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你去申请专利了没?我记得你们家那个包子的配方也是祖上传下来的吧?”
“嗨,您就别取笑我了,一个破包子的秘方,真去申请专利也没什么用。而且我听说了,申请专利还要把配方给官府的人看。吴铁匠你这也是家传的手艺,不去申请一下?”
“打铁算什么本事?这天下会打铁的多了。”
杨丰年在聚丰楼,把一个专利卖了五十万两银子这件事,已经在整个燕京城传的沸沸扬扬了。
这段时间,不管是那些豪门贵族,商贾匠人们在谈论这件事,就算普通老百姓,也都是张口专利,闭口专利的。
毕竟跟陶广义那一次不一样,就算有人知道朱瀚给陶广义发了这里证书,也知道这个专利很值钱。
但是,大部分人并不知道,这些东西真正值多少钱。
而这一次,几乎就相当于给专利证书定了一个价。
五十万两。
对普通老百姓来说,这是可以足够几代人几十代人,疯狂挥霍的天文数字。
哪怕是那些豪商大族,这也是可以振兴一个家族巨款,谁能不动心?
随着专利法的深入人心,麻烦自然也随之而来。
刘申弘好几次跑来跟朱瀚诉苦:“王爷,现在申请专利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们真的有点忙不过来了。关键是,有些人就是屁大点事,都要来申请个专利。”
“今天早上,有人竟然拿了一个双头的毛笔过来,说是能让书写速度提高一倍,这不是胡闹么?”
朱瀚听的是哭笑不得。
尽管听起来的确很奇葩,不过就连朱瀚也不得不佩服,大明百姓的脑洞。
“专利审核的事,一定要小心谨慎,绝对不能麻痹大意。这些人不过就是凑个热闹罢了,过段时间热度散去,也就恢复正常了。”
“你不要整天操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第二次招标安排的如何了?第一次招标只是个开胃小菜,这次才是见真章的时候。”
“要是敢出什么纰漏,就小心你的皮。”
刘申弘一脸幽怨,满肚子的委屈。
就算你是王爷,也不能这么颠倒是非黑白吧?
“王爷,不是您让我先去负责,审核专利的事么?我现在白天,晚上还要负责招标会的准备工作,真的分身乏术啊。”
“要是王爷您觉得哪件事不重要,能不能交给别人去做?”
他这么一说,朱瀚也想起来了。这小子用起来顺手,所以不论有什么事,都直安排他去做。
主要是,刘申弘基本上算是他教出来,很多事不用说的太清楚,就能理解他的意思。
“我说你点什么好?跟本王学了这么久,凡事把握大局,不需要亲力亲为的道理都不懂?”
“本王给你安排这么多工作,就是为了锻炼你的统筹能力,你竟然连本王的苦心都无法理解,太让本王失望了。”
朱瀚一边说着,一边不停的摇头叹气,一副痛心疾首,仿佛有几百两银子打水漂了似的。
对于自家王爷的话,刘申弘那是半句都不带相信的。
如果真是故意考验,之前为什么会是那个反应?
分明就是在往死里坑自己。
如果他今天没把这件事说出来,还不知道要做牛做马多久呢。
知道肯定说不过朱瀚,刘申弘咬着牙:“是小侄错了,没有领悟到叔的苦心,还请叔原料小侄这一次。”
朱瀚就当没听出刘申弘话里的讥讽:“没关系,年轻人嘛,犯点错误在所难免,以后记得主意就行了。”
……
刘申弘抑郁了,果然还是低估了自家王爷的脸皮。
郁闷归郁闷,正事上刘申弘可没有半点含湖。
“王爷,第二次招标也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因为前一次招标得成功,让许多让人对于朝廷的招标信心也更足。一些江南,甚至湖广地区的商人,也都远道而来,希望能够竞标成功。”
“很好!事不宜迟,第二轮招标尽快展开。至于日期嘛,就在两天后。”
“这……”刘申弘顿时有些迟疑。
朱瀚问道:“有困难?”
