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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象二年五月上旬,安州总管、杞国公宇文亮带兵突袭黄州州治黄城,‘谋逆未遂’的总管元景山、刺史宇文弼身亡。
随后宇文亮派出使者到黄州下辖各州夺权,因事出突然各州刺史猝不及防,有的被杀有的服从,黄州总管府落入宇文亮控制中。
与此同时,宇文亮以心腹总管长史杜士峻坐镇安陆杀安州刺史蔡泽、总管录事参军茹宽等二十余‘附逆从犯’,将安州总管府所辖各州清理一遍。
一时间安陆城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不过总管府贴出安民告示,上书“附逆从犯均已处置完毕,若有妄图以捉拿逆贼为名行不法之事者定当严惩不贷”云云,各方总算安定下来只是暗潮亦随之开始涌动。
谋逆不谋逆的谁知道真假,最后还得等朝廷下结论,有消息灵通的大户人家开始悄悄离开安陆,这左丞相、隋国公杨坚大权在握,以相州总管尉迟炯为的刺史们开始整兵备战,世道就要乱了。
安州总管宇文亮怕是和他们一路,如此看来安州这块地界不久后就要战火纷飞了,英明的武帝若是天上有灵,看到大周天下即将纷乱的这一幕不知该怎么想?
黄州,州治黄城外,一群士兵正在操练。
他们五人一列,间隔两米以二十列一排,前后相距五米共三排站在空地上,前方数百米处有数十骑兵正徐徐策马走来。
宇文温带着‘心腹仆人’宇文十五站在队伍最前端,听得郎主下令宇文十五将手中旗帜挥动,骑兵们见状开始策马小跑、快跑、疾驰向队列冲来。
一百米、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十米,当骑兵们越来越近时,队列里士兵们的表情和动作开始五花八门起来,有的双腿打颤有的牙齿打架,有的面色苍白有的满头大汗,有的眼眶红有的身躯不住扭动。
骑兵们呼啸着从队列间隔冲过,带起滚滚灰尘将一众人等弄得灰头土脸,他们跑开一百多米外之后开始转头。
“全部原地向后转!”
随着一声呼喊,队列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宇文温带着宇文十五从队尾又跑到了队前,待得旗帜挥舞骑兵们再度向队列冲来,如此反复冲击了三回。
“很好,大伙先休息!”
灰头土脸的宇文温看着这群同样灰头土脸的士兵大声喊道,听得这么一喊许多人如释重负的盘腿坐下休息。
“今日不错,没有尿裤子吓哭了的。”宇文十五吐了口唾沫,见郎主也席地而坐便依样画葫芦,“郎主,这般折腾有用么?”
“当然有用,等你看着骑兵漫山遍野冲过来时就知道冲击训练有没有用了。”
这是宇文温从父亲那挑来的士兵,第一要入伍不久,第二不能有坏毛病,第三要有家人。当然他也没有狮子大开口,只挑了三百多人,外带父亲派来‘友情客串’的一百骑兵。
北朝以骑兵为长大周也不例外,如今宇文温没办法练骑兵就索性练步卒,他不要兵油子不要孤家寡人,就是要按自己的想法来练兵。
安州总管府下辖兵力十余万,连带黄州总管府正在整编的两州接近十七、八万,过得月余真要打起来他这三百多人在战场上连朵浪花都翻不起来,如今是在为自己的练兵想法实践,如果效果好那么接下来就可以总结经验大练兵了。
新兵没见过大场面,甚至连血都没见过,前日第一次训练当数十骑分波次向自己撞来又从身边掠过时许多人差点崩溃,好在宇文温提前说好允许害怕的原地抱头蹲下,否则阵型崩溃被骑兵踩死的怕要过半。
如此练了两日到今日他们的表现好了很多至少能站定,看情况再适应一段时间应当能‘麻木’了。至于自己要和他们站在一起,为的就是证明这是训练而不是富家郎君戏耍他们取乐。
休息片刻训练继续,练的是左右,左右转、举左右手、抬左右腿如何迅速、正确的完成,在现代人看起来简单异常的事情对于这个时代的普通人来说相当困难。
所以作为促进训练积极性的措施,宇文温对就餐有了规定,各队进行左右练习的比赛,表现最好的前十列五十人算第一等糙米饭加肉,表现较好的十列五十人算第二等糙米饭加咸菜,表现略好的十列五十人算第三等糙米粥加咸菜,其他的全部喝白粥!
“郡公,东西都准备好了!”几个士兵骑马来到操练场地,这是那日随着宇文温去鹿关城“入虎穴”的几个傻大胆,他很满意对方表现便收为亲兵。
傻大胆共五人为的叫陈五弟,均为安州总管宇文亮直属部队斥候,宇文亮见儿子要人当然不会拦着,他五人也对当日西阳郡公的神勇表现佩服非常,于是宇文温的亲兵班底初步成型。
先前跟着车队南下安陆的那班护卫他留给妻子当护院,上阵打仗只能重新选人。
“很好,你们几个下午随本公回安陆一趟,把东西也带上。”宇文温说完转头吩咐宇文十五:“下午起你负责操练新兵,就按这几日的步骤来。”
“记住,不许随意打骂不许故意刁难!”
“捅出什么篓子本公让你脱光绕城跑三圈!”
