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月看着他,冷声道:“我没办法不这样想!若非容景,我今日铁定被砸在钟下,哪里还能站在这里?恐怕早已经变成了一滩烂泥。皇室隐主和暗主向来听命于皇室,如今这夜氏的皇权都掌握在你的手中,皇室隐卫和暗人都听你吩咐。你说不是你吩咐让他将铁绳绞断,想在我敲响铁钟后落下来砸死我,谁信?”
夜天逸眸中聚上风暴,额头青筋跳了跳,“云浅月,我想让谁死,也不会想要你死。”
“那可说不准!我屡次得罪于你,毁遗诏,不尊你我婚约,让你大失颜面。你心中恨我,怪我和容景两心相依,如今想让我死,大有可能。”云浅月看着他,嘲笑道:“这个钟声我本不想敲,你逼迫我敲,如今我死里逃生,让你失望了吧?”
夜天逸忽然攥紧拳头,死死地看着云浅月,“云浅月,你再说一遍。”
“说一百遍也是这样!”云浅月道。
“你……你好得很!”夜天逸似乎怒极,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冰冻了他周身十米之内的气流,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他身上散出的沉怒寒气。
“摄政王,这事情是不是你做的?”太后此时严厉地开口。
夜天逸似乎濒临爆的边缘,周身寒气暴涨,不答话。
“哀家问你,是不是?”太后沉怒地喝了一声。
“太后娘娘,浅月小姐,这样的事情怎么能是摄政王做的?你们没看见浅月小姐要被铁钟砸到的时候摄政王急迫的样子吗?若不是景世子将铁钟拍碎,怕是砸到的人就是他。”德亲王此时开口。
“做做样子而已,谁不会!”云浅月冷哼一声。
夜天逸盯着云浅月,不一言,神色极其阴沉可怕。
“浅月小姐,话不能这样说,摄政王对你之心可不比景世子差。”德亲王闻言不赞同地道:“皇室隐卫和暗人虽然听皇室吩咐,但难保没有人想要害你,在这里做了手脚。”
“德亲王告诉我,谁想害我。你?”云浅月看向德亲王,挑了挑眉,“对了,我竟然忘了,您也是皇族之人,德亲王府权利熏天,指使得动皇室的隐卫和暗人自然不再话下。”
德亲王面色一变,“浅月小姐,本王有什么理由对你动手?只不过见你这般质疑摄政王,觉得不公,才出来为摄政王说话,你不能将这等事情泼在我身上。”
“您没有理由吗?不见得!”云浅月冷笑道:“皇室和德亲王府向来亲如一家,我不尊遗诏,要毁圣旨,威胁到了皇权天威,德亲王府想要代替先皇对我惩戒暗杀,也不奇怪。”
“浅月小姐,你真是……”德亲王老脸白,似乎在云浅月面前百口莫辩。
“父王,你跟她说什么?她已经冷血无情到没有半丝情分了。我们所有人在她眼中心中都是敌人,对她好活该被她当成驴肝肺。”夜轻染此时开口,声音冷峭。
云浅月眸光眯了眯,看向夜轻染,没说话。
“云浅月,你还有没有良心?七哥对你如何你眼睛瞎了看不到,我们所有人都是看到的,他从北疆回京后,一再地在先皇面前维护你,如今先皇驾崩了,你要毁圣旨,不尊跪礼,他还一再地纵容你,你不感激也就罢了,如今你居然怀疑是他要杀你?”六公主大声骂道:“云浅月,你没人性,冷血。”
“六公主,那你告诉我,今日不是他想害我是谁想害我?你吗?”云浅月冷冷地看向六公主,恍然道:“对啊,我竟然忘了,那日二皇子和四皇子逼宫谋反,可是你和秦小姐一起带着皇室的隐卫闯进了圣阳殿的。皇室隐卫听你和秦小姐的,是不是我可以猜测,这皇陵的暗人也是听你们的。今日这事情是你们做的?”
六公主面色一白,怒道:“你少血口喷人!”
“既然说我血口喷人,那你到说说,你反驳出我的话来,我就认你说得比我对。”云浅月扫了女眷中的秦玉凝一眼,见她抿着唇站着,她看着六公主,冷笑道:“皇室隐卫是皇室里谁都能指使得动的吗?或者是随便一个大臣之女也能指使得动?嗯?六公主?秦小姐?今日这样的事情既然出了,若不想我血口喷人,是不是需要你们给我解释一下!”
六公主被云浅月激起怒意,但还是生生压住,看向夜天逸,“七哥,这样的女人你还喜欢她做什么?你看看她,当真是没有半丝人性。而你却告诫我们所有人不准伤她,如今到好,她先怀疑了你,你可值得?”
夜天逸依然一言不,雪青色锦袍似乎凝了一层冰霜。
六公主话落,一时间无人说话,方圆几里,忽然之间天寒地冻。
太后看了六公主一眼,再度开口,声音威严,“那日二皇子和四皇子逼宫谋反之事,被六公主和秦小姐堪破,哀家也很想知道,那日你们二人带着的隐卫是谁给你们的权利?”
