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轻染不答话,也不再看她,对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吩咐,“将绿枝姑姑扶起来,送去太医院,吩咐太医,好好医治,不准落下疤痕。”
“是!”立即有两人上前,扶起绿枝。
不多时,绿枝被人扶了出去,有人打扫了金砖上的血迹,一群人转眼间退了个没影。
云浅月见夜轻染不答,也懒得待在这里再问他,她必须要出去,才能知道外面如何了。她越过夜轻染,向外走去。
夜轻染也不拦着,任她走出了帝寝殿。
帝寝殿外,竟然下着雨,小雨不大,凄凄沥沥。
她一刻也耐不住,施展轻功就要向宫门而去。可是她刚抬起脚,顿时一阵箭羽对着她落下。箭羽分外密集,如细密的网,她将周身迅速设上防护罩,可是依然寸步难行。
云浅月坚持了片刻,但毕竟人难以对抗数千只箭羽,她心中含恨,只能退回帝寝殿。
随着她退后,箭羽也顿时停止,地面上落了厚厚一层箭。
云浅月猛地回转头看向夜轻染,“你什么意思?”
夜轻染淡淡地看着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将皇宫当成了什么?”
云浅月眯起眼睛看着他,夜轻染眸中一片淡漠,她冷静地道:“我为何出现在这里?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夜轻染瞥了她一眼,抬步向外走去。
云浅月一把拽住他,“说清楚!你将我困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夜轻染弹了弹衣袖,掰开云浅月的手,语气淡漠,“你确定要听?”
“自然!”云浅月看着他。
十日,可以乾坤倒转,历史改写。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思想准备。
夜轻染负手背在身后,对外面侍候的一众宫女太监随手指了一人,“你来告诉她,这些日子都生了什么?”
那人是一名小太监,闻言立即哆嗦地出列,垂着头低声道:“十日前,十大世家反戈了夜氏,联手杀了安王,拥护前朝后主。”话落,他似乎不敢说出那个名字,颤抖得更厉害,“前朝后主是……是……是景世子。”
云浅月心思一动,夜天逸死了?容景前朝的身份大白于天下了?
“继续说!”夜轻染没有表情地吩咐。
“荣王府景世子妃,天圣征缴南梁的兵马大将军得到安王被杀的消息,心神俱裂,一怒之下……与景……世子写了和离书,言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你说什么?”云浅月上前一步,一把拽住那小太监的衣领。
那小太监被她冰冷的气势和怒意吓得顿时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云浅月一把甩开那小太监,看向夜轻染。
夜轻染扫了那小太监一眼,迎上云浅月的目光,嘲讽地挑眉,“不信吗?”话落,他随手一指一众宫女太监,“那就让他们再与你说说!”
一群人顿时跪在了地上,齐齐道:“回浅月小姐,外面都这样传……”
云浅月见不像作假,身子颤了颤,她写了和离书?她想起上官茗玥令人写的休书,她看着夜轻染,恼怒地问,“上官茗玥呢?”
“上官茗玥?”夜轻染笑了一声,“帝师大人在钦天监议事。”
“帝师?”云浅月眸光冰寒,“是他将我送来这里的?”
夜轻染淡淡看了她一眼,向外走去,对跪在地上的人吩咐,“好好伺候着!”
“是!”跪在地上的人齐齐应声。
云浅月瞬间拦在夜轻染面前,盯着他看了片刻,见他一脸冷漠,再寻不到任何昔日的影子,她心里一灰,勉强镇定地道:“让我离开。”
“离开?”夜轻染勾了勾唇,没有半丝笑意,冷漠地道:“不行!”
“你就不相信我死也能冲出去一条路吗?”云浅月看着他。
“那你就死着冲出去。”夜轻染不以为意。
云浅月忽然对他出手,她奈何不了外面布置的数千弓箭手,但是如何能奈何不了他?今日说什么也不能留在这里,她要去找上官茗玥,问他为何将她带来了这里,难道这就是他绑了她的目的?他和夜轻染私下里有什么协议?
她的武功比十日前高了不止一倍,她早就现了,但是和夜轻染过上招,才知道有多高。夜轻染根本就抵抗不了她的武功,节节后退。
夜轻染金冠被云浅月打下,“砰”地一声砸到了地上。
云浅月毫不客气,趁着他躲避不开,迎面就是一掌。
夜轻染讶异,似乎也没想到云浅月短短时间竟然有如此功力,他也不躲闪了,抿着唇看着她。
云浅月拿定主意,今日必须要出去,于是一掌砍向夜轻染的肩。
千钧一之际,一缕清风拂来,轻轻拂开了云浅月的手,明明很轻盈,却是有着排山倒海之力,迫使得云浅月退了数步。
一抹艳华的身影飘身而落,风姿如月,俊美俊伦,正是上官茗玥。
轻袍缓带,衣袂轻扬,细雨中,一枝独秀。
他落地后,看着云浅月冰寒的脸色,走近她一步,揽住她的腰,“刚刚醒来就脾气?怎么这么不可爱。”
云浅月狠狠地撞了一下他的腰,上官茗玥“嘶”地一声,一口凉气还没吐出,她顿时劈手就对他打出一掌。
上官茗玥挨了一下,她一招得逞,却不停手,继续连番出手。
上官茗玥一时间奈何不得她的狠劲,被掌风扫了好几处,最后,被逼无奈,从她袖中抽出红颜锦,将她腿脚困住,她才罢手。
上官茗玥一身狼狈,刚刚好好的锦衣华裳,风流公子的模样,转眼间便一团糟,他看了一眼自己,嘴角抽了抽,须臾,弹了弹锦袍的褶皱,锦袍在他一弹之下轻轻地舒展开,他又弹了弹脚,见脚上没灰尘,这才看到云浅月是光着脚的,他蹙了蹙眉,对她埋怨不赞同地道:“不知道女人的玉足是不能轻易外露的吗?怎么不穿鞋?”
