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阿亚拉却无法休息,她依然在九头蛇总部海德拉大厦77楼的办公室工作。作为一个虔诚的教徒,她相信“7”的力量,认为“7”是个受人崇敬且完整的数字。因为“造物主”创造世界只用了6天时间,在第7天休息。而信徒们办事情总习惯采用“7”,例如祷告词要说7遍;朝勤者回来后,第7天请客;孩子出生后,第7天宴请;婚后7日要举行纪念……
总之,一切好事要同“7”联在一起,所以阿亚拉的办公室和房间都在77楼。
虽然说“九头蛇”是犯罪组织,但表面上它还是一家名叫“海德拉”正经八百需要向希腊正府纳税的大公司,它不仅掌控着希腊最大的出租车公司,旗下还有货运公司、快递公司、建筑公司、人力资源公司等等,甚至还介入了水务和电力这种事关国计民生的重要行当。
只是九头蛇赚钱的大头并不来自这些行业,这些业务只是九头蛇的触角和绳索,让它能够与希腊的统治阶层以及贫民阶层进行深度捆绑,这对立的两个阶层就是九头蛇的双保险护身符。实际上它的核心业务还是“毒品”,可以说九头蛇就是一个以“毒品”为主要商品的寡头公司。
它的架构和现代公司几乎没有区别,要说有区别,那也就是九头蛇的安保部门和军队没有什么两样,可以说海德拉区域就是雅典的国中之国。是掌握了强大武力,并控制了七十万难民的超级寡头。
而70-79楼属于海德拉的核心办公区域,这里是海德拉的大脑,基础设施建设、服务支持、人力资源、财务以及风险管控的后台部门全部都集中在70-79层办公。
阿亚拉位于七十七楼的办公室可以说是“CEO”办公室。当然,在海德拉阿亚拉的职务并不是“CEO”,准确的说她应该被称作“Crrus”(地狱看门犬)。对阿亚拉这样的教徒来说,“刻耳柏洛斯”这个名字实在不太好听,于是大家都称呼她为“圣女”。
即使海德拉的事务繁多,往常这个时候阿亚拉也该休息了。可今天不一样,整个海德拉的停摆并没有让海德拉的管理部门无事可做,反而要处理的事务更加繁重。
比如网络退单大增,黑市歇市导致商户的经营问题,住在海德拉的客人的滞留问题......
这些都还是小事,真正的大麻烦在于大量货物无法运送出去,这其中不仅有非法的也有合法的;更糟糕的是日常用品和生产原料也无法进入海德拉? 销售和生产的停摆导致七十万依靠海德拉生存的贫民没有了生活来源。
原本这些可怜人就挣扎在生存线上,此时没有了收入糊口,如果应对不及时? 将会让整个海德拉陷入失序。幸亏九头蛇不是第一次应对停摆了? 有过这方面的经验? 清楚只要能够维持住贫民们最基本的食物需求就行。
只是单单应付七十万人的食物短缺就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作为CEO就是救火队员,阿亚拉这两天为了食物的事情忙到焦头烂额。更糟糕的是今天还生了意料之外的情节?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欧罗巴最有权势的男人竟然会找上门来? 更没有想到还得知了一个她完全无法接受的消息。
种种重压让阿亚拉心烦意乱,工作效率大大降低,她盯着电脑上各部门传上来的工作汇报完全看不进去。下意识的切换到了网页上? 又开始看在谷歌上找到的关于雅典娜的各种消息。
见过拿破仑七世之后? 阿亚拉就搜索了所有的社交软件? 唯独推特有雅典娜的账号? 但上面没有布任何内容? 就连头像都是一片空白? 只有一句简介:“唯一账号,其他社交软件账号均为虚假账号”。
在推特上翻来翻去关于雅典娜的信息很少,几乎都是关于她和拿破仑七世的八卦。阿亚拉只能在谷歌上搜。
也没有太大的收获,除了和拿破仑七世的八卦,只在网络上找到了一些讲奥纳西斯家族秘闻的报道。这些报道大都集中在奥纳西斯家族的上几代家族身上? 从奥纳西斯家族的家史到家族内斗? 只是偶尔隐晦的提到雅典娜? 不敢指名道姓。
另外还有一些娱乐报纸很是耸人听闻的八卦报道? 像是有一篇标题为《奥纳西斯家族的命运诅咒》,里面的内容说是奥纳西斯家族的女人运气都不好,她们的丈夫都会死于非命......
