蔓,我——”蒋衍没法反驳她的话。
“蒋先生,我知道我有这样的家人令你都难以接受。我之前一直想,是不是该和你在一起。”趁这机会,蔓蔓是把心底话掏出来说了。
毕竟一个女人结了婚,娘家不能获得夫家的尊重,连丈夫都这样可怕的态度,她不清楚以后是不是夫家的人都能是非分明,能给她应有的尊重。
“蔓蔓。”没想到她早有这样深的顾虑了,握住她的肩膀,熠熠的星眸,不悔地看着她,“我想说,你和你家人,是不一样的,从一开始,我都是这么想这么看的。”
“可他们始终是我家人,在普通人的眼里,哪怕我再怎么样,他们是我家人这个事实是没法变的。”
血缘关系不像其它,你说想断就能断。
生在温家是她的命,没法不认。
他既然有心和她过一辈子,至少得认清她这个现实。
对着她略带忧伤的眼珠,他坚定地,傲挺的嘴角弯起:“我都明白了。”
纤细的睫毛飞眨。
“以后我会亲自教训她,不让别人插手。”
心头缓缓地松下口气,月牙儿眼是眯眯起:“实际上,我只是不喜欢你们这样惩人的方式,好像电视里的花花公子。”
额~
终于明白症结在哪里。
“蔓蔓,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种——我从没有与女孩子约会过的。”蒋大少说着说着手舞足蹈起来,恨不得把真心掏给她看。
这话说得姚子业同是尴尬起来。接着见她对向了自己,狭长的眼一眯。蒋衍倒也算了,这事到底是他一手主导的。他倒想听听,她会对他再说些什么。
可蔓蔓什么话都没有对他说,在复杂地望了眼他后,收回了视线。对他这个人,她了解甚少。再说她和他关系又不深,没有理由去怀疑他的为人甚至说他。要说的话,她刚才已经说完了。他捉弄她妹妹,或许是好心,或许只是看不惯眼。但素来她不喜欢男人玩弄女人的把戏,因为她站在女性的角度上看不惯。当然,不是说浩雪不用教训。
现在她需要面对的,是从这件事她可以看出了,她将要嫁的是什么样家境的人。
怪不得初夏会一反之前的态度。
她早该察觉出来的。
见她默然无声往前走的背影,姚子业突然想起与她两次见面,她都是这样的,一双安静的眸子代表了一片天空。
论沉得气这方面,他确实比陆君差一些。
要是陆君在,怕是对温浩雪这种人,连理都懒得理。
望着她在前面走时素净中未免不是带了丝冷冷的背影,忽然悟到一个事实:对她来说,这样的妹妹,她也是理都懒得理的,而不是真畏了她妹妹。
这会儿怎么看,都觉得她和陆君有点像。
——《大婚晚辰》——
在蔓蔓进去里面做检查的时候,蒋衍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眉角偶尔扬起,偶尔平下。
他非常非常不喜欢温家人,别说蔓蔓这回事,就凭温家人那种极品的追金主义,他何止是看不起。所以,蔓蔓说的话他都听进去了,他必须考虑她的忧愁。
再怎样都好,温家人是她的家人。
他蒋衍也是在社会里混的人,知道血缘关系是斩不断的现实。
门咿呀,蔓蔓从里面走出来,卷一边袖子,是手肘的地方压着个棉球。
忙站起来,走过去,帮她压住,嗓子里压了丝心疼:“抽血了?”
“抽了几支。”蔓蔓点点小头。
为什么抽这么多血?蒋衍四处看,找姚子业问究竟,毕竟是姚子业介绍的医生。
“姚先生说他有事,我没完血后,从另一个门走了。”蔓蔓拉住他,心想姚大爷是大爷一点都没错,日理万机,能抽出空来带她看病,已经很热心了。
姚子业是走到了医院的检验科,将蔓蔓的一管血抽了出来,小心地拿个袋子装好。来之前,到了这里,他益确定:
他只信自己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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