云浅月恼恨地瞪着他,若是眼神能杀人,他早死了一百次了。
上官茗玥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将她拦腰抱起,她被红颜锦绑着,僵硬地躺在他怀里,他看了一眼她恼怒的脸,笑道:“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吗?我不是在这里吗?又没有将你扔下不管?”话落,他似乎才想起夜轻染,回转身子,看着夜轻染比他狼狈数倍的模样笑道:“这只小野猫就是爪子厉害,给皇上添麻烦了!以后我会好好看着她,不让她再伤了你。”
夜轻染面无表情地道:“帝师言而有信就好!”
这句话别有深意。
云浅月想着,果然他和上官茗玥达成了什么协议,否则他早先明明说好要带他去东海的,却来到天圣皇宫当了帝师,她心中的怒气怎么也压不下来,浮躁得恨不得劈了上官茗玥。
“自然!”上官茗玥勾唇一笑,抱着云浅月走进帝寝殿。
本来是夜轻染的帝寝殿,他堂而皇之地走入,如他家一样。
夜轻染看着他走入,眸光深黑,片刻后,一挥手,对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们吩咐,“将这里收拾干净了。帝师和浅月小姐有什么要求,尽管满足。”
“是,皇上!”跪在地上的人齐齐应声。
进入帝寝殿,上官茗玥将云浅月放在床上,并没有解开绑着她的红颜锦。
云浅月恼怒地瞪着他,声音似乎从牙缝里挤出,“你最好给我一个待在这里的理由,否则,除非你杀了我,我一旦能自由,就能将你挫骨扬灰。”
上官茗玥坐在床沿,闻言呵呵一笑,“好妹妹,学舌学得可真快。如今才短短十日,你就学到会用挫骨扬灰这招了。”
云浅月死死地盯着他。
上官茗玥一叹,“不是我不带你回东海,而是回不去啊!”
云浅月不说话,等着他解释。
上官茗玥摸摸下巴,十分无奈地道:“太子殿下将东海入关口调遣了三十万兵马给封锁了,你想想,一旦看到我入关,会如何?”话落,他十分伤心地道:“他定然是从我手中抢了你。而我嘛,估计要用乱箭射死。”
云浅月想着子书还算有些良心,知道封死了东海的入口救她,也不枉费她为了救他深入虎穴。她心中的气怒消散了些,“那你就来这里?”
“不来这里也不行啊!”上官茗玥无辜地看着她,“都怪二皇子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我当时带了你离开,他追在屁股后面,遇到谁不好?偏偏遇到了天圣微服出访的皇上。皇上令人在兰城设伏了十万兵马拦我。我绕到深山里,还是没绕出去,宁可做最尊贵的贵客,也不能做阶下囚不是?所以,只能带着你来这里了。”
云浅月眯起眼睛,“你说玉子夕遇到了夜轻染?告诉了他你将我带走?让他帮忙?”
上官茗玥摇摇头,“到不是他出卖我,据说是他累了跑不动追不上我了之后大骂了我一通,无意中将我的行踪骂出来了。于是,便宜了守株待兔的人。”
云浅月暗骂一声玉子夕果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磨了磨牙,问,“玉子夕死哪里去了?”
“哦,听说被抓回去了,估计又被送去怡红楼了吧!”上官茗玥漫不经心地道。
云浅月想起容景,心里一痛,对上官茗玥恼怒道:“你不是本事吗?不是天下无敌吗?不是横着走都没问题吗?怎么处处受制于人?”
“原来我在妹妹心里如此厉害吗?”上官茗玥一副大慈大悲样,“哎,我是厉害得天下无敌啊!可是佛祖有云,上天有好生之德,以不杀生为己任。你哥哥我菩萨心肠,受佛祖感化,爱民如子,草木万物都有灵性,更何况是众生蝼蚁,为了不杀生,不伤人,不伤民,不伤兵,所以,只能受制于人了。”
“少给我装!给我解开捆绑。”云浅月挖了他一眼。
“你不打我,我就给你解开。”上官茗玥道。
“我打得过你吗?”云浅月瞪着他。
“你的泼辣劲上来,也难以保证。更何况你喝了我的神仙醉,功力长了三倍,又得了机缘,灵术也提高了。”上官茗玥懒洋洋地道。
云浅月心思一动,看着他,见他一副你该感激我的模样。她暗暗运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便也不计较她昏迷期间他给她做了什么手脚。
上官茗玥挥手给她解开了捆绑,之后将红颜锦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道:“这个东西不错!“话落,系在自己的腰上,不客气地道:“送给我吧!”
云浅月伸手去夺,“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