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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畔庄园,这是邾国公府的正式地产,除了别墅之外还有许多平房,在其中居住着邾国公府的佃农及其家属们,而府邸仆人们的亲人,也大多居住在这里。
得益于巴州大刀阔斧的兴修水利,原本饱受水患的湖畔荒地得以开,而邾国公府的庄园占地颇广,将一大片荒地规划好之后,由佃农们开始垦荒。
有铁制的工具,有足够的种子,有分工明细的协作,还有专人组织大家修筑小水渠和堤坝,在一年多的努力下,春天播下的种子,秋天终于有了收成。
当然也只是有收成罢了,新开垦的荒地其粮食产量比不了熟地,常年被水患祸害的湖畔土地,还得耕作数年才能变成良田。
即便如此,有美好的前景在,佃农们积极性很高,他们为邾国公府耕作,而要上缴的田租比寻常农民上缴给官府的田租要少两成。
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在国公府的羽翼之下,不怕被胥吏刁难或者被人欺负,往后的日子会变得越来越好。
葡萄园一隅,司马令姬正和其她侍女在喂鸡,这里的鸡都是散养的,在葡萄园里满地乱窜,自己在地里刨食,但每日还要喂食,到了这个时候‘走地鸡’们就会自己聚拢到投料点。
看着身边一群鸡,司马令姬小心翼翼的挪动脚步,有了先前不小心给鸡啄了脚的教训,她如今已经老练起来,和同伴们分散开来投料。
当年身份尊贵的皇后,左右随时跟着侍女和宦官服侍,如今却身着粗布衣裙、布鞋,和农家女一般在喂鸡,如此悬殊的落差,司马令姬却没觉得有何不妥。
两年前,她被赶出皇宫,那个与其说是丈夫、不如说是弟弟的小皇帝没多久便‘病逝’,司马令姬在嫡母身边饱受冷眼、责罚做各种家务,早已适应了平凡人的生活。
做为废后,按这个时代的先例要么出家,要么改嫁,她还年轻,甚至由于前夫只是个孩子的缘故,入宫两年还是处子之身,所以成了嫡母改善生活的一个筹码。
嫁出去后可以换回一笔不菲的聘礼,司马令姬的用处,大概也就是如此了,至于夫家会对她如何,那就只有老天才知道。
娘家不待见,若是夫家也不待见,司马令姬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她对自己的人生前途十分迷茫,直到遇见了他。
“司马,动作快些,他来了哟!”
一个同伴促狭的笑着,见着司马令姬脸色微红,其余人也开始起哄,很快喂完了鸡,众人转出葡萄园,催促着司马令姬去“会情郎”。
府里的护卫吴明,出远门办事带回来一个司马娘子,这在府邸仆人圈里不是秘密,这两位大约是要成亲的,所以也成了许多人羡慕的对象。
府邸不禁止男女仆人相恋,但禁止未婚私通,若是双方成婚会酌情调整工作岗位,而吴明和这位司马娘子很可能就是府里又一对“双职工”夫妇。
主母们不在庄园,所以完成了自己分内之事,仆人们可以在庄园里到处走动、游玩,当然不许进的区域还是不许进,但是临近湖边的观景楼却是可以去的。
轮休的吴明如今正在观景楼里坐着呆,匆匆赶到的司马令姬见他眉头紧锁,便坐到身边关切的问有什么事情不开心。
“我我好像找到生父了”
“啊?那是件好事啊。”
司马令姬说道,她知道吴明是孤儿,是还俗的和尚,也知道抚养其长大的师父已经故去,还知道吴明把师父当成生父一般。
“可是我不想认他。”
“为什么?”
司马令姬闻言有些意外,觉得若是换成自己,要是得知生父的身份,肯定会相认的,不过她也知道吴明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只是静静地坐在他身边。
“生恩,不如养恩!”
吴明这是说给司马令姬听的,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他从懂事时起,就是跟着师父云游四方,师徒俩相依为命,情同父子,所以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生父,认不认都无所谓了。
更何况是如此身份的人!
