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鱼的目光落在杜秦楚的手指上,中指的指节处有一个不是很明显的烧伤。而且从皮肤被烧毁的层度来看,绝对是重度的。
按理说一个人若是被重度烧伤,不可能只是烧伤到指节那么细小的一处。身上肯定是会有大面积的烧伤的,可她看杜秦楚的露在外面的肌肤晶莹剔透如上好的凝脂,哪里有一点烧伤的痕迹。
老夫人似乎也感觉到了唐子鱼的视线,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见她看着自己侄女的手指出神,不由得有些疑惑的开口询问。
“鱼儿,你一直看着你姑姑的手指做什么?可是有什么不对?”
唐子鱼听到自家祖母的话,立刻收回了目光。却也正好看到杜秦楚投递过来的视线,带着几分的疑惑。
“刚才无意间看到姑姑手指上似乎有伤,祖母也知道我是懂医术的。想着一会吃完饭,帮姑姑看一眼。”
她微微一笑,目光清澈的看向老夫人和杜秦楚。她身为一个学习医术的人,自然注意到这些也没有什么让人怀疑的。
“什么,你姑姑手指上有伤。”老夫人一听立刻惊呼一声,然后转头抓起杜秦楚的手指仔细的看了看,果然在她的指节处看到了烧伤的疤痕,很是严重。不过因为已经变成白色的,所以不仔细看到也不会让人现。
“楚儿,你这伤是怎么弄的?”
老夫人心疼的问了一句,然后转头吩咐身边的大丫鬟安宁:“去,将大夫请过来给姑奶奶瞧瞧。”
杜秦楚闻言心里先是一沉,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立刻握住了老夫人的手,压下心里升起的厌恶。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声音轻柔。
“姑姑不必如此大惊小怪的,这不过是烫伤。看着严重一些而已,而且之前早就找大夫看过了。虽然留下了疤痕,可却并没有大碍。这点小伤,不必请大夫来。”
“祖母,您忘记鱼儿也是学医了的吗?一会吃完饭,我给姑姑看看就好了。”
唐子鱼笑眯眯的插了一句,她知道杜秦楚肯定是在撒谎。烫伤和烧伤看似相同,可却只有她们学习医术的人能分辨出来两者的区别。
“对,瞧祖母这记性。一着急,就将咱们鱼儿学医的事给忘记了。”老夫人闻言这才想起来,然后又转头看向杜秦楚慈爱的开口:“楚儿,你放心鱼儿的医术可是得到慕容神医的指导。她的医术现在连宫里的太医都比不上,这伤一定会好的。”
杜秦楚动了动嘴角,似乎要说些什么却被唐子鱼的话给打断了。
“姑姑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把你手上的伤疤去掉。女子都很爱惜自己的皮肤,虽然这伤疤是在你的手指节上并不明显。可到底还是疤痕,会有些影响的。”
唐子鱼很是热情的开口,她想要知道杜秦楚为何偏偏只有手指节处出现了重度烧伤。
杜秦楚看着老夫人和唐子鱼,一个目光慈爱一个真诚热情。一时之间还真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而且她也清楚若是她拒绝了唐子鱼的好意。恐怕会惹的老夫人不悦,也许对自己更加的不利。
“好吧,那就麻烦鱼儿了。”
“姑姑咱们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唐子鱼微微一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杜秦楚微微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她低着头,没有人现她眼底闪过幽光。没想到唐子鱼竟然如此的心思缜密,那么不容易现的地方都被她看到了。
看来以后,她要更加的小心她。这个唐子鱼,绝对是不好对付的。
唐徽坐在一边的桌子上,侧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心中有些诧异,他还算是有些了解自己这女儿的。只有被她记挂在心上的人,她才会如此的细心。
可这个杜秦楚却是第一次认识,却如此的上心。他还真是有些好奇,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坐在一边的苏姨娘正好瞧个正着,心里被赌了一口气。自己争不过夫人,现在又出来了一个杜秦楚。这不过是刚出现,就将侯爷的视线吸引过去了。
看着那模样就是个狐狸精,专门勾人的下作东西。
唐子鱼将众人的神色收入眼中,这一顿饭下来恐怕只有苏姨娘吃的十分的堵心了。而且她看出来了,这苏姨娘肯定是误会了主母和父亲的意思了。
“徽儿你留下,母亲有事和你商量。”
接风宴结束后,老夫人扶着安宁的手站起身。朝着唐徽看了一眼,声音低沉的开口道。
“是,母亲。”唐徽不知道母亲为何留下自己,不过还是点点头应了一声。
“其他人都散了吧,鱼儿你陪你姑姑回去。正好给她看看,让祖母放心一些。”老夫人挥挥手让人将东西撤掉,然后转头目光柔和的看向唐子鱼。
她希望侄女能和自己的孙女好好相处,所以也是借着这个机会让两人多接触一下。只有彼此了解了,才能知道是不是能够和睦相处。
“祖母放心,鱼儿一定尽力提姑姑看伤的。”
说着她走到了杜秦楚的身边,状似亲昵的挽住了她的手臂。却明显的感觉到,当她的手触碰到她的胳膊时。她身体微微一僵,甚至是有些想要避开。好似不喜欢她的触碰,甚至说是有些厌恶。
可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她就恢复如初。若不是她五感十分的敏锐,根本就现不了。看来这个姑姑似乎也不喜欢她,难道是因为祖母对自己宠爱,她怕自己抢了她的宠?