阿亚拉对于媒体的节操并不信任? 看来看去还是觉得维基百科稍微靠谱一点。
遗憾的是维基百科上的内容太少,只记录了雅典娜的一些基本信息。像是1995年9月1日出生于灯塔国,国籍为灯塔和希腊双国籍,身高177CM,血型未知,照杯D,星座处女座。毕业于苏黎世联邦工业大学,信息技术与电子工程系和生物系统科学与工程系双硕士学位。她还是瑞士科学院院士、灯塔国文理科学院院士与法兰西科学院院士,英格兰科学促进会名誉会员,德意志洪堡学者(2016—2018)。除此之外还曾获得过德意志十字勋章(2017),法兰西荣誉骑士团勋章(2019),克拉福德奖章(2019),巴黎科学院科学大奖(2019),沃尔夫奖(2020),图灵奖(2021)。
除了一大堆奖项,维基百科上还简略的写了一下雅典娜在各个领域究竟做出怎么样的贡献。这些学术上的类容阿亚拉看不太明白,也就没有细看,大概扫了一下,现最新的一则条目,上面写道雅典娜所获得的图灵奖,是“因在人工智能深度学习方面的贡献”........
想到整日沉迷于机器人研究的贝雷特魔神,阿亚拉就相信了拿破仑七世的话一大半。可阿亚拉注视着雅典娜的照片,实在没有办法把眼前这个女人和贝雷特大人联系在一起。
“也许是因为她穿着一身白色研究服的缘故。”阿亚拉心想,她闭上了眼睛,随后伸手去摸摆在桌子上的眼药水,她仰头滴了几滴眼药水,滋润了一下有些干涩的眼睛,又想起贝雷特大人似乎也偏爱穿白色的袍子。
阿亚拉重新将视线投射到在电脑屏幕上,仔细端详着电脑荧幕上的照片,观察着雅典娜的眉眼,这个女人给人的感觉是如此的干净,像是此刻身为观察者的她正站在冰天雪地之中抬头仰望阳光下白皑皑的雪山。
这纯粹的美叫人觉得炫目,就连光线都为之颤抖。
阿亚拉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她以为这是她盯了太久的电脑屏幕的缘故,将那些散的光芒牵强附会到了这个名叫雅典娜的女人身上。
当她盯着雅典娜的眼睛时,却感觉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异样。
这个女人明明只是一张平面的静止图像,阿亚拉却仿佛感觉到了对方的眼波在流转,隔着屏幕,她仿佛都用视线触碰到了雅典娜眼眸里深邃的冷意。
那瞳孔化作了海洋,她在一望无际的深水中潜泳,这巨大无匹的空间让人觉得恐惧,让她觉得随时都有可能被吞噬。
阿亚拉打了个寒颤,她想起了有一天夜里她跟随贝雷特大人前往红海海域附近的一个非洲小国厄力特利亚.......
