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月不理会他,打马出了大门口,只见五万士兵将虬髯大汉张沛的两千人团团围住,密不透风。两千兵马对五万,就算他插翅也飞不出去。
虬髯大汉面色一变,他身后的两千人也是大变,须臾,都握紧了手里的兵器。
“来人,将这两千三百五十人按倒,张沛三十军棍,其余人二十军棍。立即执行。”云浅月勒住马缰,端坐在马上,吩咐了一声。
顿时一队人马上前,齐齐去抓人,虬髯大汉反抗,抡起了大斧。
“凌莲!拿下他。”云浅月吩咐。
“是,小姐!”凌莲飞身而起,轻飘飘落在了虬髯大汉张沛身边,伸手去夺他大斧。
张沛也是个有本事的,立即躲开,抡起大斧砸向凌莲,凌莲身轻如燕,几招之后,便将他手中的大斧夺下,将他一脚踹在了地上,绣花鞋踩在了他后背上。
凌莲身为红阁七长老之一,自小受红阁训练,她的武功虽然不及花落、苍澜,但自然也不是普通的江湖高手可比。虽然这张沛在江湖上小有名气,但是哪里是凌莲的对手?自然三两下便给打倒在地。她一只脚踩在他后背上,仗是一百六七十斤的大汉也翻不过身。
他的一帮子兄弟一看张沛竟然三两招就被一个小女子制服,一下子都傻了。这些人一愣神的功夫,就被训练多年的西山军机大营的士兵给制服住。两千多人,霎时卧倒在地,人人头朝下,屁股朝上。按着他们的士兵都和凌莲动作一样,一脚踩着他们的脊背,任人一动不动。
“打!”云浅月吐出一个字。
顿时包括张沛在内两千人被人抡着军棍噼里啪啦打了下来。仗是张沛这样的大汉,也被打得哇哇大叫。他身后的弟兄更是受不住,顿时新兵营门口一片叫苦连天。
不多时,打完了,张沛一动不能动了,呲牙咧嘴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不看他,回头看了韩奕一眼,韩奕见她看来,顿时觉得不妙,连忙道:“景世子妃,小的可没迈出大门口。”
“容枫,聚众煽动在军中闹事,什么处罚?”云浅月清淡地问。
“轻者三十军棍,重者处死。”容枫也看了韩奕一眼。
“你没走出兵营,但也聚众闹事了。”云浅月看着韩奕,“你是自己领三十军棍,还是让我吩咐人按你实施?”
韩奕的脸刷地白了,似乎纠结了片刻,一咬牙,当即趴在了地上。
云浅月眸光转了一圈,清声道:“韩奕打三十军棍,其余从犯二十军棍!即刻杖刑。”
韩奕的一帮子弟兄没想到大哥没踏出门照样挨打,也都白了脸,早先看张沛和他的人挨打,心里乐翻了天,没想到转眼就轮到了他们,见大哥都趴那了,自然也不敢反抗,都一个个苦着脸趴在了地上。
有一队人立即扛着军棍过来行刑。一时间噼里啪啦的响声再次落下。
这回虬髯大汉张沛心里觉得公平了,虽然被打了三十军棍,但还是通体顺畅,也不对云浅月呲牙咧嘴了,大声嚷道:“对,就该打他,这个韩小二,就是个狡猾的狐狸。”
韩奕咬牙挺着,嘴里道:“张大憨,你刚刚的叫声可真是难听,你原来就那么点儿骨气?看小爷的,小爷保准一声不吭。”
“老子那是不服才叫,你以为三十军棍能奈何得了我?”张沛怒哼。
“有本事你站起来啊!”韩奕嘲讽他。
张沛被他一激,挣扎着要站起来,但是人还没起来,又趴下了,他对韩奕骂咧了一句,韩奕的疼劲也上来了,顾不得再和他斗嘴,咬牙忍着疼。
片刻后,三十军棍打完,大门口一片血腥的味道。当真是人人皮开肉绽。
云浅月看也不看趴在地上的四千多人,回头对两名副将道:“回去点兵。”
两名副将心里佩服云浅月的雷霆手腕,竟然对四五千人罚了军棍。这可是亘古未有这么大面积的惩罚。二人扫了一眼整齐的五万兵马,这么半天,队形整齐,半点儿也没散,他们心惊不已,连连应声,“是!”