不管心里如何想,唐子鱼面上却是和杜秦楚一副亲密的样子。然后在老夫人欣慰的目光下,朝着杜秦楚的屋子走去。
老夫人嘴角带着微笑,看着两人一起离开这才收回目光。然后看向自己的大儿子,眼中更是多了几分的骄傲。
“走吧,咱们进屋去说。”
说完两人就朝着主屋走去,其他人也就很识趣儿的离开了老夫人的院子。
主屋里老夫人靠在大引枕上,接过安宁递过来的消食茶喝了一口。然后挥挥手,让安宁退了下去。
“母亲叫我留下来,可是有什么事要与我商量?”
老夫人闻言点点头,然后叹了一口气:“你知道我就杜秦楚这么一个侄女,一直把她当亲女儿一般的疼爱。一直到她嫁人,这联系才少了起来。可如今她夫家已经全死了,只留下她一人没有一儿半女的。她还如此的年轻,很是可怜。”
唐徽微微一愣,其实他对这个表妹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好像在很小的时候,母亲似乎是非常疼爱一个小女孩。现在想来,应该就是这个杜秦楚吧。
如今听到母亲如此说,到也觉得是个可怜的。于是点点头,开口道。
“嗯,母亲是有什么打算吗?”
“嗯,我是想个她再说一户人家。这门第不需要有多高,低户也无所谓。只要有侯府在,也不会让她被人欺负了。”
老夫人闻言立刻开口道,有些事情她还是要和自己的大儿子商量的。毕竟她的年岁大了起来,总是要有一天离开的。以后这侯府是要大儿子掌权的,需要他给楚儿撑腰才行。
“母亲,儿子明白你的意思。您放心吧,儿子知道该如何做。”
唐徽明白自己母亲的意思,也看清楚了自己母亲对这个表妹的疼爱。既然能让母亲高兴,他自然也愿意如此做。
“有你这句话,母亲就放心了。只是楚儿的婚事,还需要你多上点心。你下面的门生不少,你多注意一些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老夫人其实也知道这样做其实不是太好,哪里有表格插手表妹婚事的。只是她们这些深宅中的女子,接触的人还是太少。她想要给楚儿找个本分老实的,而且想要找唐徽门生是因为这样那人对楚儿也能好一些。
“本来这事应该我来操办的,可最近我这身体有些不适。大儿媳身子又重,这事你过去和二弟说说让你二弟妹来操办吧。”
老夫人揉了揉额头,这些日子她也不知道怎么了。身体总是觉得没有什么劲,全身都不舒服。
“好,母亲你这脸色不适很好。要不要请太医过来看看?”唐徽看到自己母亲脸色果然有些不是很好,不免有些担忧的询问。
“我没事,可能是最近变天的关系。最近几日越来越冷了,你们也都要多加一些衣服。别生病了,多注意身子。”
老夫人摇了摇头,她可不想惊动宫里那位。
“我看一会鱼儿从表妹那里出来,让她过来给您瞧瞧吧。”唐徽还是不放心,之前母亲的身体经过鱼儿的调理可是健康的很。今儿忽然就这样了,他怎么可能会放心。
这前面可还有神威将军府的老夫人例子在那里,他可不想自己母亲也是被人给下毒迫害了。
老夫人还想说些什么,可看到儿子那恳求的目光最后咽了回去。也算是为了安自己儿子的心,她点点头。
“那就按照你说的办吧,一会鱼儿出来让她给母亲看看。”
将老夫人妥协,唐徽这才露出一抹笑容来。
......