那是阿亚拉从魔神大人手中刚刚获得乌洛波洛斯第一次出去实战,在厄力特利亚那个混乱的国家有一个名叫“圣主铁拳”的海盗组织挟持了一艘属于黑死病的船只,他们要去厄力特利亚解救他们黑死病的人,并让对方释放船只。
在出的时候她还很兴奋。从雅典飞往开罗的时间并不算长,不到两个小时,远没有飞巴黎时间久。私人飞机在开罗一处偏僻的机场降落时,她还有些遗憾不能看一眼金字塔和狮身人面像,心里想着也许等回程的时候有机会去这座古老的遗迹之地参观一下。
结果是,她这辈子都不太愿意回顾这次旅程。
她清楚的记得在私人飞机上一切都很正常,她还就着云与月喝了一杯饮料,等下了飞机她才留意到事情有些不一样。一个在深夜里依旧戴着墨镜的军官接待了他们,那个军官对待他们极为尊敬,十分恭敬的送他们上了一架停在跑道上的苏-30战斗机。
阿亚拉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乘坐一架战斗机,更想不到魔神大人无所不能,就连战斗机都能够驾驶。她坐在后座戴好头盔看着那个戴着墨镜的军官帮她盖好透明的舱盖,线条优美的苏-30开始滑行,加速,从地平线上跃起,急转爬升,以1000K/h的速度迅速爬升至4万英尺的高空。
就算是载体,阿亚拉也感受到心跳瞬间突破120p的激情,以及大约10G重力加速度带来的的履带坦克碾过脸部的窒息感。不过很快她就适应了过来,听着巨大的引擎声,欣赏着如沙盘景观般的山川河流在云端穿梭。
当时她看到魔神大人在满是仪表盘的驾驶舱里驾驶着战斗机,那模样实在是帅极了。抬头仰望触手可及的星空,一切都那么浪漫。但两个小时之后这唯美的感觉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战斗机飞到了一座海滨城市的上空,从飞机上朝下看脚下那座简陋的城市像是空城。
但马上就有密集的红色火链从城市的边缘向着他们甩了过来,防空炮组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巨网。阿亚拉已经能窥见海平面上浮动着淡淡的光,浅红色的霞光在海天一线之间分外动人,飞机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曲线躲避着防空炮火,魔神大人射了导弹,腾起的蘑菇云直冲天际,接着苏-30在快速的旋转中下坠。瞬间就以超低空飞行的姿态越过了被打破缺口的火链防线,刺入了城市上空。
城市在防空警报中苏醒,刺耳的警报声在天空与城市间撞来撞去,这声音像是致幻剂,让阿亚拉头晕目眩。她在半空中朝下看,在连绵不绝的破败的拜占庭式建筑中,还能够寻觅到夜店,酒吧的招牌,不难看出这里和大马士革一样,以前曾经是个红尘滚滚的城市。只是,清晨的时候所有的商店铺面都大门紧锁,看上去像是一座断壁残垣中的荒寂城镇。阿亚拉从未见过如此空旷的城市,低头俯瞰,随处都是凋零残破的房屋建筑,这些建筑没有颜色,没有温度。像是一具死去多年并且已经腐烂的尸体。几只乌鸦从废墟堆里窜出又消失在另一片废墟中。
也许就连身处炮火中的大马士革都比这里更有生机。
“大人,这是哪里?”阿亚拉不由自主的问。
“阿斯马拉,厄力特利亚的都。”
“不是要找海盗吗?我们来这里干什么?”阿亚拉有些惊愕的问,她不太明白找海盗为什么要开着战斗机进入一个国家的都。
魔神大人并没有回答阿亚拉的问题,如鹰隼般的苏-30开始减速俯冲,冲着这座城市最宽敞的完整的一条路降落,在这条道路的尽头是灰黑间以白色的五层欧罗巴传统建筑,看上去像是位于伦敦的唐宁街十号(手相府邸)。从屋顶飘扬着的厄力特利亚国旗来看,那里要么是厄力特利亚正府,要么就是厄力特利亚掌控者的官邸。
因为在这座破败的城市中,只有这一幢金碧辉煌的建筑。
在急速的降落中,阿亚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即使知道飞机就算坠落他们作为载体都不会有太大事情,可她还是紧张万分,看着道路两侧那些土黄色的平顶房越来越近,铺着柏油的路面就在脚下,阿亚拉的心也提到了最高处。
铁灰色的机翼削断了卫星锅,擦着两层高的小楼落在了公路正中央,铺在屋顶的毛毡被刮的飞了起来,尘土飞扬,胡乱长在屋子之间的绿树被吹的变了形。远处洋葱顶的寺庙里大喇叭播放着祷告词,仔细看,还有公鸡站在屋顶上挥舞着翅膀打鸣。
阿亚拉还不知道该如何屏蔽听力,震耳欲聋的声浪汹涌中无数的细节向着她的大脑里钻,风噪声、胎噪声,翅膀打烂木格窗的声音......