六公主和秦玉凝齐齐垂下头,都不答话。
“怎么?哀家的话你们都敢不回答,如此将哀家不放在眼里了吗?”太后眉头竖起。
“是我!”夜天逸终于开口,声音冷冽,如出销的宝剑,带着森森克制的寒意,“是我得到父皇受胁迫的消息,命令在皇宫中叙话的六妹妹和秦小姐去了圣阳殿。”
“原来是摄政王,这就怪不得了!”太后似乎早有预料,“皇室隐卫和皇陵的暗人听从摄政王指派,今日生这等事情,哀家的侄女险些遇害,摄政王作何解释?月儿说得对,皇室隐卫和皇陵的暗人都听从你吩咐不是吗?”
夜天逸看着太后,太后神色凛然,看模样势必要夜天逸给个交代。
“太后,这件事情不可能是摄政王所做!摄政王心喜浅月小姐可不是一日两日。”德亲王再度开口,“谁会害浅月小姐,他也不会。”
“德亲王如此肯定?”太后冷哼一声,“也未必见得,月儿和景世子相爱,摄政王求而不得,因爱生恨,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想杀了月儿,让她埋骨在这里,也未必不可能!”
“这怎么会?太后……”德亲王再度反驳。
“德亲王不必说了!”夜天逸截住德亲王的话,看向云浅月,冷冷地道:“云浅月,我还是那句话,我想杀谁,也不会杀你。我要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尸体。你记好了,记住了。今日之事,与我无关。”
“那与谁有关呢?”云浅月漫不经心地问。
“来人,将看守皇陵的所有人都拖下去,即刻处死,一个不留。”夜天逸不答云浅月的话,冷冽地吩咐。
“是!”后面的官兵蜂拥上前。
“摄政王饶命!”守灵的所有人齐齐出惊恐的呼声。
“摄政王,这些人不一定都有罪,都处死的话……”德亲王再度开口。
“德王叔,如今寝钟毁,他们不给先皇陪葬还留着做什么?”夜天逸反问。
德亲王闻言立即噤声。
众人无人出声为这些人求饶,寝钟的绳索绞断落下,如今化为铁片,这是皇陵的守护神钟,生这等事情,就是天大的事情,今日送灵这一路来,棺木被摔三次,砸出裂痕,如今钟声迸裂,实乃大凶之兆。
看守寝陵的五百人都被拖了下去。
云浅月看着被拖走的人命,唇瓣紧紧抿起,若是以往她该阻止,这毕竟是五百条人命,可是如今她不想阻止,即便她阻止,夜天逸也不会放过这些人。老皇帝入住皇陵,需要这些人鲜血来陪葬。况且这些人,即便她救了,也还是夜氏培养的暗人,听命于夜皇室,他们从守灵当暗人的那一日,就注定了生是夜氏的人,死是夜氏的亡魂。
五百人再拖回来,已经是五百具死尸,不过是片刻的功夫。
寒风凛冽,天空再度飘起雪花,盖住了五百具尸体流出的鲜血。
这样的夜氏江山,这样的皇室陵墓,这样的鲜血杀戮,这样的人和事,每个人的面孔都被放大,可以看到脸部细细的纹路,是一张张冷漠麻木看起来像是理所当然的表情。五百具早先活生生的人,如今变成五百死尸,居然都是认为理所当然。
云浅月忽然对这样的事情厌恶到底,她伸手拉住容景,“我们走!”
容景不反对,跟着云浅月抬步。
“景世子,浅月小姐,先皇没入住皇陵,你们现在就离开?”德亲王一惊,看向二人。
“我受到惊吓了,险些要了小命,还敢在这里待吗?再待片刻,我是不是也和这五百个人一样,进去与先皇作伴了?”云浅月冷冷地看了德亲王一眼,“今日之事不给我一个交代的话,别想我以后再为皇室做任何事情,毁圣旨是小事。”
德亲王一噎,看向夜天逸。夜天逸一言不,面上的阴沉退去,没什么表情。
“姑姑,我先回府了!”云浅月对太后道。
“你今日受惊了,景世子送你回去吧!”太后摆摆手。
太后开口,代表她腹中的天子,有一定的高于摄政王的权利。虽然没有实权,但身份摆在这里,夜天逸不开口,无人敢再言声反对。
云浅月和容景越过众人原路返回。飘雪打在两个人的身上,无论这一片地方如何血腥,但任何人看着他们,依然觉得风景如画。不出片刻,二人走离众人的视线。
陵墓前,所有人静谧无声,包括愤愤不甘的六公主和摇头叹息的德亲王。
许久,张道长轻声提醒,“摄政王,先皇的棺木再不入住皇陵的话,吉时就要过了。”
夜天逸收起眸中翻滚的情绪,挥手吩咐,“先皇寝棺入陵寝!”
“先皇寝棺入陵寝!”云王爷喊了一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哗啦啦跪倒在地。
宫廷内卫抬着老皇帝的寝棺走进陵墓,那五百死尸也被人抬了进去。
云浅月和容景一直没回头,二人按照原路返回,不出片刻便来到了玉龙山尾。云浅月停住脚步问容景,“哪里是前朝皇室的陵墓?”
容景向着龙的最后一尾的半山坡伸手一指,“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