秀欣院
苏姨娘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将屋子里一个精致的花瓶给砸在了地上。
“大夫人那个贱人还没有弄死,这又跑出来个狐媚子。以后在这府里,还有我和清儿的地位了吗?”
苏子清闻言叹了一口气,然后挥挥手:“把东西收拾干净,今儿的事不许和外人说。你们都退下去吧,这里有我就够了。”
映雪和几个丫鬟立刻将地上的碎片收拾干净,然后纷纷退出了屋子。这个时候主子在气头上,她们可不想被波及。
等到丫鬟们都退了出去,唐子清倒了一杯茶递到了依然还在气愤中的苏姨娘面前。
“娘,你喝口茶消消气。在这里生气也没有什么用,而且女儿觉得若是这个姑姑能嫁给父亲也不错。这样对那位可是个威胁,你没瞧见祖母对这侄女的疼爱可不比大姐姐少。你说若是她成了父亲的妾,祖母可会亏待了她?”
唐子清其实对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姑姑有些疑惑,因为在她上一世的记忆中这个人并没有出现过。如今已经和她上一世的记忆不同了,就好像早该死掉的人都没有死掉。她现在也有些迷茫了,不知道到底该如何走下去。
不过她坚信,三皇子注定是下一任的帝王。这个结果,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的。
苏姨娘闻言一愣,随后细细思索了一番她的话。然后眼睛一亮,惊讶的看向唐子清。
“你的意思是希望杜秦楚成为你父亲的姨娘,以此来让夫人和她斗起来。然后咱们坐收渔翁之利,可夫人也没有那么蠢。况且你父亲他可是最爱的还是夫人,恐怕那杜秦楚也不会例外。”
“娘,我瞧着那位姑姑似乎对父亲可是有别的念想。她看向父亲的眼神很复杂,有几分情愫更有几分的怨念。这表哥表妹的关系,可是很复杂的。”
唐子清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清茶,又慢悠悠的开口:“你看祖母刚才将父亲单独留下来,恐怕也是为了那位姑姑。你觉得父亲会违抗祖母的话吗?”
唐子清冷笑,若是父亲真的能违抗祖母的话。那这个世上就不会有她唐子清的存在了,她到是觉得这天下的男人都是一个样子。最爱?也不过是相比较出来的而已。
苏姨娘闻言也说不出话来了,是啊若是不听老夫人的话。那当初他也不会纳她为妾了,也不会有到今天为止这么多的事了。
“那清儿你觉得咱们现在该如何做?”
唐子清闻言微微一笑:“木器如今咱们再老夫人那里可没有什么好印象了,所以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等到明面女儿嫁到三皇子府站稳脚跟,到时候还有谁敢对娘不敬呢?”
苏姨娘闻言心中十分的欣慰,还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心疼自己。事事为自己着想,不枉自己如此的疼爱她。
“嗯,一切都听你的。”
“还有娘要多和那个姑姑亲近亲近,若是能将她拉拢过来更好。若是拉拢不过来,那也不能成为敌人。那位姑姑,也不是个好对付的。”
唐子清想了想,又继续开口道。眸子微微一转,接着开口道:“如今夫人的身子越来越重了,这些消息可不能让她知道免得动了胎气。”
苏姨娘点点头:“你说的没错,可不能让夫人知道。”
苏姨娘嘴角微微上翘,眼中闪过一抹算计的光芒。上次她让人将消息传给了夫人,虽然没能让夫人小产可也伤了身体。她也被罚了,这一次她可不会那么傻了。
“放心吧,这次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现找到线索的。”
她低着头,嘴角上翘。看来她还得找他一次,这一次得需要他帮忙才行。
唐子清是知道自己娘亲身后有人在帮她,不然当初那么多的事不会让人一点线索都查不到。
“那娘你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她站起身,见苏姨娘的情绪已经好了便没有再多留。
在回自己院子的路上,唐子清身边的大丫鬟听云有些犹豫的开口询问道:“小姐,您真的要按照柳贵妃说的办吗?”
