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宗第的嘴巴就像是开过光一样,十日后刘兴明果然回到了叶尔羌王都。
只是让所有人惊讶的是,刘兴明所带回来的只有寥寥几百人。
要知道他当初领兵出征的时候至少有五千人,此番十去其九,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刘体纯是第一个愣住的。
不过儿子能够活着回来就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情与之相比根本就是不足一提。
“兴明,这是怎么回事?”
当然,刘体纯还是要一问究竟的。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肯定是中途遭到了很大的意外,才会出现这么大的折损。
“哎呀,老哥哥,你看兴明这个样子,你得让他歇歇啊。”
袁宗第见刘体纯一副猴急的样子,几步上前拦在了刘体纯面前。
“大侄子,你别怪你爹,他也是太急了。你啊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说罢袁宗第将一个水囊递到了刘兴明的面前。
刘兴明向他投去了感激的目光,随即接过水囊仰脖灌了下去。
袁宗第见状连忙道:“大侄子你慢点喝,别着急。千万别呛着。”
刘体纯脸色憋得通红,却又不好说什么。毕竟袁宗第说的基本上都在理,他实在不应该在这个时候逼问刘兴明发生了什么事。等到刘兴明歇一歇,肯定会不加隐瞒的告诉他的。
果不其然,在休息了片刻后,刘兴明擦了擦嘴巴上的水珠,叹了一声道:“爹,是准噶尔蛮子。儿子遇到了准噶尔蛮子的袭击。”
刘体纯心中登时咯噔了一下。
虽说他已经猜到了八九分,但真的从刘兴明的口中说出来时又是完全另外一种感觉。
毕竟,这是刘兴明真正意义上第一次领兵。
之前刘兴明都是统领一千人以下,最多算是小打小闹。
此番统领这么多人,第一次出师就落得一个惨败的下场,无论如何有些惨淡了。
这样晋王会怎么看他?诸将会怎么看他?士兵们又会怎么看他?
虽说基本上明军将领都是刘兴明的长辈,都是看着他长大的,但护犊子也不是这么个护法。
如果刘兴明真的是不争气,真的是烂泥扶不上墙,那夔东诸将即便是抱成团也无济于事。
“咳咳...”
袁宗第见刘体纯的心态崩了,赶忙跳出来打圆场道:“大侄子啊,你爹对当时的情况不了解,你仔细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咱们明军不应该落于下风啊,是不是准噶尔蛮
子使诈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其实就是给刘兴明找台阶下。
袁宗第的意思就是让刘兴明就坡下驴,刘兴明如何看不出来。
他连忙点了点头道:“是的,准噶尔蛮子佯装战败溃逃,我便率部冲了出去追击。谁料的,谁料的他们的兵力竟然远远比我一开始看到的多,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围攻。若非我率部拼死杀出一条路来,怕真的是要被他们困死在那里。”
刘兴明说的痛心疾首,但在刘体纯听到却是无能的表现。
毕竟他的儿子怎么说也是出身将门,即便没吃过猪肉也该见过猪跑吧?
穷寇莫追这个道理难道就不明白吗?
没道理的啊。
“你,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老子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能大意,不能大意。作为统帅,你所作出的每一个决定都不仅仅关系到你自己,而是关系到所有人。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刘体纯将手高高举起,眼瞅着就要呼了下来,袁宗第连忙挡在了中间。
“老哥哥你冷静一点。兴明也是急于立功嘛。他没经验,不是很正常的事情。若是他把事情处理的毫无破绽,那就不是二十岁出头的毛头小子了。那时你是不是又该说他暮气了呢?”
“老袁,话不是这么说的。作为主帅,如此冒进,即便没有中伏击我也要教训他。”
刘体纯得理不饶人,指着刘兴明道:“你今日先去晋王殿下那里请罪,等回来我再好好收拾你。”
刘兴明知道今日横竖是逃不了一顿打了,便跪倒在地冲刘体纯磕了个头。
“多谢父亲大人。儿子这便向晋王殿下请罪。之后再听候父亲大人发落。”
说罢他站起身来,向屋外走去。
刘体纯望着刘兴明的背影,心中十分的无奈。
年轻人吃点苦头,栽个跟头是个好事情。
可这一次刘兴明栽的跟头也未免太大了吧?
刘体纯就怕儿子栽倒之后再也站不起来。
...
...
刘兴明跪倒在李定国面前,痛心疾首的自数着罪过。
他是真的很后悔。为什么就上头了呢,为什么就毫无顾忌的下令追击了呢。
这可是兵家大忌,作为将门之后这一点他是十分清楚的啊。
可是那一刻他就跟被下了降头一样,完全没有任何的理智。
这场惨败,他真的活该。
李定国面容冷峻,良久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一直以来是把刘兴明当做自己子侄看待的,可现在刘兴明犯了这么大一个罪过。如果李定国不严加惩治的话,肯定会在军中落人闲话。
李定国便是对自己的儿子都是严加管教,更不必说是刘兴明了。
只是看着刘体纯的面子上,李定国又不能直接治刘兴明的死罪。
思来想去,也是打一顿板子好了。
想清楚其中关键后,李定国沉声道:“既然你已经知道犯了大错,本王自然要依照军规处理。念在你之前立有功劳,这次就打你五十军棍吧。”
五十军棍说多不多,说少却也着实不少了。
也就是刘兴明是个二十出头的血气方刚的小子。
要是换做四五十年纪的老将,真不一定能够受得住这顿毒打。
但刘兴明完全没有任何想要替自己辩解的意思,抱拳领命道:“多谢殿下成全。”
其实他心里是十分过意不去的。
毕竟他带出去的基本上都是他的心腹,结果活着回来的只有不到一成。
刘兴明的心也是肉长的,他自然十分心痛。
自责和愧疚让他睡不着觉。也许只有他挨一次重责才能稍稍缓解这种感觉。
“本王也是依照规矩行事。但你放心,本王不会因为这次的事对你有什么成见。下去领罚吧。”
李定国摆了摆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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