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老头回了天雪山没?小黑不知道怎么样了。”云浅月看着窗外。
“师傅还在东海没回来,小黑是不知道怎么样了。”容枫语气有些隐隐想念,“小黑一直陪着我,我如今来了天圣,这半年也再未去天雪山,不知道它怎样了,幸好它自己会抓食物吃,不至于饿死。”
“要不将它接来吧!你以后又不回去了,那雪山老头看起来估计是想开了,也不守着雪山派了,将小黑自己仍在那里,怪可怜的。”云浅月建议道。
容枫摇头,“不行,它在山里自由自在,若是接来之后就得关在府里,它就没了自在,跑出府的话,上了大街百姓们更慌乱,难免不出事。”容枫摇摇头。
云浅月叹了口气,“也是!”
容枫笑了笑,见云浅月没精神,又无困意,心中清楚她的郁结,便转了话题说些小黑这些年闹出的有趣的趣事儿,云浅月听得嘴角扯开,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虽然许久没谈天,倒也没有生疏之感,似乎又回到了以前每次云浅月去天雪山看他的时候,住那几日都有说不完的话。
响午的时候,容枫在浅月阁用的午膳。
下午,容枫陪云浅月下了两局棋,太阳偏西,他见云浅月累了,才离开了浅月阁。
云浅月看着容枫离开,太阳一点点落下山去,外面的冷风刮起,屋中的火炉正旺。而那个人离开后再没来,她挥手落下帘幕,闭上眼睛睡去。
晚上云王爷和玉青晴回来,见云浅月睡下,在院外和凌莲了解了一番情况,没进屋,便离开了。云离在天黑的时候回来,听说云浅月睡下,也没进屋,回了西枫苑。
这一夜,云浅月辗转难眠,睡得不踏实。
第二日,依然天气晴朗。
一大早晨,浅月阁往来的人不断,云王爷、玉青晴、云离、七公主、容枫。前面几人看过她之后见她气色稍好一些,便或者上朝,或者打点府中琐事去了,容枫则是说军机大营昨日晚上出了些事情,他得去军机大营,不能陪她了,让她好好吃药休息。云浅月点点头,容枫离去。
用过早饭后,她又躺回床上。想着昨日就是这个时候容景来的,她到看他今日来不来。
大约等了一个时辰,也没见到容景的身影,她心中又怒起来。
浅月阁的人大约也了解云浅月的心情,凌莲、伊雪打头,一个个小心翼翼,不弄出动静,愈显得浅月阁静得连根针落在地上怕是都能听得见。
又过了一个时辰,浅月阁外传来脚步声,在静寂中尤为清晰,步履熟悉,但不是轻缓,而是沉稳,云浅月听出是冷邵卓的声音。
“冷小王爷!”凌莲迎了上去给冷邵卓见礼。
云浅月看向窗外,只见冷邵卓走进来,一身轻裘,他本来长得就不错,因为以前放浪形骸,让他的容貌大打折扣,如今数月将养,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气色极好,让他看起来就如一个清贵公子,从内到外染着浓郁的贵气。大约是经历事情多,看过的事情多,玩过的事情多,他的身上比别人都多了一丝看透世事的顿悟,很是特别,也很养眼。
“你家小姐病了许多时日,一直不好,我有些担心,过来看看。”冷邵卓对凌莲道。
“奴婢给您去禀告小姐!”凌莲向门口走来。
“不用禀告了,邵卓进来吧!”云浅月脸色好转,语气说不出的轻松。她刚刚几乎觉得若是浅月阁再没点儿动静,她怕是会憋疯了,如今冷邵卓来得正是时候。抓住他,今日就不会无聊了。
凌莲闻言让开门口,冷邵卓抬步走了进来,一眼所见,云浅月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他上下看了她一眼,皱眉问,“怎么病得这么严重?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差点丢了半条命。”云浅月拍拍床板,“坐啊!我正无聊,幸好你来了。”
冷邵卓也不客气,坐了下来,看着她道:“前几日我就想来,但户部的事情多,听说容枫每日来给你诊脉,我便没过来,今日他派人对我说要去军机大营,怕你闷,要我没事就过来,我也想着是该来看看你,就过来了,没想到这么严重。”
云浅月咧了咧嘴角,“还是容枫好!”
冷邵卓忽然笑了,“是啊,京中不少媒婆都踏破了文伯侯府的门槛,京中各府小姐的生辰八字都堆满了文伯侯府的院子,可惜他就是无动于衷,就对你好,你一生病,他就急急来了。还特意向摄政王告了假,摄政王也准了。”
“我们有生死之交的情分,他自然对我好。”云浅月斜睨着冷邵卓,笑问:“京中的媒婆难道没踏破孝亲王府的门槛?京中各府小姐的生辰八字难道没堆满了孝亲王府的院子?”
冷邵卓笑着摇摇头,“没有!”