她有些庆幸这座城市没有玻璃,她最讨厌硬物在玻璃上的剐擦声,但是也有些莫名其妙的声音。她听见有些屋子里冒出了猴子歇斯底里的嘶吼声,还有在这无比嘈杂的喧嚣声中还夹杂着孩子们的嬉笑声,这笑声显得格外诡异。
阿亚拉回头,看见飞机后面的不远处跟着无数衣衫褴褛的孩子,他们大概是第一次看到飞机,实在是太兴奋了,所有人都赤着脚,大笑着,在飞机后面追逐。完全不知道他们眼前的庞然大物轻而易举就能将他们置于死地。
阿亚拉从未经历过如此刺激的事情,乘坐一架战斗机在一个国家的都的主干道上降落。
实在是太荒谬了。
在剧烈的颠簸中苏-30一往无前沿着城市的主干道向着前面最金碧辉煌的建筑冲刺,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阿亚拉忘记了自己处在载体状态,睁大眼睛瞧着那座大理石垒成的意式传统建筑越来越近,站在门口的守卫四散奔逃,枪声四起。
直到近到能够清楚的看见长满绿叶的非洲楝上站着枯灰色的树枝螳,苏-30快要撞上那幢楼宇时,阿亚拉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大喊道:“小心!”
这个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下来,一切陷入了一种庞然的静谧,就像她跳进了海里,沉入了另一个世界。
阿亚拉睁开眼睛,现飞机竟然违背了力学原理,停了下来。那根锐利的空速管正好戳在了悬挂在市政大楼白色大门上方的盾形纹章上面。
坐在前面的魔神大人已经解开了安全带,抬起了透明的机舱盖站了起来。这时太阳刚好从海平面上跳了出来,阳光肆无忌惮的从东方刺了过来,穿着蓝色飞行服的魔神大人如同耀眼的神祇。
阿亚拉有种身在梦中的感觉,她恍恍惚惚的跟着魔神大人下了飞机,躲在不远处的守卫们举着枪朝他们冲了过来,嘴里还喊着听不懂的语言。他们没有能够靠近,还在很远的地方头颅就爆裂开来,像是西瓜被铁锤锤的稀烂,红白色的汁液洒满了绿莹莹的草地。
在零星的枪声中,魔神大人不紧不慢的推开了白色木门,房间里全然不像是一个落后的非洲小国,从门厅看与欧罗巴达国家政要的府邸一直无二般奢华,地上铺着刺绣精美的波斯地毯,面壁上都有镀金细木装饰,墙上悬挂著名油画和精致挂毯,四周陈设着17--18世纪的镀金雕刻家具和珍奇艺术品,以及金光闪闪的座钟和大吊灯,使这里宛若是一座真正的欧罗巴大统领官邸。
这一切都与屋子外面的荒凉城市格格不入。
穿着黑西装的黑人守卫举着手枪朝他们射击,脸上覆盖着金色面具的魔神大人都没有看他们一眼,子弹就原路返回射穿了所有开了枪的守卫的眉心。剩下两三个还没有来得及开枪的黑人保镖站在原地瑟瑟抖。
“把你们国家最有权势的人叫来。”魔神大人低声道,说完他旁若无人越过了尸体,向着一旁的会客厅里走去。尽管厄力特利亚这个炎热的非洲国家完全不需要壁炉,但在雕梁画栋的会客厅里还是造了一个壁炉。不仅如此,壁炉上方还挂着一个黑人的巨幅油画,油画镶嵌在金灿灿的纯金框架中,油画的两侧一边是厄力特利亚国旗,一边是厄力特利亚盾形国徽。
魔神大人冷冷的笑了一声,看着壁炉边十八世纪的古董欧式宫廷沙满腔厌恶的说道:“早知道应该带把椅子来的.....”
阿亚拉连忙扯下了一旁紫色的天鹅绒窗帘,铺在了沙上。
魔神大人点了点头,坐在了沙上,右手放在扶手上支着下巴,一言不的瞧着窗外,这里的视野极其开阔,在大片草坪之外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坐在一楼的会客厅就能看见太阳从海平面上缓缓的升起。
如果不是随处可见的尸体、被苏-30削断的棕榈树,以及凌乱不堪的巨大车辙,风景也算是能够欣赏。然而多了这些暴力的痕迹,尤其是绿色草地上放肆流淌的猩红血液,就让人不寒而栗。
阿亚拉站到了沙的一侧,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像是在闭目养神的魔神大人低声道:“因为我懒。”
“懒?????”
“不想费工夫去找那些海盗,再说能抢劫我们的黑死病武装商船的也不是一般的海盗,大概率是和厄力特利亚军方有关系的海盗,所以我就直接找他们这个国家的正府就对了。”
魔神大人的回答让阿亚拉瞠目结舌,她向来知道魔神大人牛逼,可没有想到魔神大人竟如此牛逼,开着战斗机直闯一个国家的都,并在象征那个国家的正府官邸直接降落......