。。。。。。
第二日下午,岳州州治孝昌城东郊外,十余骑护送着一辆马车从东南方向过来,前方十里长亭外聚集了一些人和马车,似乎是两拨人一走一送。
“歇息一会喘口气,待会再进城”宇文温看了看西沉的太阳,吩咐随从们休息,一行人放慢马步缓缓向十里亭走去。
黄州州治黄城,离西北方向的岳州州治孝昌城约一百二三十里,他昨天午后便领着陈五弟等人从黄城出往孝昌走,在半途驿站休息一夜今日继续赶路。【愛↑去△小↓說△網 qu 】
“郡公,收集这许多马鬃有何用?”陈五弟这几日按宇文温的吩咐把近日战死的马匹上的鬃毛收集起来,只是他实在想不出来郡公要这东西有何用。
“做扭力弹簧。”
“啊?牛力摊黄?”他和几个亲兵面面相觑不知道这‘牛力摊黄’是什么东西,宇文温也不多说眼见来到十里亭就下马走了过去。
亭外果然是两拨人“十里相送”,两边领头的都是少年郎君,在宇文温看来两者之间‘基情’满满。
“嗣宗,你也要多保重,城里可不比坞堡如今大战将至还得小心些。”一个身着锦衣的郎君翻身上马,向送行的那个紫衣郎君话别。
“无妨,王师若来必定分辨是非,不似他们这般滥杀无辜!”紫衣郎君抱拳行礼,“一路平安!”
宇文温从旁经过正好听到那紫衣郎君说的话,随即不阴不阳的回了一句:“这位仁兄,你说谁滥杀无辜啊?”
在场众人闻声齐齐看向他,那紫衣郎君面不改色的说道:“朗朗乾坤,安州总管未得朝廷旨意就袭杀他州总管,牵连安州多少人因此家破人亡还怕人非议?”
他身边的老仆阻拦不及,只得挤出笑脸对宇文温说见笑见笑,莫要往心里去。
“莫非要请示朝廷待得旨意下来才动手?届时元逆杀上门来不知兄台有几颗头够砍?”宇文温嗤笑一声。
“所以把人全都当场砍了头?若不是心中有鬼为何不押入大牢待朝廷来人审问?”紫衣郎君不顾老仆拉扯语出讽刺。
“阁下莫非漏网之鱼?”宇文温阴测测冒出一句话,在场众人闻言脸色大变,紫衣郎君面不改色先是让那位锦衣郎君启程离开,随即朗声说道:“就算在总管府大堂,吾也是这般说!”
“本公宇文温,安州总管次子,不知兄台名讳?”
紫衣郎君的随从们闻言大惊,那老仆满头大汗的上前道歉说自家少郎主受人鼓惑口出无状,还请公爷莫要放在心里。
宇文温却说你连个名讳都不敢报莫非心里有鬼?那紫衣郎君闻言满面通红也不顾阻拦说道:
“吾乃安陆许绍,字嗣宗,行得正坐得端,请郡公回去劝劝总管,左丞相手握朝廷大义莫要以卵击石,连累安州百姓生灵涂炭!”
“公爷,公爷!我家少郎主不懂事,家翁是岳州刺史一向忠心朝廷忠心总管”
宇文温哼了一声:“怎么?本公像那种乱嚼舌头之人么?本公一向以理服人!”
厚着脸皮自夸之后他话锋一转:“莫非许郎君认定左丞相乃大周忠臣?”
“正是!”
“哈哈哈哈!”宇文温仰天大笑,“你可知道左丞相将赵王、陈王、越王、代王、腾王招回长安是何缘故?”
“千金公主即将远嫁突厥,招藩王入京是一为礼仪二为辅佐朝政稳定人心!”
“他是要杀宗室行篡逆之事!”
“你胡说!左丞相父子两代均为大周忠臣,你有何证据说他要篡逆!”
“很好。”宇文温盯着许绍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敢和本公打赌么,赌今年之内五王全都被左丞相以谋逆罪处死!”
“赌就赌!”许绍面红耳赤的和宇文温拧上了,“若是你输了怎么办!”
“谁输了就脱光绕安陆跑三圈!”
阵风吹过,在场众人鸦雀无声,许绍愣了片刻一咬牙答应下来,他身边的老仆欲哭无泪苦苦哀求宇文温莫要将少郎主话语放在心上,宇文温却摆摆手:“去去去,本公没时间嚼舌头,让你家郎主回去好吃好喝该干嘛干嘛。”
“郡公,这许郎君对总管不敬是不是要”
“要什么?谁敢在总管面前乱讲话本公掌嘴!”宇文温牵过马来翻身骑上,回头望着许绍说道:“再过几月,本公在安陆城头看你雄姿!”
“原话奉还!”许绍气鼓鼓的转身离开,差点撞到亭柱。
魂淡,杨坚是大周忠臣?敢和我比预言?到时我让全城老少都出来看你跑圈!
宇文温骑在马上不停冷笑,按照历史轨迹,赵王宇文招、陈王宇文纯、越王宇文盛、代王宇文达、腾王宇文逌六月被招回长安后没一个活到九月。
他不想做失败者,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反击,如今父亲手握安、黄二州怎么也能搏一把,现在历史进程提前一个月,五位宗室藩王怕是活不过八月,到时就能看看谁对谁错。
等一下,许绍这个名字有点熟安陆许绍?不就是唐高祖李渊的小学同学么!
许绍字嗣宗,出生于安州安陆,幼年时在安陆乡学读书,与时任安州总管李昞儿子李渊是同窗。后来隋末天下大乱李渊建立唐朝,任命老同学许绍为峡州刺史。
一代军神李靖领兵出征经过峡州因为敌情变化凝滞不前,不知实情的李渊起了疑心便密诏许绍杀了李靖。许绍赏识李靖的才华多次求情李渊才收回成命让李靖逃过一劫。
武德四年(公元621年)许绍病死行军途中,李渊知道后哭得稀里哗啦。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能轻易放过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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