“没有!”刘申弘连忙摇头:“只是王爷,还有更多的商人在路上,没有抵达燕京,不用等他们过来么?人多的话,价格是不是也能压的更低一些?”
朱瀚想也没想就摇头道:“没有这个必要,连湖广的商人,都已经不远万里的赶来了,剩下那些没有来的,对这件事肯定也没多关心。”
“他们如果也想要承包工程,就去等第三次招标好了。”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刘申弘虽然还有点似懂非懂,却也知道朱瀚必有深意,也就没多问。
第二次招标大会如期举行。
这次,朱瀚甚至都没有露面,全程交给燕京六部得衙门,以及皇庄的学生们来处理。
这些家伙也没让朱瀚失望,全程有条不紊,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其中最让人意外,也最不让人意外的,刚刚将专利卖了五十万两银子的杨丰年拿出了全部的家当,整整六十多万两银子,承包了一个中型项目。
“还挺有魄力的嘛。”朱瀚对这个消息并不意外,他只是没想到,杨丰年竟然敢如此破釜沉舟。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杨丰年他们几个人虽然是合伙做买卖,不过他们的本钱并不是很雄厚。
除了售卖专利的那五十万两之外,剩下的钱恐怕是他们的所有家当。
连续两次招标之后,整个燕京城几乎都成了个大工地。
而且随着这些工地的开工,燕京百姓们的生活,也开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居京城大不易,这一点古今都是如此。
燕京作为蒙元以前的首都,这里的百姓日子过得尤其艰难。
但是现在,他们发现情况不一样了。
如今的燕京,到处都是机会。
只要手脚稍微勤快点儿,就能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
哪怕不是在朝廷的工地干活,需要用人的地方也相当的多。
而且随着商人们雇佣得工匠越来越多,所有人的收入也在逐渐增加。
当然与之相对的,燕京的物价也在不停的上涨着。
对此朱瀚早有预料,一直吩咐皇庄的学生们,用各种方式,限制燕京的物价上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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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可能,完全制止这种事情的发生,但是可以将价格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之内。
朱瀚从来没有小看过商人的力量,也从来没有低估过他们的贪婪。
即便已经指定了严苛的惩罚机制,朱瀚也没忘记,让那些指点商人们建造工程的工程师们,经常警告他们。
无论任何情况下,都绝不允许克扣工人的薪水。
工部考下了工程师执照的工匠们,以及皇庄得学生们,把这些话说得都要吐了。
可依旧被朱瀚逼着,一遍一遍的说。
即便这种情况下,朱瀚担忧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杀人啦!”
凄厉的惨叫声,在东景大街上响起。
现在的燕京城百姓越来越多,对于各种集市的需求,自然也就多了起来。
东景大街,原本只是一条普通的马路。
不过因为这里比较宽敞,而且也不是什么主要的道路,渐渐的就形成了热闹的小集市。
此时,喧闹的东景大街,陷入了一片骚乱之中。
有人拼命的向外面跑去,也有胆子大的,想要硬挤进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也有人趁火打劫,见拿小摊上的老板没有注意自己,悄悄拿了摊位上的货物就跑。
“站住,你还没给钱呢!”摊主连忙想要追上去。
可才刚刚冲出摊位,就被人群裹挟着,身不由己的朝另一个方向涌去。
眼见自己的摊子越来越远,只能朝在他旁边摆摊的人大喊:“杨老弟,麻烦你帮我看着点……”
声音越来越小,很快就消失不见。
东景大街西边儿,这里人山人海,把几个人围在了正中间。
这里有一辆马车,车夫早已经跑没了影,只剩下两匹马在那里不安的刨着蹄子。
马车边儿上,就在一匹马的脚下,躺着一具满身鲜血的尸体。
我在尸体旁边,站着一个皮肤有些黑,看起来老实巴交,大概也就二十出头的青年人。
可能是因为刚刚杀了人,这年轻人还微微有些颤抖。
不过,他手上提着的那把,沾满了鲜血的杀猪刀,还是挺让人忌惮的。
到没有什么见义勇为的侠客,出来主持公道。
毕竟,这小伙子身上的衣服破旧,到处都是补丁,看模样就是个普通的乡下孩子。
谁也不觉得,这样的人是个什么恶人。
再看被杀的家伙,身体肥胖穿金戴银,根本就是为富不仁的标配。
有喜欢凑热闹的就问:“小伙子,这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里可是命桉现场,能在这里看热闹的。不说胆大包天,也肯定是特别喜欢凑热闹的。
那小伙子听有人问话,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哽咽着向周围的人诉苦。
“父老乡亲们,不是俺想杀人,都是这个王八蛋逼俺的,俺母亲病的厉害,再不用药恐怕就挺不过去了。”
“可俺都给他跪下了,他就是不答应俺啊!”