阿亚拉吞咽了一口唾液,偏头悄悄的注视着魔神大人的侧脸,金色的面具熠熠生辉,叫人目眩神迷。阿亚拉觉得自己的心被这璀璨的光芒照射的融化掉了。
两人在会客厅安静的等候了片刻,来的不是能说的上话的人,而是成群结队的士兵,一辆辆老式卡车停在了马路边,戴着贝雷帽穿着短袖军装的士兵们冲卡车上跳了下来,他们端着价廉物美的56式冲锋枪向府邸包围了过来。
魔神大人冷冷的说道:“不派人送咖啡,派人送死?真是糟心。”
阿亚拉只见魔神大人闭上了眼睛,一阵波纹就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整栋房子连同地面都轻颤了一下,她就看见窗外的如蚂蚁般向着府邸冲锋的士兵们如烟花般炸裂,一时之间数不清的尸体在绿地上盛开,红色的血液须臾就汇集成海,遮蔽了整片草地。
阿亚拉经历过战争,看见过炸弹在人群中炸裂,血肉横飞中弹片收割着生命,人们哭喊着四散奔逃。那惨烈场景曾让她为之胆寒,却也远不如眼前这悄无声息的杀戮来的震撼和恐怖。
“这里没有活人了,你去找人,告诉他们,要是还不来个能做主的人的话,我就要毁灭这座城市。”
魔神大人的金属音像是来自幽冥深处,阿亚拉觉得魔神大人一点也没有开玩笑,她连忙点头,匆匆的跑了出去。外面的场景更令人觉得恐怖,以这座楼宇为圆心,士兵破烂的尸体如野草遍布,冲天的血腥气引来了黑压压的一片秃鹫在天空中盘旋。
她打了个寒颤,冲出了两公里之外,才再次看见了正在用栅栏做隔离工事的士兵,她的出现让士兵们四散而逃,这一次连枪都没有人敢开。眼尖的她敏锐的现了其中一个穿着不同的军官,她使用载体的力量飞奔过去,抓住了那个黑人军官。
阿亚拉害怕这个军官的职务不够,一番逼问之下,痛哭流涕的黑人军官带着阿亚拉去军营抓住了他的长官,一个职务是将军的微胖黑人。觉得将军还算够格的阿亚拉提着两个人回到了府邸之中,扔在魔神大人面前喝了声跪下,两个已经尿裤子的黑人便战战兢兢的跪倒在了魔神大人的脚下。
魔神大人俯瞰着在波斯地毯上头都不敢抬的两个军官,淡淡的说道:“你们国家的领是谁?”
“是.....是...胡萨姆....大统帅,他...掌握...着..正府...和....军队......”那名圆脸的微胖将军结结巴巴的回答。
“打个电话给他。”魔神大人示意阿亚拉把手机递给跪在地上的将军。
阿亚拉掏出手机递给将军,将军抬头看了眼手机,苦笑道:“我.....我们这里没有手机信号,再说......”
2015年还有国家没有手机信号,这叫阿亚拉这个来自战乱国家的人都感到不可思议。
魔神大人皱着眉头不耐烦的说道:“这是卫星手机。”
将军连忙把头埋在了地毯上,“大人.....胡萨姆大统帅就住在这座官邸,刚才就是他喊人来救援的......”
“他现在在哪里?”魔神大人问。
“我不知道,也许......应该还躲在四楼的密室。”
魔神大人思索了一下说道:“如果是躲在四楼,那他应该还有机会活着。我听到了四楼还有一些呼吸声和心跳声.....”