“阿明,无论如何,生父都是生父,如果现在过不了心里的坎,那就等以后吧。”
吴明没有说话,看着湖景出神,司马令姬坐在他身边,两人的手紧紧握着。
。。。。。。
李三九坐在书案旁,整理着门类繁多的纸条,作为邾国公府的管家,他平日里很忙,即便各项事务有管事分管,但作为总揽,李三九也轻松不到哪里去。
账房、厨房,外出采买,府邸前后院,庄园和佃农,还有打扫卫生、房屋修缮等打杂的,各小院的丫鬟、侍女、婆子,以及小女郎和小郎君的奶娘等等。
甚至还有各类考核、仆人宿舍管理,每日里都要听管事们汇报。
忙完了这些,还得忙另一件事情,那就是郎主宇文温特别交给他的任务:监视。
监视分两类:对外和对内,对外的叫做“市场调查部”,当然也有专人负责汇总,而对内的就只能是他自己汇总,把各类小纸条上记载的消息整理好。
这是根据郎主的吩咐,在府里布下的耳目每日里探听来的琐碎事务,当然主母和各位侧夫人是不许打听的,可即便如此工作量也很大。
宇文温对卖主之仆深恶痛绝,所以李三九能理解郎主对内监视的用心,只是随着府里仆人越来越多,每日里能收上来的消息也越来越多,他已经快忙不过来了。
忙不过来也得忙,李三九觉得肩上的担子很重也很重要,郎主把这种事情交给他做,正说明了极度的信任,所以绝不容许有任何差错。
仆人们滋生的所有负面情绪,一定要在初期察觉,以便尽早采取措施,而每日里的言行正好能体现一个人内心所想。
不需要特地去打听,耳目的作用就是看和听,把看到的和听到的记下来,交到李三九手里,当然基于‘一叶障目’的原因,这些消息也许是真的,也许是走样的。
所以需要汇总,对于出现的一些牢骚、怠工情况,要加以重视,如果某人长期如此,那就基本可以断其人心怀不满,需要及时‘处理’。
“吴明,左肩胛有疤痕,似乎为所擒邺枭头目之子”
这是李三九在一张纸条里看见的内容,府里的护卫和仆人经过培训,整体水平脱离了文盲阶段,所以写简单的纸条不算什么难事。
“吴明与那人在州狱有对话”
李三九看到这里陷入沉思,这个消息真是让人震惊,如果耳目探听的确有其事,那么吴明内心所想到底是什么就很关键。
刘桃枝,是邺枭的头目,谁也没想到竟然会捉到这条大鱼,可怎么个“烹饪”法就没人做得了主,只能是等宇文温回来后再定夺。
吴明是府里的护卫,要是基于父子之情把对方放跑了怎么办?若是被对方言语迷惑,要做出不利于府邸的事情那该怎么办?
要不立刻采取措施?可万一吴明心中别无他念,见着受怀疑,本没有心思也会起心思,所以采取措施反倒会适得其反,这是个问题。
李三九一直以来都是把消息汇总给宇文温,由郎主自己做决断,可如今郎主在外,是不是要报给主母听也是个问题。
想了许久,李三九收拾好东西,上好锁后来到后院,正要去向主母尉迟炽繁汇报此事,却见柳叶从主母小院里出来,她见着李三九后便行了一礼。
“人送走了?”
“送走了。”
李三九闻言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那个领着人袭击邾国公府的李圆通,按着主母的吩咐于今日送上了船,让其到南岸自行返回隋国。
‘送行’的人自然不少,柳叶作为见证人也在场,毕竟不可能让二夫人过去送行以免生意外,所以让同样熟悉李圆通的柳叶做了见证。
转入小院,李三九将吴明之事简要的汇报了一下,还没等尉迟炽繁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又有更大的事情接踵而至:鸽子回来了,带回了宇文温写的纸条。
尉迟炽繁激动地握着几根小竹管,从隐蔽的地方拿出‘密码本’,开始将飞鸽传书上的密文‘翻译’过来,李三九则在一旁协助。
因为他和宇文十五作为郎主和主母的绝对心腹,手里也有同样的密码本。
“主母,这些竹管上的记号相同,看来是同一批放飞的鸽子带回来的。”
尉迟炽繁忙着‘翻译’没空回话,夫君终于来信,她就想知道夫君如今情况如何了,更何况刚经历了假宇文温事件,对于一个妇人来说压力很大,只想着当家的男人早日归来。
密码本其实是常用字的对码表,之所以飞鸽传书用密文书写,就是怕半路出意外后,鸽子捎带的小纸条被人捡去看到内容,另一个原因是纸条小写不下许多字,所以用的是字体简单的密文。
片刻后‘翻译’完毕,可尉迟炽繁见着飞鸽传书所写内容之后,震惊得跌坐在榻上:“怎么怎么可能会到了那里”(未完待续。)
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