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指导？”
梨念愣了愣, 疑惑地看着晏西鸣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他怎么什么都没和她说？
吴思源和她一样懵逼，指着晏西鸣问导演：“黄导，您知道他是谁吗？”
“当然知道。”黄导道, “他在b市第一医院当挂牌医生, 你们别看他看上去年轻, 据我熟人说，他外科知识非常丰富, 而且操刀过十多场复杂手术, 所以教导你们绰绰有余。”
吴思源知道他误会了, 苦笑，“我不是怀疑他的专业性。”
黄导看起来完全不知道梨念和晏西鸣的关系，也是，黄导四十多岁了, 这个年龄段的人也不太关心娱乐八卦, 虽然晏西鸣的照片在网上传开了, 可除非是特别关心这件事的人, 也没谁会特意去记人家的脸。
“那就好。”
晏西鸣终于开口, 表情和语气都淡淡的，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医生那种看穿生死超脱世俗的气质。
他目光寡淡地看着吴思源, 清冷的声音不含杂质, “接下来的日子，请多指教。”
他顿了顿，又道：“虽然我会帮助指导，但是希望你业余能花点时间门了解一下外科基础，不然我讲得再浅显你也听不懂。”
吴思源：“……”
他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早就习惯了万人瞩目，习惯了别人对他客客气气的, 晏西鸣这种态度倒是很久没遇上了。
他强忍着不适，习惯性地冲他微笑，谦逊有礼道：“老师您说的是，我会注意的。”
“嗯。”晏西鸣只是淡淡应了一声，连搭理的心情都没有。
吴思源脸上的笑淡去许多。
黄导察觉到了他们之间门涌动的暗流，奇怪地来回看了他们两眼，“你们以前认识？”
“不认识。”
两人同时道。
“……”
一旁，梨念略感无语，当然知道晏西鸣为什么会这样，肉眼都能看到从他身上弥漫出来的浓浓不爽。
她只是演个戏而已，他还醋上了。
吴思源离开后，梨念想和晏西鸣单独说话，但一直没找到机会。
进组的第一天很忙，要拍定妆照，要举办开机仪式，梨念是女主，更是忙得脚不离地，等终于有空歇息时，已经是晚饭时间门了，而晏西鸣已经不在了。
他今天只是来露个面，并不需要时刻待在剧组里，他虽然是医学顾问，但需要指导的剧情暂时还没演到，短时间门内也不用过来。
梨念哪会这么放过他，发现人不见了，立刻打了个电话过去，问他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成了他们剧组的医学指导了？
晏西鸣在电话那头淡淡道：“一时兴起而已。”
梨念：“你怎么应上的？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
“……本来想给你惊喜。”
晏西鸣也是临时决定过来的，他微信加了一些医学交流的群，有人偶尔发些行业动态。
三天前，他刷到了一条影视剧组招医学顾问的兼职信息，换做是以前，他都不会点开看，但当时不知怎的想到了梨念马上开拍的戏，就点进去看了一眼，发现还真是她那个剧组招人。
于是晏西鸣毛遂自荐，托关系进来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他不打算告诉梨念。
他面无表情接着道：“没想到一过来，你给我个那么大的惊喜。”
梨念讪讪：“呃，你果然听到了吴思源说的话啊，害，你别放在心上，他也不是故意的。”
她还是很奇怪，“还有，你没事来当什么医学指导啊，吃力不讨好，剧组生活很苦的，你受得了吗？”
可能是重逢后，他又是医生又是大老板的，让她对他的印象慢慢发生改变，下意识忽略了他以前是从黑暗破旧的小巷里走出来的贫困少年。
晏西鸣听出了她语气下隐藏的担心，轻轻笑了一下，“原因的话，和你一样吧，想近距离看看你平时的工作。”
梨念微怔，好气又好笑，“那就随你吧，别后悔哦，我有很多感情戏来着。”
晏西鸣不觉得这有什么后悔的，她和别人不过是演戏，又不是真的。
他抱着这个想法，直到他去现场观摩后，才发现他错了。