“我....我....我可以去看看。”将军说。
“去吧!快一点,我的时间宝贵,还有一个实验都没有做完。”魔神大人不耐烦的说。
“是,大人!”将军低着头从地毯上爬了起来,全程不敢多看坐在沙上的魔神大人一眼。
“阿亚拉,你和他一起。”
“好的,魔神大人。”阿亚拉跟上了将军歪歪扭扭的步伐,他到现在腿都还是软的,裤子处还湿了一大片。
几分钟以后,一个蓄着胡须的高大黑人和四个衣衫不整的年轻苗条的女黑人跟着阿亚拉以及将军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也许是因为没有血色的缘故,也许是血统的原因,总之他的肤色稍微比其他黑人要稍微白那么一些些,甚至能看到浮肿的黑眼圈。
毫无疑问,这位高大的黑人昨天夜里进行过“多人运动”。
一群人来到会客厅,将军率先跪下,大概是背对着落地窗的高大黑人还没有看见外面的惨状,他义正辞严的质问道:“你是谁?知道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阿亚拉看见魔神大人瞥了眼壁炉上的油画,确定这幅油画上的人和眼前这个人差不多一样。也许因为油画上的形象更加英武帅气和正义凛然,魔神大人冷笑了一声反问:“你就是厄力特利亚的领胡萨姆大统帅?”
胡萨姆大统帅像是被魔神大人的语气激怒了,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一脸倨傲的说道:“正是,你是哪个国家的?我向你们国家提交外交照会!你这是在侮辱和侵犯我们厄力特利亚!我会向联合国起诉......”
魔神大人冷冷的打断胡萨姆大统帅对他的怒斥,“别说这些废话,我限你半个小时之内放了我的女王旗手船,并把海盗组织‘圣主铁拳’的人交出来,要不然我就毁灭这座城市!”
“毁灭这座城市?狗娘养的,你以为你是谁?”胡萨姆大统帅指着魔神大人怒气冲冲的喝骂。
“白痴!”魔神大人低声骂了一句,胡萨姆大统帅的头颅在空气中爆开,血浆和脑髓四处飞溅,但在魔神大人的前面有一道看不见的墙,将这些污秽的东西隔绝在外。
沾染了血迹的女人们尖叫,像羔羊一样缩在墙角瑟瑟抖。将军和另一位军官把身子俯的更低了。
魔神大人看向了匍匐在地面的将军,淡淡的说道:“你去办好我的事,去放了我的船,还有把‘圣主铁拳’的人全都抓过来砍头,你就是下一个厄力特利亚大统帅。”
跪在地上的将军没有喜悦,只有不安,他痛哭流涕的说道:“我一定完成大人交代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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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伯风格的音乐打破了阿亚拉的回忆,她蓦然回过神来,看到放在桌子上的不断震动的手机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那个人头滚滚,将海滩都染红了的非洲小国的都。
她清楚的记得,圆脸将军面目狰狞的下令,让手下押着七十多个瘦弱而精悍的年轻黑人在铺满尸体的草地上一字排开,那些士兵挥起刀具,砍下了他们的头颅。
阿亚拉不忍直视,而魔神大人的眼神没有一丝波动,就像看着七十多只蝼蚁被踩死。
就算后来她知道‘圣主铁拳’的海盗们不是好东西,将整个城市的妇女抓起来关在山上取乐。而胡萨姆大统帅率领的厄力特利亚也是个极其腐败和残暴的军正府,不仅枪毙得了艾滋病的病人,还犯下过数不清的累累罪行。她也没有办法把魔神大人和如此美丽的女人联想到一块。
她知道控制九头蛇的贝雷特大人算不上好人,可雅典娜·奥纳西斯看上去实在和“冷酷”这个词毫无关联。
阿亚拉凝视着屏幕,难以置信的情绪在心底涌动。
雅典娜的姿容映在光的荧幕上,像是倒映在透明的冰面之上。也许她足够冷,也足够酷,但这绝不是残忍的冷酷。阿亚拉像是忘记了手机正在响,她的视线被牢牢的抓住了,仿佛看到荧幕上有白色的荼蘼花在开放。
直到手机停了又响三次,她才再次醒悟过来,拿起手机按了接听。对面响起了艾哈迈迪的声音,“圣女大人,不好了,十三楼有犯人不知道怎么跑了出来,他们在纵火,现在十三楼、十四楼还有十五楼都烧了起来......”
“怎么可能?犯人怎么可能从十三楼的监狱逃出来?”
“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逃出来的.......现在整个十到二十层都乱了!”
“你在搞什么鬼?就算几十个犯人逃出来了,也不是多严重的事情吧?你难道不会抓人灭火?”阿亚拉不满的说道。
“圣女大人,你听我说,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我怀疑有内鬼,那些犯人是被放出来的,他们不仅去十五楼抢了保卫部的武器库,还破坏了消防设施,现在火起的非常快......很可能会失控.....”
