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阴城,守城将士见着南边尘土飞扬,敌军旗帜东歪西倒,看样子是己方出击的精锐将敌军击溃了,所以人人面露喜色,欢呼雀跃。
先前,得知来犯汝阴之敌兵力达十万,又是骁勇善战的“独脚铜人”领军,汝阴守军不由得惴惴,哪有如今的士气。
独脚铜人在悬瓠,不但抗住了十余万官军的猛攻,最后还将官军击败,丞相亲自领兵都对付不了独脚铜人,区区汝阴守军又如何守得住城池。
敌军号称十万,却被己方八百骑击溃,如此酣畅淋漓的大胜仗,真是让人振奋,大家对守住汝阴城充满了信心,许多人想要出城助战,但主将事前已经禁止这么做。
八百精锐突击敌阵,成了,不需要人再去添把火;败了,出去再多的兵也没有用。
所以,只需要保持南门吊桥平放,等出击的精锐回来,无论胜负,能及时入城即可,如果追兵跟得很近,绝不能开门。
南面旷野里尘土飞扬间,忽有一支骑兵接近,汝阴守军见着出击的精锐归来,正等着开城门,结果待得骑兵接近,仔细看了看,现对方根本就不是自己人:
李成善出击前和留守将领约定,若来人坐骑脖子上没有缠着布条,就不是他们。
既然是敌军,那么就要做好防守的准备,城南门处,许多士兵奋力拉着绳索,要将城门外的吊桥升起来,避免来袭敌军直接攻击城门。
汝阴北面是颍水,其余三面是陆地,城外挖掘有壕沟,引河水作为护城河,敌军若要入城,先得经过门外吊桥才行。
虽然南门已关,但让敌军借着吊桥过壕沟总是不好,更别说为了让归来的精锐入城,南门内侧并没有堵上,城门一旦被轰天雷破坏,就只能靠血肉之躯去堵。
然而吊桥只升到一半时,敌骑已经冲到,他们扔出铁爪将吊桥扒住,然后驾驭马匹向后走,硬是将吊桥扯住,又有人跳下马,扔出铁爪勾住吊桥,然后顺着铁爪上的绳索攀上吊桥。
这些士兵身着重甲,不顾城头上射来的箭矢,要用斧头将吊桥两端连着的铁索砍断,具体砍的位置是铁索和吊桥连接处。
与此同时,又有骑兵甩动宛若流星锤的轰天雷,隔着壕沟将其甩向城门处。
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中,城门千疮百孔,而吊桥两端的铁索也被砍断,当吊桥轰然落下,来袭骑兵过桥冲向城门。
城中士兵推着塞门刀车试图堵门,却被敌骑投掷来的轰天雷炸得昏头转向,守军同样投掷轰天雷还击,攻防双方随后在城门处开始肉搏战。
战斗很快便见分晓,袭城骑兵以过半的伤亡,击溃了仓促堵门的守军。
后续骑兵呼喊着冲入城内,街道上正向城门赶来的守军将士,被疾驰的战马撞倒,仓促间组织起来的防线很快崩溃,城中呼喊声四起,越来越多的骑兵冲入城。
城头守军心知大势已去,有的人向城北逃亡,试图赶在敌兵控制汝阴前逃出城,逃过颍水,也有人扔下兵器,站在原地默默等着投降。
城南郊外,出击的李成善所部精锐全军覆没,中军处,西阳王宇文温回头看着那些依旧在溃逃的蛮兵,按了按太阳穴,示意‘义兵’领田六虎近前:
“去吧,带人追上去,好好劝劝他们,不要跑了,再跑就耽搁晚上吃饭了。”
“呃..是,草民领命!”
田六虎答道,他现在依旧没有一官半职,所以自称依旧是“草民”,那些溃逃的蛮兵其表现太丢脸,他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及义兵也是从大别山里出来的。
不是宇文温不提拔自己人,田六虎等捕奴队领不想受太多约束,所以一直用“义兵”的形式为宇文温效命。
眼见着汝阴城头换了旗帜,宇文温松了口气,向一旁的行军总管韩擒虎说道:“新义公,清河公已下汝阴,接下来,就看新义公的了。”
“元帅请放心,韩某定要将颍、涡一带搅得天翻地覆!”
韩擒虎答道,他千里迢迢赶到淮西,再次见到西阳王宇文温,听其调遣,攻略两淮。
对方的手段十分了得,速下合州汝阴,然后纠集了一群乌合之众,就这么大咧咧的摆开阵势围颍州汝阴,以羸兵引得敌军出击,然后一举破敌。
抵达汝阴当日便拿下城池,如此神速进展,韩擒虎对宇文温颇为佩服,对己方接下来的战事充满信心。
此次作战,分工明确,蛮兵负责“本色演出”,作为羸兵吸引汝阴守军精锐来攻,复爵清河郡公的杨素,作为行军总管负责反冲锋速取汝阴。
如果敌军不上钩,那就围城,而现在汝阴已下,就轮到行军总管韩擒虎负责率领所部兵马袭扰各地,使敌方附近州郡不得安宁。
韩擒虎领兵而去,宇文温看着对方离开的方向,目光一直没有挪开,随行护卫的张定见状近前,低声说道:“大王,那人应该没有恶意。”
“嗯,你怎么看?”
“大王,想来此人是听过大王的威名,如今得以亲眼所见,便时不时看上几眼。”
宇文温闻言看向张定,笑着用手虚点了几下对方:“你啊,太生硬了。”
张定笑而不语,紧随宇文温策马前行,准备和大军一起入城。
宇文温如今被天子任命为东南道行军元帅,其麾下各部兵马为东南道行军,救驾有功的杨素,被天子任命为行军总管,又有行军总管韩擒虎领兵助阵,均听从宇文温调遣。
其余兵马,由宇文温自行任命行军总管及以下军职。
而宇文温接见千里迢迢赶来淮西的韩擒虎时,现其亲随之中,有个年轻人时不时盯着他。
对此,宇文温的第一反应是此人为他的仇家,混在韩擒虎亲随之中意图伺机行刺,所以他盘算着是不是要先下手为强。
但经过多方观察,宇文温现这位比他小不了几岁的年轻人好像并无恶意,现在张定也这么说,那就应该是他想多了。
宇文温一边骑马一边琢磨,他认为这个样貌端正、仪表堂堂的年轻人,其行为搞不好有另外一种动机。
或许,是女扮男装的将门虎女某某娘,对大名鼎鼎的西阳王感兴趣也说不一定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