云浅月打马而回。
“景世子妃,我也要跟你出征。”张沛见云浅月竟然打完不理他们,立即大喊。
“我也要。”韩奕也大喊。
云浅月仿若不闻,头也不回,重新进了大营。那些看热闹的士兵再没有了不恭敬之色,一窝蜂地跟着云浅月身后跑了回去,人人自地站好,等着她选。再没有一个放肆的目光。
“今日我点兵征南梁,愿意追随我的,稍后被选中就出列。”云浅月看着下面一张张面孔,声音清澈地将在西山军机大营点兵的原话说了一遍,“我虽然是一女子,但亦有筋骨,言必出,行必果。军功明算,赏罚分明。不埋没任何一个有才能的人,也不包庇任何一个馋懒之人。只要有志,我便为你们架一座青云梯。”
人人心神一凛,顿时心中热血沸腾。
“容枫,还是辛苦你来点兵。”云浅月偏头对容枫道。
容枫点点头,翻身下马,如在西山军机大营一样,挨个亲点。点到的人愿意跟随的就出列,不愿意跟随的就不出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被点到的人几乎没有一人不出列。
大门口的张沛急了,“景世子妃,我也要跟着您,我收回早先的话,我狗眼不识您,您就给我个机会吧。还有,景世子宠着您没什么不对,他宠着您很好啊,您不知道,天下人人都羡慕您,我大老憨也是羡慕的,打算娶媳妇以后就娶一个,做了多大的官都娶一个……”
韩奕似乎也急了,“景世子妃,我一直就打算跟着您的啊,您可不能真丢下不选我。我不娶那个什么杏儿了,让给张大憨了,他以后就不找我打架了,我也不煽动聚众闹事儿。”
“你个死韩小二,老子不要什么杏儿了,水性杨花的女人,不娶也罢,我以后也不跟你打了。那小娘儿的确没什么好。”张沛也连忙道。
二人难得被打了三十军棍,声音还都很响亮。
云浅月一声不吭,当没听见。
容枫点齐了四万五千三百人,回头看向云浅月。云浅月对他点了点头,“够了!”
容枫止住,足尖轻点,回到马上,稳稳坐好。
两位副将一怔,都疑惑地看向云浅月,“景世子妃,这还没点够啊!不是皇上下旨要点五万人吗?”
“加上门口那四千七百人,够了!”云浅月看了二人一眼,吩咐道:“找四千七百人的担架来,将这些人抬上,随我离开。”
两名副将睁大眼睛,“景世子妃,您还真要那些人啊?”
云浅月淡淡看了二人一眼,二人立即噤声,呐呐了片刻,连忙应是,亲自带着人跑下去拿担架。自古以来就没见过点兵的将军点了四五千伤兵用担架抬着出征的。
云浅月一马当先,出了军机大营,后面四万五千三百人跟随,虽然未得真正的训练,但队伍整齐一致,人人脸上肃杀和被选中的兴奋,看起来也有模有样。
张沛和韩奕自然知道云浅月还要他们,见她出来,二人趴在地上对她咧着嘴笑。
云浅月看了二人一眼,难得地勾了勾嘴角,一摆手,清声道:“走!”
她一马当先,容枫、凌莲、伊雪跟在她身后,之后是十万兵马,前面的队伍铁血肃杀,后面的队伍抬着担架。踏步整齐,大地震颤,浩浩汤汤,驶向城门。
半个时辰后,队伍来到城门口,只见夜轻染一身龙袍,率领文武百官已经等在那里。
一朝天子,九五至尊,夜轻染被文武百官簇拥着,分外威仪。
容景站在夜轻染身后半步,月牙白锦袍丝毫不逊色那抹明黄的龙袍半分华彩,如诗似画的容颜温润如玉,秀雅雍容。
皇家仪仗队,五千御林军,身后是被挡住不得靠近的百姓,人山人海。
云浅月目光清凉地扫了一圈,对身后一摆手,十万兵马顿时止步。步伐整齐,如驰骋沙场百千次的强兵,她身下的马不停,继续向前。
这一刻,万众瞩目,无一人说话。许多人恍惚觉得第一次认识云浅月。
云浅月径直来到夜轻染面前五步距离,勒住马缰,也不下马参拜,静静地看着夜轻染。
夜轻染也看着云浅月,凤目深邃,似乎要透穿她外面包裹的东西看到里面的心。
二人四目相对,五步距离,如隔了一条深深沟壑。
群臣屏息,每次皇上和景世子妃相见都如高山压顶,令他们透不过气。
两人对看大约有一炷香的时间,夜轻染开口,声音威严,语气是天子对朝臣的高高在上,沉声问:“朕钦点的兵马大将军,你的兵点得可满意?”
“满意!”云浅月目光沉静。
“朕怎么闻到一股血腥味?”夜轻染看向她身后的十万兵马扬眉。
“出征南梁,用血祭旗。皇上闻到血腥味也不奇怪。”云浅月道。
“朕等在这里为你出征祭旗,表送三军。你却越过朕先祭旗了?”夜轻染忽然一笑,深深地看着她,“兵马大将军可知道朕令你出征南梁的用意?”
“牵制南疆,以防南梁出兵,先夺其声。”云浅月道。
“错!”夜轻染凤目扫了一眼他身后十万兵马,沉声铿锵,“朕让你踏平南梁,扬我天威!”
云浅月忽然眯起眼睛,“皇上可真看得起我。”
夜轻染哈哈大笑,“云浅月,我一直以来就很看得起你,一日不敢轻看。”话落,他不再看她,向她身后走去。
云浅月敛了眸光。
夜轻染来到她身后十万兵马面前,目光一一扫过一张张脸,十万兵马不敢触他身上的光芒,齐齐垂下头,他沉声道:“守我疆土,扬我天威,踏平南梁,尔等都是朕的好儿男,放心征战,朕为你们照看好妻儿老小,令他们吃穿不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十万士兵此时齐齐下跪,高呼声震耳欲聋。
云浅月抿唇,遮住微沉的眸光,夜轻染一句话便可以收买军心,因为他是皇上,古代人对皇权的敬畏已经根植入灵魂。
“都平身!”夜轻染摆手。
十万士兵整齐一致地站起身。
夜轻染转身走了回来,站在云浅月面前,吩咐道:“来人,挂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