唐子清闻言脚步微微一顿,目光朝着四周望了一眼。见四下没人,才叹了一口气开口道。
“我想嫁给三皇子,那必定要得到柳贵妃的喜欢才能更容易在三皇子府站稳脚跟。”
“可奴婢觉得,柳贵妃利用小姐的可能比较大。”听云觉得柳贵妃既然想要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那么为他纳侧妃必定是家世显赫对三皇子登基有助力的。
自家小姐虽然是侯府的小姐,可却是个庶出的女儿。柳贵妃那人,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侧妃被个庶女占着。
“你不要命了,这话若是传到柳贵妃耳中。你教小姐我也保不住你,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道。不过你放心,我会让她妥协的。”
唐子清温柔的眸光闪过一抹冷然,她可是知道柳贵妃一个很大的秘密。若是她真的利用自己,那她也不介意拿这个秘密威胁她妥协。
“既然小姐心里有数就好。”
唐子清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就带着听云离开了。
......
唐子鱼从杜秦楚的屋子出来,就看到安宁站在门口等着她。见到她出来,立刻迎了上去。
“大小姐,您过去看看老夫人吧。这几日老夫人身体总是觉得很困乏无力,又不让找太医。”安宁一直伺候老夫人,对老夫人更是忠心耿耿。看到老夫人身体不舒服,她自然也是担心的。
唐子鱼闻言一愣,听到安宁的话脸色微微一变。
“走,快带我过去看看。”
说完就跟着安宁朝着主屋跑去,掀开帘子直接走了进去。
主屋里老夫人已经被扶着躺在了床榻上,似乎是睡着了一般。而唐徽则静静的坐在一边,见到唐子鱼进来。立刻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
“你去给你祖母看看,我瞧着她脸色不太好。”
唐子鱼点点头,立刻走到床边伸手为自家祖母诊脉。她舒了一口气,还好没事。不过是染了风寒,只是人上了年纪这身体多少也不如年轻时候免疫力强。
“祖母没事,染了风寒。我一会亲自给祖母熬药送过来,吃几天就好了。”
唐子鱼的话让唐徽和屋子里的丫鬟嬷嬷们松了一口气,只要老夫人没事她们就放心了。
“今儿你也累了,快早些回去休息吧。药还是让安宁去熬,要是你祖母知道你亲自熬的话肯定会不同意的。”
唐徽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眼中满是骄傲却更多的是心疼。
唐子鱼点点头,她安宁是可以信任的人。
“好,那我回去就让锦冬将药材都拿过来。”
说完就带着锦冬离开了主屋,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回到自己的院子,唐子鱼将药材准备好。药量也都弄好分了几包,交给了锦冬。
“你告诉安宁,每天都要让祖母服用。午饭后,不能饭前。”
锦冬点点头,接过药包就离开了屋子。
锦秋和金嬷嬷走过来,服侍唐子鱼卸妆。金嬷嬷将她头上的珠花都卸掉,慢悠悠的开口。
“小姐,你觉得那个姑奶奶如何?”
唐子鱼闻言眸子微微一眯,她在杜秦楚的屋子里为她察看伤的时候现。她的皮肤似乎有些奇怪,就好像是后置上去的一层。
就比如是华夏的植皮术,可她确定这里根本就不可能有那么达的技术。这也是她一直想不通的地方,那伤实在是太奇怪了。
除了这一点,那杜秦楚的身体可是十分的健康的。想着想着,她都觉得头都有些疼起来了。
“咱们以后远着她一些,面上挑不出错就行了。只是在祖母面前,到是要亲切几分。”她不想让祖母为难,更何况如今祖母的身子还病着。
“老奴知道了,小姐早些歇息吧。今儿累了一天,肯定困了。”
唐子鱼捂住嘴角打了一个哈欠,点点头。她今儿还真是累的不想动,让金嬷嬷扶着躺倒床上。没一会的功夫就睡了过去,呼吸平稳。
金嬷嬷看着躺倒床上没一会就睡过去的主子,叹了一口气。然后将屋子里的琉璃灯盏熄灭,退出了内室。今儿是她和锦冬守夜,所以晚上是要睡在外间的。
锦冬送完东西回来,就看到小姐的屋子灯已经灭了。她悄无声息的走进屋子,看到金嬷嬷正在铺被子。
“小姐已经睡了。”金嬷嬷见锦冬回来,指了指内室小声的开口。
锦冬点点头,将脚步放的更轻了一些。
“咱们也睡吧,既然小姐睡了。我明天再跟她说吧。”
金嬷嬷闻言挑了挑眉,有些疑惑的开口:“你是有事要禀告小姐?还是现了什么?”
锦冬皱了皱眉头,朝着内室看了一眼:“我去给老夫人送药的时候,看到姑奶奶身边的丫鬟有些神情鬼祟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