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铃...”
清脆的铃声响起,街上行人循声望去,随即面色一变,纷纷避向两边,不一会十几名“对襟”骑着“自行车”呼啸而过,向着前方而去。
如今虽然已过新年,但依旧不时下起小雪,积雪的街道有些滑,但那些“对襟”稳稳骑着“自行车”,威风凛凛赶路。
道路前方不远处,有大量人群聚集,看样子生了什么事,所以路人都猜测“对襟”们是骑着“自行车”赶赴现场“出警”,维持治安、抓捕罪犯。
“对襟”,是长安居民对警察的别称,警察的“制服”是对襟样式,故而由此得名。
“自行车”是一种两轮车,车轮分前后,前轮有“车头”,后轮有铁架,两侧挂着布兜可以装东西,后轮前方有“座位”,还有有脚蹬。
人坐在“座位”上,双手扶着“车头”把手,两脚用力踩脚蹬,就能驱使两轮车前进,因为这种车没有马拉牛牵却能自己行走,故而名为“自行车”,是“对襟”们出行的代步工具。
一旦有人犯了事,招来了骑“自行车”的“对襟”,就会被对方带回警察局“喝茶”,这茶喝起来可不妙,所以百姓们见着“对襟”们骑着“自行车”出行,没有人敢挡在路上。
一来是敬畏,二来是希望“对襟”们顺顺利利,多抓几个坏人。
自从长安城里有了警察,规矩就变了,不要说权贵子弟及其豪奴不敢再兴风作浪,就是那些游侠儿及恶少年都不敢再招摇过市。
虽然警察局定下的规矩很多,又有些不近人情,但数年下来,居民们现长安城里的治安有了明显好转,不会有权贵子弟策马踏街,也很少有群死群伤的恶性斗殴事件生。
那些喜欢欺负弱小的泼皮,不敢再骚扰良民,街坊邻居之间有了纠纷,只要一“报警”,很快就会有“对襟”来调解。
前方街角处聚集的人群渐渐消散,“对襟”们骑着“自行车”离开,原本驻足街边打算看热闹的的路人们也各自散去,有人转到街边茶肆,听人念报纸,喝茶消磨时间。
本无饮茶风俗的长安,这几年城内茶肆越来越多,廉价的大碗茶,还有说书人免费念报纸,让许多囊中羞涩的人有了消磨时间、长见识的好去处。
百姓们大多目不识丁,消息闭塞,却又对外面的事情很感兴趣,在热闹的茶肆里花上一两文钱喝茶解渴,顺便“坐闻天下事”,惬意至极。
正是因为有了如此好处,越来越多的人习惯一有空就去茶肆坐坐,喝茶的习惯慢慢就形成了。
而长安城里的大小茶肆,如今大多换上了高脚坐具,越来越多的人习惯了桌子、椅子、凳子,习惯了在公众场合垂足而坐。
茶肆是这样,酒肆、食肆也是如此,虽然不时有“有识之士”对这种“伤风败俗”之举痛心疾,却管不住百姓怎么方便怎么来。
大家就是喜欢垂足而坐,边喝茶边聊天,怎么的吧!
“官军就是要春天出击,怎么的吧!”
“别看如今是春天,正是马匹要补膘的时候,官军可不管那么多,该打仗打仗,谁叫突厥欺人太甚,成日里想着南下打家劫舍呢?”
某茶肆,有茶客议论起当前时局,不由得慷慨激昂,粗鄙的听众们听着听着,也不由自主端正坐姿,如今大家说的事情,是不久前官军出征,要到草原上“开春”,给突厥人一个“惊喜”。
那名消息灵通的茶客侃侃而谈,先提了“至尊”二字,随后握拳向半空拱了拱以示恭敬,然后接着说下去:“,,,打仗从来没输过,前年带着官军去找突厥可汗决战,结果那帮鸟人怕了,跑得没影。”
“草原很大,他们东躲西藏,官军转了几圈实在找不到人便班师回朝,如今隔了一年,也该再去转转,折腾折腾这些强盗,让他们知道,皇朝可不是好惹的。”
“刚过完冬,马匹掉膘掉得厉害,需要到水草丰美的地方进食,官军只需要在那几个固定的大草场守着,一来让马儿敞开了吃增膘,二来就是守株待兔,不怕突厥人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听众们听着“内幕消息”,仿佛化身政事堂诸公,为官军出击草原而振奋不已,甚至觉得“与有荣焉”。
当今天子善战,所以大家对皇朝最终击败突厥信心十足,而皇朝不仅仅要平定西北边患,东北辽东的那个高句丽,也必然是要收拾的。
说到辽东,就说到大名鼎鼎的“北洋贸易公司”,而北洋贸易公司麾下的“髡军”,其名号连长安的百姓都知道了。
据说是刚从青州回来的一位茶客,说起“髡军”可是眉飞色舞:“如今开春,东南风渐起,髡军也差不多要乘船北上出击了,依我看,这高句丽又要倒霉喽!”
