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小郡主,不能因为你喜欢太子殿下,想嫁入太子府就时时刻刻想置我于死地!刚刚你哥哥明明可以立即抬去医治,而你作为他的好妹妹却出言阻止,非得让他躺在这里去请太医,这一来一回,耽搁了时间。依我看你哥哥的手不是被我废了,而是被你废了。你心心念念的就是让皇上来看看,好治我的罪,最好将我打入天牢凌迟处死,那样你就开心了。除去我这个碍眼的,你好嫁入太子府嘛!你从始至终都没想着你哥哥的手必须要尽快医治,想着的都是你的太子妃之位。”云浅月话落,看向孝亲王,懒洋洋地道:“孝亲王,您可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和一个好女儿啊!真是佩服,佩服!”
孝亲王心口一阵翻滚,一股血腥味被他生生压了下去,他转头恼怒地瞪着冷疏离。
“你胡说,才不是,云浅月你胡说……父王,我怎么会不管哥哥,我……”冷疏离被云浅月说中心事,见众人此时都看着她,她小脸一白,慌乱地解释道。
“你给我住嘴!你这个眼中连亲哥哥都没有的东西,别跟我说话,滚回府去!”孝亲王怒喝一声,不顾老迈的身子,将冷邵卓抱起来,踉跄着来到老皇帝面前。
“赶紧去太医院吧!”老皇帝不等他开口,摆摆手。
孝亲王再不耽搁,疾步出了上书房。冷疏离恨恨地看了云浅月一眼,也连忙跟了出去。
云浅月起身站了起来,将花篮挎在胳膊上,对老皇帝道:“皇上姑父,我还是回府吧!这上书房真不是我该来的地方,若是再待下去,我小命估计就玩完了。为了小命我宁愿回府里猫着,以后再不出来了。”
老皇帝老眼深邃,似乎想要将云浅月看透,但他看了半晌,只看到她耷拉着脑袋,一副怕怕的样子。他收起探究,笑骂道:“你这个小丫头,今日可不是你吃了亏,你如今还摆出一副吃了亏的样子。你放心,你就好好在上书房学课,朕有言在先,若是谁敢再找你麻烦,你尽管废了他的手,朕不会追究半句。这回总成了吧?”
云浅月眨眨眼睛,忽然一笑,“我就知道皇上姑父最英明睿智,公正无私。”
夜天煜“扑哧”一声,忍不住笑了,夜天倾觉得云浅月生动有趣,也忍不住露出笑意。
“就是个泼猴子!”老皇帝也笑了一声,转头向从他进来就未一言的容景道:“景世子,朕让你代课实在是辛苦你了!”
“皇上过奖了!容景能为天圣尽一份力是福气。”容景声音淡淡,不卑不亢。
“朕的天圣能得景世子胜过十万雄兵。这也是天圣和朕的福气!”老皇帝感叹了一句,又道:“朕本来是要去藏书阁,听冷小郡主说出了事情,便顺道过来看看。如今既然无事了,景世子就继续授课吧!”
“恭送皇上!”容景站起身,对老皇帝浅浅一礼。
老皇帝转身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吩咐道:“天倾,天煜,你二人不必去藏书阁了,留下来听景世子授课吧!”
“是,父皇!”夜天倾、夜天煜同时躬身。
老皇帝一行人出了上书房。
夜天倾抬脚向云浅月走去,云浅月见到夜天倾向她走来,脸色顿时大变。
“太子殿下请上座!”容景淡淡吩咐,“来人,给太子殿下摆一把椅子!”
夜天倾脚步一顿,看向容景,“本太子来听景世子授课,一视同仁就好!”
“太子皇兄,秦小姐这里不有地方吗?你就坐这里好了!我没你身份尊贵,就去和月妹妹挤挤吧!”夜天煜越过夜天倾,几步就来到了云浅月身边,坐在了之前夜轻染所坐的位置上。
云浅月见到夜天煜总比夜天倾强,她脸色稍好了些。
夜天倾脸色虽然不好,但也不好表现得他太在乎云浅月,只能坐在了秦玉凝身边。
“还有没有人站出来说‘论学’?”容景继续询问。
“论学?这个新鲜!”夜天煜凑近云浅月,压低声音,“月妹妹,你看的是什么书?”
“给你看吧!”云浅月将书塞给夜天煜。
夜天煜伸手接过,当看了一眼内容之后猛地睁大眼睛,一副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云浅月不理他,等着有人站起来言,她觉得这个表现的机会秦玉凝是不会错过的。人家夜轻染刚刚也拿起来那书看了一会儿,都没他反应大,她觉得夜天煜这家伙定力实在太差。
夜天煜又看向容景,见他也拿着一样的书,也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没有人了?”容景似乎没看到夜天煜投向他的视线,挑眉问道。
“景世子,我来说可以吗?”一个较小的女子站起来,一身华丽裙装,显然是位公主。
“六公主请!”容景淡淡点头。
云浅月看着六公主,十四五岁,没有清婉公主盛气凌人,但却是端庄温婉,她想起秦玉凝说是她的伴读。大约是和秦玉凝相处得久了,身上的气息和秦玉凝有些相似,想来也是个知书达理的主。如今她脸色微红,声音柔婉,看向容景的眼神虽然隐藏得好,但也瞒不过云浅月的眼睛。她撇撇嘴,低头嘀咕了一句,声音极小,“又是一只盯住桃花的蜜蜂!”