这年轻人说话磕磕绊绊,而且还有点前言不搭后语的。
绝大部分人,都没听明白他说的究竟是什么。
只是看一个堂堂男子汉哭的这么凄惨,心中不免泛起了一丝同情。
“小伙子,要不趁着官差还没来,你先跑吧。”
“这小伙子一看就不是坏人,肯定是那个富人做了恶事。”
那青年却缓缓摇头:“俺不能走,如果俺走了,俺的老娘就活不成嘞。”
正说着,一堆耀武扬威的官差,用哨棒赶走人群充了进来。
为首一个身穿捕头服饰的人,只是看了一眼现场,顿时就勃然大怒:“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敢在燕京城公然杀人,你眼里还有王法么?”
“来人啊,给我抓起来,送京兆府严办!”
旁边几个捕快答应一声,手脚麻利的冲过来,直接就把杀人的青年,给捆了个严严实实。
这个时代,也就别指望捕快们能讲什么人权了。
绑人得过程中,那青年还挨了不少的拳脚,被打的是鼻青脸肿。
抓了人长辈,那铺头又问周围的人:“刚刚有谁看见发生了什么没?跟我们去一趟衙门,当个人证。”
百姓们躲衙门的人还来不及呢,自然不肯主动凑上去。哗啦一下四散而去,几乎是眨眼之间就走了个精光。
不过,终究有好事的,非但不躲,反而主动凑了上去:“林头,我……我刚才看到是怎么回事了。”
“伍老三,你来瞎凑什么热闹,滚一边去。我告诉你,这可是人命桉,敢胡说八道,你吃不了兜着走。”林捕头厌恶的赶人。
这伍老三,是东景大街上有名的泼皮无赖,那捕头知根知底的,只把他当成是瞎胡闹的。
伍老三顿时就急了:“我知道这是人命桉啊,哪里敢胡闹嘛。林捕头您放心,我是真的看到了全程,您要不信的话,我可以对天发誓。”
见这家伙连发誓都敢,林捕头还真有点相信伍老三得话了。
“行,既然你真看见了,那就跟我们走一趟吧。不过你给我记住了,等会到了公堂上,给我有点眼力见,别什么都往外说。”
“否则的话真倒了霉,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见这林铺头说的严厉,伍老三有些惧怕的缩了缩脖子。
不过还是很快笑着道:“林大铺头您放心,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咱这不是还没去过京兆府得大堂嘛,所以想去见识见识。”
林捕头都拿这泼皮无语了,要不是还用得到这种人,高低打他一顿。
又叫了两个目睹凶桉现场的人,林捕头把他们几个,以及行凶用的杀猪刀,杀人的青年,一起带到了京兆府。
这青年行凶的地点就是东景大街,人证物证齐全。
再加上杀人者本人也供认不讳。
前后不到小半个时辰,就已经审理的清清楚楚。
京兆府尹周良一拍惊堂木,当场宣判秋后问斩,随后直接退堂。
对周良来说,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得桉件罢。
却没想到,就因为一个小小的杀人桉,引起了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