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军的战船之中,夹杂着许多方形的船只,一开始陈军将士还以为自己看走眼,结果随着距离接近,现这些周军战船还真是方形的。
长度和中等战船的长度相同,宽度也和中等战船的长度相同,甲板之上有两层楼,布满两排箭孔,顶上竖着一张巨大的风帆,而船舷两侧和前方竖着许多拍杆。
拍杆旁边另有许多高杆,似乎是桅杆但上面却没有帆和旗帜,不知道用途是什么。
方船尾部有一根长棹,左右摆动着以此控制船只的前进方向,看上去这种方船就像一只巨大的蝌蚪,亦或是浮在水面上的船屋。
“万钧神弩准备,给箭头绑上火把,将这些怪船点燃!”
“弓箭手,准备放火箭!”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拍杆,陈军战船不打算近战,周军方船的块头这么大,万钧神弩正好派上用场,即便是弓箭手也能轻松命中。
用火箭把这些方船点燃,上面的周兵只有跳船逃生一条路,所以没必要傻乎乎的贴上去肉搏,陈军是这么打算的,而周军自然也知道这一点。
掩护方船的各类战船,在其左右两翼出击,与陈军战船对攻,楼船、车船等各种大小战舰斗在一起,眼见着周军主力船阵渐渐逼近,陈军将领的注意力开始高度集中。
蔡山是两段横江铁索的中心点,只要再过一会,机会合适时将铁链拉起,周军只能后退,或者收帆划棹,确保战船的位置在蔡山以西,不然一大堆船被铁索拦着,待砍断铁锁之前,很容易被陈军火箭点燃。
周军先前是顺流而下,如果要在蔡山前保持距离,棹手就得不停划船,折腾上半个时辰就会累得够呛,对方想要省力就得下碇,但在江中心下不了碇,只能靠近江岸浅水区。
可南北江岸都是陈军控制的地盘,已经有兵马在江边聚集,就等着有周军战船靠近后放箭,所以...
抬头看了看杀声震天的蔡山山顶,许多人都在期盼,期盼山上的同袍再熬一会,只要能确保蔡山在己方控制之下,那么预先定下的战法就一定能奏效。
轰隆几声巨响过后,山顶冒起几缕黑烟,那如雷般的声音,想来是周军用了“轰天雷”,江面上战船里的陈军将士还没来得担心山上状况,水面上的战况又生了变化。
周军方船直接靠向前方停在峭壁下的三体楼船,然后一个方船和另一个方船连接起来,随即更多的方船纷纷以其为核心靠拢。
一个方船是个“口”字,两个方船是个“日”字,然后更多的方船靠上来,变成了“田”字。
周军方船就这样在蔡山西侧聚集起来,那些紧靠着三体楼船和沙洲的方船,其上高杆忽然向下猛扎,然后几个士兵扶着杆上的把手绕着圈,如同拉磨一般。
高杆渐渐向下沉,看样子是如同钻头一般钻进淤泥之中,最后成为一根根木桩,牢牢地将方船固定着。
越来越多的方船聚集起来,直接在蔡山西侧形成了一个长形码头,事已至此,周军的作战目的再明显不过:水战是辅,陆战为主,他们就是要强攻蔡山。
其他周军战船,任务就是护着方船搭建码头,想通这一关键的陈军,驾驶战船拼命向着方船形成的码头逼近,射出无数火箭。
漫天火雨之中,马蹄声起,大量周军骑兵踏着方船顶部,沿着这些船只构成的巨大通道,向着前方蔡山所在沙洲疾驰。
无数方船连接起来,已经形成了稳固的平台,战马在上如履平地,又有许多士兵披坚执锐,紧随骑兵之后。
周军本阵响起鼓声、号角声,那是动猛攻的信号,蔡山脚下沙洲上,陈军士兵即将迎来周军的猛攻,而就在他们准备玩命之际,对面先冲上来的却不是人。
刺耳的嚎叫声如潮般响起,几艘冲滩的周军战船内,忽然冲出许多肥猪,每一头的重量都在百斤以上,尾巴上绑着火把,刺激着肥猪向前方夺路狂奔。
滩涂泥泞无法困住这些身形硕大的肥猪,它们在泥泞里拱开一条条通道,红着眼冲上岸,向着面前的陈军营寨疾驰而去,陈军士兵见状一时间没回过神,弓箭手都忘记放箭了。
一头猪冲起来的气势就已经让人惊讶,而数十头猪同时冲起来的气势,担得上‘狼奔猪突’的形容,周军的‘猪突阵’,出乎陈军将士的意料之外。
知道黄州猪多,可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放...放箭,放箭!!”