艾哈迈迪的语气惶恐中带着心虚,同样心中有鬼的阿亚拉完全没有听出来,她胡思乱想拿破仑七世究竟安插了多少人在海德拉,完全没有怀疑这个和她一起从叙力亚艰难逃出来的父亲的学生,她最信任的同族艾哈迈迪。
“火情到底多严重?你能不能控制的住?”阿亚拉严肃的问。
“我只能说我尽力......”
“赶快行动起来,先想办法灭火!我等一会再打电话给你!”阿亚拉没等艾哈迈迪回应就挂了电话,她打开了电脑上的“海德拉安全系统”,在输入了用户名和密码之后,进入了后台查询各个楼层的情况。
海德拉大厦的立体平面图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地下加地上一百零三层楼每层楼的情况清楚的展现了出来。八十层以上为黄色,表示她没有权限查看,八十层到二十层、负四到九层全是绿色,表示安全。十二层、十三层、十四层、十五层、十六层全都是红色且有火焰的标志在闪烁,这说明这五层的火势已经完全失控。
而十七、十八、十九和十一、十层有“dangrous”的标志在闪,说明这几层楼也处在危险之中。阿亚拉又查看了一下消防系统,显示正在维修中,顿时汗如雨下。如果说消防系统还能运作,她可以关闭每十层就存在的放火隔热层,将火势控制在一个范围之内,然后启动预备水箱,将水通过喷淋喷头灌注到起火的楼层。
可消防系统不能使用,这就意味着她只能靠人力去灭火,在这样的大火中单纯的人力绝对没有任何办法控制火情,只能请求魔神大人出手。只有拥有毁天灭地能力的魔神大人才能终结这场灾难。
要是万一拿破仑七世趁机攻击魔神大人呢?应该不会,他不是说魔神大人是他的未婚妻雅典娜吗?怎么可能会攻击她?
阿亚拉陷入了痛苦的彷徨,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拿破仑七世的招数,可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乱七八糟的念头在她的大脑里盘根错节夹缠不清。她痛苦的纠结着该不该把实情告诉魔神贝雷特。
她起身在办公桌前徘徊,不时的看一眼电脑屏幕上的海德拉三维平面图火情实时显示,自己的心也在烈火中炙烤。
当火蔓延到了十七层时,脑子里全是浆糊的阿亚拉再也不敢等待,她先是解锁了八十层以下的所有安全门,才出了办公室,走到安全楼梯处进了安全梯,在爬到九十九楼时,她在安全门前输入了密码、指纹,验证虹膜,才打开了安全门到达了魔神大人居所的门厅处。
在爬楼梯的时候她已经想清楚了,不能让魔神大人知道她见过拿破仑七世这件事,要让魔神大人知道了,她就是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做了决定,阿亚拉心中稍安,她在大门口向手持等离子枪的未来战士守卫通报了情况,阿亚拉才匆匆的进入居所,进入了魔神大人的实验室。穿着白袍的魔神大人仍然在伏案孜孜不倦的工作。
阿亚拉先是朝实验室一侧的玻璃培养皿看了一眼,留意到有使用过的痕迹,这说明魔神大人曾经进去过。她跟随魔神大人多年,偶然现了魔神大人有个特殊的癖好,他思考问题或者心情不佳的时候,总喜欢把自己泡在培养皿的营养液中,像是泡澡。
阿亚拉从未问过魔神大人为什么,她下意识的认为这是魔神大人不想让人知道的隐私。也不想自己推测魔神大人心情好坏的手段被魔神大人知道,于是她一直没有透露出一星半点口风。
见魔神大人有使用过培养皿,阿亚拉心中稍稍有些忐忑不安。她不知道今天魔神大人进入培养皿是因为要思考困难的问题还是心情不好。她期望是前者,并且最好魔神大人已经找到了答案,要不然让魔神大人知道海德拉的糟糕状况,她肯定要承受额外的怒火。
阿亚拉走到了魔神贝雷特背后,心惊胆战的轻声喊道:“魔神大人。”
这一次魔神贝雷特没有像下午那般不以为然的继续埋头工作,她轻轻的放下了手中一块不知道什么材质做成的电路板,扭头看向了阿亚拉,冷淡的说道:“直接说,出了什么大麻烦。”
“大人。”阿亚拉回忆起了跌落在尸山血海里滚滚人头,连忙跪了下来,她低垂着头颤声说,“大厦的底层起了火,因为消防系统出了问题,现在火势有些不可控.....”停顿了一下阿亚拉,期期艾艾的说,“希望.....希望您能出手帮下忙......”