容景瞬间向云浅月瞥来一眼。
夜天煜惊醒,凑近云浅月,好奇地问,“月妹妹,你说什么桃花什么蜜蜂?”
“没什么!”云浅月摇摇头,想着容景一个没有武功的人耳朵都这么尖,他还是不是人?
“你和景世子居然都在看被列为禁忌的**《鸳鸯枕》?好大的胆子!刚刚你们怎么就没有被父皇和那些老古董现呢?”夜天煜压低声音,用一副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云浅月。
“你没看到书是倒着拿的吗?”云浅月提醒夜天煜,白痴才正着拿书等着被现!
夜天煜一惊,立即将正着拿的书倒过来,四下看了一眼,见没人现,他松了一口气,一副做贼的样子看着云浅月,“《鸳鸯枕》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你和景世子怎么一人手里有一本,还都是两次刻印的孤本?”
“我怎么知道!”云浅月给夜天煜一个无可奉告的眼神。
“你这小丫头,居然还和我藏着掖着。”夜天煜受伤地看着云浅月,须臾,笑嘻嘻地道:“这可是会让人着迷春心萌动的书,你春心难道又动了?景世子春心也动了?”
“狗屁!这也叫**?可别侮辱**了。”云浅月叱了一句,极其不屑地道。等什么时候她将《金瓶梅》、《国色天香》、《品花宝鉴》、《隔帘花影》、《剪燈新话》、《飞花艳想》、《玉楼春》、《红楼春梦》、《九尾龟》十大**给原封不动地搬来让这帮子土老帽大开一下眼界,就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了。这本《鸳鸯枕》简直就是小儿科,也就算是那个世界的三流言情吧!
“这还不算**?小丫头,你难道看过比这更那什么的书?”夜天煜惊了。
“嗯!”云浅月点头。
夜天煜叱了一声,这回轮到他不屑,更是不相信地道:“小丫头,你就吹吧!”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用一副“你不会了解”的眼神看了夜天煜一眼,不再说话。
夜天煜见云浅月不反驳他,仔细地研究了片刻她小脸上的神情,复又低下头看手中的书,倒着看虽然费劲,但也难不倒他,不妨碍他看得津津有味。
“学者,谓之书、礼、理、智、让、德、才七种,书为我们所学的古本,流传下来供我们学习。礼,是行止有礼,我们从书中懂得对人知礼。理,是教会我们懂得道理,能够三省吾身。智则是智慧,让是谦让,德是品德,才是才华。若是能做到这七个方面,则是大善,也说明学而有用。”六公主看着容景,鼓足勇气一口气将话说完,声音低下来,试探地问道:“景世子,不知我说的可否对?”
云浅月看向容景,见那丫的头也不抬,撇撇嘴,装样!谁都没他装得好!
“六公主能悟到这些不容易。坐吧!”容景比上几次多说了一句话。
六公主顿时一喜,喜色溢于言表,当即对容景一礼,“谢谢景世子!”话落,端端正正地坐了下来,四周在座的人都能感受到她的喜悦。
“还有人来说吗?”容景又问。
云浅月看向秦玉凝,想着这个美人该出手了吧!
果然她目光刚刚扫过去,就见秦玉凝站了起来。她先对容景一礼,温婉的声音开口,“学,广而博。可为书,可为听,可为识,可为观。以书为镜,可以修身立德,是为学之品。以听为学,可以通灵目。以识为学,可以知事理。以观为学,可以正者省吾身,偏者警醒吾身立规正。古语有云:玩古训以警心,悟至理以明志。学以聚之,问以辨之,日积月累,既开心明目,利于行耳,又知天下事而懂荣辱,辨丑恶。所以,此是为学。”
云浅月眉梢挑了挑,想着秦玉凝这才女之名不是空穴来风。
六公主唇瓣轻咬,哀怨地向秦玉凝看了一眼,垂下头。
“嗯,还有吗?”容景点点头,又问。
秦玉凝犹豫了一下,又温婉地道:“由学而观止,男子是为学之君子,经天纬地之才守之家国;女子是为学之闺礼,相夫教子守之安然。男子居庙堂,志在高远;女子居内院,志其家园。所以,男儿和女子所论的学是不同等的。”话落,她咬了一下唇瓣,轻声询问:“不知玉凝说得可对?请景世子指点!”
云浅月收回视线,觉得她真是高看这个小美人了,原来是个且安于室的主。不过倒也符合她从小到大学的女训,估计女训、女诫之书她能倒背如流。
“秦小姐如此之才,堪当国母!”容景沉默半晌,吐出八个字。
容景话落,满堂哗然!
秦玉凝小脸瞬间白无血色,不敢置信地看着容景,身子微微轻颤。夜天倾本来心里暗暗叹服秦玉凝之才,但没想到容景会说出这样一句话,不由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