虽然后面的剧情才需要医学指导，但剧组拍戏不是按照剧情顺序慢慢来，而是一天就可能按照实际情况拍摄同个地点不同情景的戏。
所以梨念可能今天上午才拍和吴思源重逢的戏，下午就进展到和他抱在一起了。
而现在，就是在拍他们抱在一起的感情戏。
晏西鸣薄唇微抿，绷着下巴，目光冷冷地看着前面那一对，被打光板和摄影机围住的一对男女，他们拉拉扯扯诉说衷肠。
晏西鸣清晰地感觉到内心的阴暗面正一点点扩大。
这幕戏是吴思源饰演的男主因为过去手术的失误，导致不敢接同样类型的手术，但是目前医院里有能力做这个手术的医生只有他一个，所以院长要求他接下这个手术，男主虽然接了，但心里压力很大，焦虑异常，而这时，梨念饰演的女主便主动安慰他，还拥抱他。
……
对面，在四个无死角的机位下，剧情顺利地在推进着，梨念虽然脸上看不出来，但心里有些发毛，在男朋友面前和别的男人亲热还是有一定压力的，尤其是男朋友的冰冷视线仿佛化为实质，如针尖一般射过来，让人不寒而栗。
好在梨念职业素养过硬，再加上晏西鸣盯着的人主要不是她，她勉强可以撑过去，但吴思源就没那么幸运了。
“卡卡卡！”黄导皱着眉喊道：“思源你怎么回事？表情不在状态！”
“抱歉，可能没休息好。”吴思源不着痕迹地看了不远处的晏西鸣一眼，僵笑着。
任谁被那样盯着，估计没几个还能在状态，更别说晏西鸣的存在感还那么强。
“还有，可以的话，能不能请晏老师出去一下？我演戏时不习惯被外人看着。”
“为什么？”
黄导还没说话，晏西鸣淡淡开口：“你的演技应该没差到让人看不下去的地步吧？”
他说话向来犀利，导致无人敢接话，场面一时尴尬起来。
在场绝大多数人都是知道晏西鸣的身份的，他除了是梨念男友，还是恒泰老总，谁敢得罪？
也就黄导这个老古董还不知道，也没人敢主动告诉他，毕竟黄导向来不关心娱乐圈的八卦，就算知道了估计也没什么反应，自讨没趣。
吴思源的脸色沉了下去。
梨念远远瞪了晏西鸣一眼，让他说话注意点。
晏西鸣当没看到，不痛不痒。
黄导倒是很赞同晏西鸣的话，虽然损了点，但一针见血，“是啊，哪有演员怕别人看的，这里这么多摄影机对着你，你还会紧张不成？”
吴思源抿紧嘴，“当然不会，我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二十分钟后，他终于煎熬地演完了这场戏，然而后面还有炼狱在等着他。
按照拍摄计划，这幕戏一结束，就要开始拍他上阵动手术的戏了，而医学指导不用说，自然是晏西鸣。
吴思源换上白大褂，戴上防菌口罩，拿着手术刀，不情不愿地问晏西鸣：“晏老师，你看这样可以吗？”
晏西鸣瞥了眼他的手，不留情面道：“你握手术刀的姿势错了。”
“……”
吴思源调整好姿势，在病床上的人偶身上做练习。
晏西鸣冷淡道：“结扎时，不要手抖，还有，你拿的线太粗了。”
吴思源忍无可忍：“这是道具组给我的。”
言下之意是他有什么办法？
晏西鸣只是漠然地看着他，“你这个样子，难怪以前的手术会失败。”
吴思源：“……那只是虚构的剧情。”
他们的指导互动全程被人围观，大家都露出了忍俊不禁的表情，而梨念忍不住弯下腰，憋笑憋得肚子痛，虽然对吴思源不厚道，但这样的晏西鸣实在太少见也太好玩了。
晏西鸣用行动证明了，只要他讨厌一个人，那这个人连呼吸都是错的。
好像在他们重逢前，他就一直把吴思源当假想敌来着。
那边，晏西鸣指导完毕后，见吴思源青着一张脸，阴郁的心情总算缓解了些，而这个时候，编剧拿着剧本过来，说上场戏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门，让吴思源争取一次性过了这场做手术的戏，然后把今天的重头戏拍完。
晏西鸣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由问她：“重头戏是什么？”
编剧道：“当然是吻戏啊。”
“……”
这下子，一言难尽的人变成了晏西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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