回过神的弓箭手,在将领的呵斥下放箭射猪,膘肥体壮的猪中箭之后没那么快死,本来尾巴被烧已经痛的不行,而如今中箭之后那剧烈的痛感让其愈疯狂。
“嗷嗷嗷嗷!”
伤亡惨重的肥猪继续向前冲,在他们前方是闭门死守的营寨,外围还有各类木桩等障碍,原本不知该往何处冲,但它们看见了人脚。
寨门离地有缝隙,而寨墙没有,肥猪们能透过寨门缝隙看到后面的人脚,所以嚎叫着向寨门‘冲锋’。
木桩被拱得东倒西歪,随后“嘭嘭嘭”的声音不断响起,伤亡惨重的肥猪们拱开寨门冲了进去,许多不识好歹的士兵拿着长矛上来桶,结果被红了眼的肥猪们拱翻,聚集在一起的陈兵瞬间大乱。
周军骑兵随后冲下船,踏着同袍在岸边用木板、草席铺设的简易通道,向着岸上陈军营寨冲去,‘猪先锋’居然拱开了寨门,这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虽然事先知道有‘猪先锋’开路,但这些周兵的任务依旧是骑马冲到寨门前,下马后用斧头劈开寨门,当然这样的战法会导致他们伤亡惨重,但既然成为‘先登’,就要有如此觉悟。
结果‘猪先锋’帮了大忙,不但在密密麻麻的障碍木桩阵里拱开道路,还拱开了陈军寨门,虽然半山腰上的陈军投下滚木礌石,但丝毫阻挡不了骑兵的前进速度。
有人被落石砸中坠马,有的坐骑被砸中,随后人马同时倒地,但更多的骑兵冲进了陈军营寨,面对着围上来的长矛手,他们没有胆怯。
策马撞死数人,随后被围上的长矛手捅下马,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围上来的步卒乱刀砍死,但这些阵亡的周军骑兵没有白死,他们搅乱了陈军营寨里的人群,为随后赶到的同袍创造了更有利的条件。
更多的周兵冲了进来,如同破口的洪水冲刷着陈军营寨,蔡山顶火光大作,陈军旗帜越来越少,周军旗帜越来越多,许多刚从靠岸的战船跳下来的陈国水军士兵,已经能看见山上的同袍在败退。
山上情况不妙,山下情况同样不妙,周军居然有大量骑兵登陆冲了过来,再看看江面,敌我双方僵持不下,不可能有那么多战船放弃水战,让水手上岸厮杀。
周军硬生生把水战弄成了陆战,虽然事前能猜到对方会攻击江心洲的蔡山,也做了精心布置,但没想到周军用的是如此手段。
许多刚上岸的陈国水军士兵,看着前方冲来的周军甲士,已经有些不知所措:为了方便在水上作战,也为了确保落水后有足够体力游泳求生,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没着甲。
即便着甲,也是裲裆铠,再严实一些的铠甲就没有了,因为防护越严实就越重,而周兵身上的铠甲除了露出两个眼睛,其他要害之处根本就无法攻击。
双方人数暂时相当,可若是挥刀对砍,被甲率的高低,决定了双方的生死。
“愣着做什么!和北虏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