有人闻言问:“这位老兄,我听人说,髡军在辽东高句丽地盘烧杀抢掠,朝廷都不管的?”
“嗯?兄弟此言差矣,什么是‘辽东高句丽地盘’?辽东是中原故土,高句丽不过是窃据,这点你可要记着。”那茶客正色道,随后纠正对方第二个说法中的错误:
“烧杀抢掠,这是作孽,朝廷当然要管,不过髡军打的是高句丽人,这些人又不是皇朝子民,朝廷管他做什么?”
。。。。。。
“雀哥去辽东打仗,危险肯定是有的,但男子汉不上战场立功,莫非成日里缩在华宅里醉生梦死?这像什么话嘛!”
“妾知道,只是..这刚过完年就出兵,是不是太早了?据说辽东沿海冬天会结冰,如今怕是浮冰都还没有化吧?海船如何靠岸呢?”
“有浮冰就用轰天雷炸,这是问题?”
此时此刻,宇文温骑着自行车,后座搭着杨丽华,绕着太液池转圈兜风,严父慈母谈起即将开始的辽东战事,各自有着不同的看法。
继不久前几位行军总管领兵出征攻打突厥之后,皇子宇文维翰即将被任命为辽东道行军总管,率领兵出征辽东,惩罚高句丽。
做母亲的杨丽华对此有些挤纠结,宇文温便抽空做对方的“思想工作”。
两线用兵,兵家大忌,所以宇文温开年就动的攻势,西实东虚,对突厥的进攻是以决战为目的,而对高句丽的进攻,是以“惩罚”为目的。
之所以如此安排,当然有原因。
先,当前国力不足以让周国同时动两场大规模长期战争,其次,解决辽东问题的时机还未成熟。
所以宇文维翰要打的不是收复辽东的辽东之役,只是托名兴师问罪的一次军事行动罢了,宇文维翰麾下兵力不过万人而已,不是什么灭国之师。
如今是明德五年,宇文维翰已过十八岁,做父亲的宇文温,希望以这次军事行动作为儿子的成人礼。
对他而言,十八岁,那可是高考的年纪。
杨丽华知道宇文温是为了儿子好,所以没纠结太久,如今侧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搂着宇文温的腰,靠着宇文温的后背,她既觉得幸福,又觉得古里古怪的。
这种自行车,警察局也有,据说是杜仲胶实心轮胎,铁管车架,整车分量不轻,骑起来却出乎意料的灵活,然而造价太贵修起来又麻烦,还只能走平地不然颠得厉害,所以根本无法推广,无法成为新式代步工具。
自行车的造价之贵,接近于一匹普通的代步马,所以只能小范围使用,杨丽华对这东西有些排斥,宇文温三番几次让她学骑自行车,她都“宁死不从”。
当然,若是宇文温搭着自己兜风,那是另一回事。
此时此刻,两个“古装”男女骑着(坐着)“现代风”的自行车兜风,以宇文温的视角来看,此情此景颇具“农业重金属风格”,别扭得很。
但他不在乎,他想出来的花样很多,不停变着法子促进和妻妾、子女间的感情,骑自行车搭着美人兜风,这种感觉让他仿佛回重返校园,人都仿佛年轻了很多。
逝去的青春,另一个的时代,他已不可能回去了。
但十八岁的高考季,还是能重温一下的。
宇文维翰带着万把兵去辽东“参加高考”,说实话这点兵力在实力强劲的高句丽面前没什么用,然而宇文温给儿子的“考试用具”可不止这明面上的万余人。
在宇文温看来,去年高句丽有惊无险的过了一年,那么今年,他进行设计的新花样,一定会让高句丽欲仙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