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一个人觉得他是举世无双,他就是举世无双。那个人所觉,便是我所觉。”玉子书道。
容景眸光微闪,如玉的手轻轻地敲了一下杯壁,杯中的美酒晃荡了一下,荡起涟漪。
老皇帝闻声看了容景一眼,见他依然没说话,面色也看不出情绪,他心中迷惑,疑问地看着玉子书,“玉太子这话朕就听不懂了!可否解惑一二?”
“本太子私事,皇上不懂,也是应当。”玉子书笑笑,避而不答。
老皇帝见玉子书以一句私事搪塞了,自然也不好强问,便哈哈一笑,“这事情可真是奇了!居然有人能左右玉太子的想法?朕一直以为玉太子在东海国一言九鼎,连东海皇也莫能左右。”
“皇上说笑了,一言九鼎虚夸了,那是父皇爱我。”玉子书温和笑对。
老皇帝直道,“玉太子谦虚”,又连忙让酒,此话就此接过。
席间其余人被这一场小风波左右心思,纷纷猜测玉子书的那一句隐晦之语,心思各异。没人现夜天逸握紧的酒杯和他眸中那被压制得极深的一望无际的黑色。
觥筹交错,言笑晏晏,宴席很快地又被挑起气氛,和乐融融。
宴席进行到一半,老皇帝忽然对文莱吩咐,“文莱,你去喊六公主前来弹奏一曲!朕听说那个丫头这一段日子的琴艺又见长了,不仅琴艺长了,还学了新曲目。让朕和玉太子以及众位爱卿一起听听。”
“是,皇上!”文莱应声走了下去。
不多时,六公主一身盛装出现在御花园,给老皇帝见礼后,对玉子书道了声“万福!”,便优雅端庄而坐,抚起琴来,她所弹奏的正是一曲《春江花月夜》。
玉子书微愣,眸光闪过一丝讶异,不过转瞬即逝。
席间安静下来,只听得见琴声飘响。琴弹到一半时,夜天逸忽然侧过身对玉子书询问,“玉太子,你可是会背诵**宣言?”
此言一出,将席间众人倾听琴曲的心思拉回,都看向夜天逸。
夜天逸则眸光自然地看着玉子书,似乎这样的话是他随口一问而已。
容景眸光微眯了一下,不过一瞬,便自然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晃荡着杯中美酒。
玉子书微微一怔,心中惊起一片涛浪,脑中忽然想起关于云王府浅月小姐和天圣七皇子的传言,再细看夜天逸的面相,便恍然明白了几分。他心下一叹,面上却不动声色,对夜天逸淡淡一笑,疑惑地问,“七皇子何出此言?”
夜天逸盯着玉子书的脸看,无论从哪个角度,都与他无半分相似,他敛住眸光,不答。
气氛似乎有一瞬间的凝滞。
“是啊,天逸,你何出此言?什么叫做**宣言?”老皇帝也疑惑地看着夜天逸。
“玉太子真不知道?”夜天逸不答老皇帝的话,继续盯着玉子书。
玉子书有些迷惑地摇摇头,“七皇子将本太子弄糊涂了,这话闻所未闻。”
夜天倾、夜天煜等人都心中明白夜天逸自然不会随口一说,他既然问了这样的话,这其中必然有某种目的,但他们都猜解不到这背后是何目的,什么叫做**宣言。
“呵,据说是一个地方的方言,很是特别,天逸以为玉太子博学古今,应该知晓,故有此一问。”夜天逸忽然一笑,不再纠缠,随意地道:“既然玉太子不知,就不必在意了!”
“原来是某个地方的方言。”玉子书也笑了笑,“本太子是知道天圣有许多种族,每一个小种族的语言不一样,大约七皇子说的就是那种令人听不懂的言语吧?”
“正是!”夜天逸颔,“的确是听不懂的言语。”
“本太子虽然读的书多,但论见识大约是不及七皇子,这种方言天圣国土下就有十几种,东海也有十几种,本太子不识也是正常。”玉子书温和地道。
夜天逸眸中的某种情绪隐去,“天逸也是不识得那些言语,玉太子说得极是。”
这一则小插曲再次告一段落,众人虽然心里疑惑,但摸不着头绪,也都不再探究。
容景不动声色地晃着酒杯,似乎没听见二人这一番谈话。
六公主一曲落,宴席静寂无声,整个御花园似乎都透着静谧。
“玉太子,可听过这一曲子?”夜天逸再次开口询问。
“这曲子以前听过一次!”玉子书笑了一下。
“哦?玉太子竟然听过?”夜天逸挑眉,“不知道是何人所谈?这样的曲子放眼天下,会的人可是不多。”
“的确会的人不多,我听的时候大约几年前吧!”玉子书似是回忆,“六公主弹得极好,但我认为不及我认识的那人,那人能诠释出这曲子里面的意境。”
“天逸认为六妹妹已经谈得极好了,不知道玉太子认识的人是何人?居然还能比六妹妹谈得好?”夜天逸看着玉子书的眼睛。
玉子书眸色清澈,如一汪温暖的水,和他的人一样,玉质天成。他笑道:“这个人七皇子和众位也识得,正是云王府的浅月小姐。”
“月丫头?”老皇帝似乎十分讶异,声音都高扬了几分,“玉太子认识月丫头?”