魔神贝雷特站了起来,冷冷的问道:“哪些楼层?”
“十二到十七楼......”
“十三楼的犯人呢?”
听到魔神贝雷特这么问阿亚拉才想起十三楼有魔神贝雷特交代过要的别留意的犯人,她顿觉魂飞魄散,连忙趴在了地面,强压住内心的惊恐,低声说道:“犯人全都逃出来了,就是他们放的火.......”
“阿亚拉......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信任的吗?”魔神贝雷特的金属音听上去格外的冷酷无情。
“对不起,大人!”阿亚拉泪如雨下,她忘记了自己刚才想好的不提下午见过拿破仑七世的事情,对魔神贝雷特的恐惧吞噬了她,她语气急促的说,“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啊!”
“最好你可以说出能让我谅解你的理由。”
“我下午去见卡米尼斯警长,没想到还见到了另外一个人。”阿亚拉抽泣着说。
“别卖关子。”
“我不是卖关子,我只是在考虑怎么说,因为我实在......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清楚我的感受......”阿亚拉哽咽了一下,气还没有回过来就立刻继续说道,“我见到了拿破仑神将,他说您是他的未婚妻奥纳西斯·雅典娜小姐.......他.....他说你一点都不在乎海德拉,而他想摧毁海德拉只是为了帮助你走上正途.......”
魔神贝雷特反问道:“所以你就相信了他?”
“我.......我.......也许我是被鬼迷心窍了.....我不该相信他的胡言乱语的.......但他真的在海德拉安插了内鬼,要不然消防系统不会这么巧出问题,那些囚犯也不可能逃出来!”阿亚拉哭的声嘶力竭,她摸着魔神贝雷特的鞋背,“对不起,魔神大人!请您惩罚我吧!就算您取走我的性命我也也绝无怨恨!”
“你认为我会在意你怨恨还是不怨恨我?”
“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后悔,后悔没有在拜蒙大人来的那天表现更好,让您生气,自己还对您有所埋怨,您知道的我对您有多忠诚,可那天我很伤心.....”
“你现在说这些是想告诉我一切都是我的错?”
阿亚拉抬起满脸都是泪痕的脸,拼命的摇着头说:“大人......我喜欢您啊!”
魔神贝雷特对阿亚拉突如其来的告白有些意外,她愣了一会,才冷声说道:“滚去把那些逃走的犯人抓回来,如果连这件事都做不好,你就去自杀吧!”
“是,大人!我一定会把那些人抓回来!”阿亚拉抹了把眼泪,畏畏缩缩的说,“可火灾怎么办?在伺机而动的拿破仑神将怎么办?万一他们趁机动攻击我们海德拉的潜行者没多少,可能应付不了,也许需要出动您的卫队才行。”
“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啊?那什么才是问题?”
“拿破仑七世.......我说过,只要他敢来,我就会杀了他。”
魔神贝雷特的冰冷的声线像是死神的宣告,如此决绝的语气推翻了魔神贝雷特就是雅典娜的可能性。这些思绪在阿亚拉的脑海里转念而过,跪在地板上的阿亚拉又开始忧心魔神大人是不是太过自信了。
等她回过神来,眼前蓦然就失去了魔神贝雷特的踪迹。阿亚拉定睛一看深灰色的大理石地板上只剩下一团光,稍稍抬头才现魔神贝雷特已经离去,她连忙起身向着实验室的门口跑了过去。
“我怎么这么傻!贝雷特大人怎么可能会是雅典娜......”阿亚拉自我解嘲的苦笑,她冲进了走廊,侧头就能隔着落地窗,看见一道白光向着雅典卫城的方向狂飙而去,那速度快的惊人,毫无疑问那正是魔神大人,她停住了脚步心中忧虑,“贝雷特大人真能打得过拿破仑神将?”
转瞬阿亚拉就摇了摇头,向着大门处疾跑,“魔神大人无所不能,我得赶紧抓住那些逃跑的犯人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