“你这副样子鬼才信!知道男人最可贵的是什么吗?”云浅月看着冷邵卓,见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她道:“是浪子回头金不换。”
冷邵卓失笑,“看来你心情还不错。”
云浅月嗯哼了一声,想着我心情不好的时候那是你没看见。对他道:“你今日若没事儿,就别走了,给我讲段子吧!”
“我的段子都被你掏空了。”冷邵卓道。
“那就再讲一遍,想听了!”云浅月道。
冷邵卓闻言点点头,给她讲了起来。云浅月认真地听着,虽然听过了一遍,但听到好笑的地方,依然笑出声。
午时,冷邵卓同样在浅月阁用了膳,日落西山时,才离开了浅月阁。离开的时候,云浅月眼巴巴地看着他,冷邵卓笑着说明日还来,云浅月满意地放了他离开。
太阳落山,气温骤低,清冷的风吹起,打在浣纱格子窗上,有些冷峭。
云浅月看着外面微暗的天幕,她想着这是醒来后的第二天了。
这一夜,同样辗转难眠。
第三日,天气依旧阳光晴好,云浅月醒来之后站在院中看了一会儿梅花,之后用过饭后便等着冷邵卓来。过了昨日的时间,冷邵卓依然没来,等来了他的贴身小童。
那小童是来传话的,对云浅月道:“小王爷今日被安排了事情,不能来陪浅月小姐了!让小的来知会一声,浅月小姐别等他了。”话落,他补充道:“不过小王爷给小的传话的时候染小王爷听见了,让小的帮传一声,说他今日没有事情,过一会儿来看您。”
云浅月应了一声,那小童转身走了。
云浅月看着小童离去,想着夜轻染要来?他有多久没来了?犹记得上次他站在浅月阁外要跟她割袍断义,她狠心地伤了他,后来夜天逸来了将他派人弄了回去,之后再见到就是在老皇帝的殡礼上,他如出销了的刃剑,后来是送子书离开,他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忘记了那件事情。如今他要来,她心中升起了百种滋味,说不上好受,也说不上难过。
半个时辰后,夜轻染果然进了浅月阁。
夜轻染不是空手来的,手里抱了一团紫色的东西,在他手中捧着,软融融如一团紫霞。他来到之后先对凌莲笑着打了声招呼,凌莲也恭敬地见礼,知道小姐得知染小王爷要来,便也没拦着,让他进了屋。
夜轻染推开门进屋,便见云浅月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他走过来,站在床前,看着她扬了扬眉,笑了,“小丫头,你这样躺下去,快和床板黏在一起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云浅月对于夜轻染总是保留一分心思,看着他俊逸的眉眼,过往种种似乎被冻结,或者甚至让她怀疑那些冷厉和不愉快以及受伤的事情都从来不曾在他们之间出现过。她扯了扯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没精神地问,“手里拿的是什么?”
夜轻染立即打开,是一件紫貂披风,他献宝地问云浅月,“小丫头,喜不喜欢?这是我前些日子在下大雪的时候打的紫貂,特意给你做的。”
云浅月看着他手中的披风,紫貂同样珍贵,这样一大块披风丝毫不亚于容景给她的那块雪貂披风,尤其是这个颜色,配上她寻常爱穿的紫色阮烟罗,怕是走到哪里,都如一片紫霞了,她笑了笑,“这多珍贵,不该送给我吧?”
“特意给你打来的,不送给你送给谁?”夜轻染将披风塞给她,一屁股坐在了窗沿上,对她道:“小丫头,我用这个披风对你道歉,你原谅我那日混账好不好?”
云浅月眨眨眼睛。
“那日被你刺激,是我混账了,后来反复地想,图什么?我心里日日不好受,夜夜不得眠,以前明明想好了,不管生什么事情,在公言公,在私言私。我的身份改变不了,已经注定,但我也不能因为这个姓氏而没了自己不是?我也有想要守护的人,有想要守护的东西,若是连这份守护都被我扔掉了,被剥夺了,那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所以,我跟你道歉,花了半个月给你打了一块披风赔罪。你原谅我吧!”夜轻染神色前所未有地认真。
云浅月看着他不说话。
夜轻染见云浅月不说话,伸手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面有几道很深的抓痕,“你看,我为了打紫貂,遇到了一头猛虎,被它抓伤了。身上还有呢?你要不要也看看?”
云浅月看着他胳膊已经结了疤,但印痕太深,怕是会落下痕迹,她想起自己的手,幸好那只被咬的手在被子里,他看不到,她伸出那只完好的手碰了碰,皱眉道:“你武功不是很好吗?怎么一头猛虎就将你抓伤了?”
“那会儿有一只猛虎一只紫貂,我怕紫貂跑了,就先打了紫貂,被猛虎得了手。”夜轻染道。
云浅月看着他,他这样还如何让她说不?尤其是刚刚那一段话,她瞪了他一眼,教训道:“两个小孩闹了脾气,今天绝交,明天就好了,多么幼稚的事情,我才懒得和你闹腾,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别再给我找不痛快就好了,还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还特意去打紫貂来做披风给我赔罪?用得着吗?怎么没让老虎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