“自然认识。”玉子书浅浅一笑,“不过认识她的时候我不知道她是云王府的浅月小姐,也是最近才得知。”
“哦?玉太子是怎样认识月丫头的?”老皇帝不解地问。
“大约是几年前吧!她追一只狐狸,跑到了东海的地界,我正巧外出狩猎,险些猎杀了她要的狐狸,她恼了,和我翻了脸,后来就认识了。相谈甚欢。临别她送了我一曲,就是这个曲子。叫做《春江花月夜》。”玉子书似乎在回味当年的情形,笑着道。
老皇帝恍然,“朕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儿,那丫头追一只狐狸,追了三天三夜,跑出了一千多里地,将那狐狸最后累得动不了了,她给逮住带了回来,后来不知道怎么地又给放生了。”
“不错!我也记起来了,那时候月妹妹抱着那小狐狸回来,我找她要,她死活不给我。”夜天煜立即道,“我还记得清楚呢!那是一只雪狐,皮毛可漂亮了。”
“月妹妹追了三天三夜,费了那么大的劲抓回来的,哪里会轻易给你?”夜天倾接过话,似乎也回想此事道:“当年我也记得清楚,她还抱着那只小狐狸来给我看,我夸了一句很漂亮,她高兴地笑了半天。”
“二哥,那是假的!月妹妹当年不喜欢你,对你笑也是假的。”夜天煜提醒夜天倾。
夜天倾含笑的面色一僵,嘴角微微露出些苦意,但很快就消失于无形,他浑不在意地玩笑道:“可不是吗?可惜那时候我不明白,后来才知道她对我是假的。”
老皇帝哈哈笑了一声,“那个月丫头,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朕也让她糊弄了这么些年,生是没现这个小丫头掩藏下的本质。”
德亲王也含笑点头,“浅月小姐和寻常女子不同。”
“是啊!追一只雪狐将其累得再也跑不动了,这样的事情在浅月小姐做来不稀奇!”孝亲王也笑着附和。
“浅月这孩子从小认准一件事情就走到黑,这么些年我也看透了,才不再管她,也管不住她。”云王爷也接着话道。
一时间,老皇帝等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起云浅月来,将弹琴的六公主似乎遗忘了。
六公主到也没插话,静静地坐在琴案前,眸光时而看向玉子书,时而看向容景,心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弱美人,我记得你有一只雪狐,是不是就是小丫头逮住的那只最后送给了你?”一直没说话的夜轻染忽然看着容景道。
因了这一句话,众人都目光都看向容景,包括夜天逸。
容景晃动酒杯的手顿住,轻轻放在桌案上,玉容绽开,浅浅一笑,“不错!”
夜天煜、夜天倾、德亲王、孝亲王等人睁大眼睛。
“咦?那是几年前的事情来着?”老皇帝看着容景讶异地问。
“六七年前吧!”容景想了一下,模棱两可地回道。
“那时候你还在府中养病,月丫头去了荣王府?”老皇帝寻根问底。
“因为我身体有寒毒,每日都身体寒,尤其是到冬季,便越地严重了,夜夜不得眠。被她知道了,她便说要给我抓个动物取暖,于是数日之后,便给我送去了一只雪狐。后来果然暖和不少。”容景笑意温润,话语不高不低。
“果然还是月妹妹对你最好,我一直还以为月妹妹对七弟最好。”夜天煜看了夜天逸一眼,语气有几分故意。
夜天逸仿佛未闻,默不作声,气氛有一瞬间凝滞。
老皇帝沉沉地看了夜天煜一眼,转了话笑着对容景道:“如今那只雪狐呢?”
“后来我得罪了她,被她给要了回去,据说放生了。”容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道。
夜天煜“哈”地一声笑了,“果然是月妹妹的做法,她最是记仇,谁都不能得罪她。”
容景伸手揉揉额头,似乎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她脾气的确不好!”
夜轻染叱了一声,“我看小丫头的脾气好得狠,你这个弱美人当时定然是做了什么让她大怒不可饶恕的事情,否则她才不会将辛苦抓的小狐狸放生,后悔给你这个黑心的。”
“当时我收留了一名婢女,被她知道了,她说我有了取暖的,用不着雪狐了,就给带走了。”容景回想当年,似乎更是无奈,“连让我解释都不给,就对我了一通脾气,那婢女是药老的义女。哎……”
“竟然是吃醋了!”夜天煜大笑,“那时候我怎么就没现小丫头喜欢你呢!她藏得可真是深。”话落,他对夜天逸笑道:“就算七弟也没现吧?”
夜天逸脸色沉了沉,没说话。
老皇帝的脸也有些沉,横了夜天煜一眼,转移话题对玉子书道:“原来玉太子是这样认识的月丫头,这可真是缘分。”
玉子书温和一笑,“是啊,的确是缘分。那时候她没说她是浅月小姐,一别多年,两个月前在河谷县,我才知晓她就是当年那个小丫头,云王府的浅月小姐。”
“这样说来玉太子和月丫头也不过是一面之缘了?”老皇帝面色似乎松缓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