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所在的应天府与安庆府并不直接接壤。
两者之间隔着一个太平府。
长江经过九江进入安庆府,再一路向东绕过铜陵进入太平府,过和州进入应天府境内。
只是由于太平府过于小,不宜驻军。所以清将莽尔多尼才会选择在安庆府驻扎。
在得到南京失陷的消息后,莽尔多尼第一时间便把所有兵力集中到怀宁,随时准备作战。
只是由于事态未定,莽尔多尼并没有选择激进的前往源子港,而是决定以固守为主。
毕竟应天府北面的凤阳,东边的扬州也有不少军队。
这些清军将领都在观望,莽尔多尼没有理由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抢攻。
而且他得到消息,两江总督郎廷佐随时可能发兵反攻。他想等一等再说。
莽尔多尼有一个爱好那就是喝酒。
一喝就是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这日他睡到日上三竿才睁眼,刚刚起床洗漱,亲兵便匆忙赶来急报。
“什么?郑贼已经进入太平府,抵达了三山?”
莽尔多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三山已经算是太平府的西境了,再往西走就是安庆府的地界。
郑成功这是得了失心疯吧?刚刚打下南京就要来打安庆?
莽尔多尼这下坐不住了,他在屋里来回踱步思忖着对策。
作为一名老八旗,他十分清楚手下的战斗力会在水战中大打折扣。
真要想守住安庆府,肯定不能固守怀宁,而需要封锁入江面。
不然等到明军兵临城下形成围攻之势,莽尔多尼将会陷入绝对的劣势局面。
莽尔多尼是一个老八旗,自然是不可能投降的。所以便只剩下死战一条路。
要想控制住局面,便需要主动出击。
思前想后,莽尔多尼还是决定发兵源子港,阻止明军沿江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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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和张煌言意见不一致,吵了一架后郑成功便负气之下率部离开南京,朝安庆府进发。
留下张煌言独自领着三万军队驻守南京。
这一路行来可谓是顺风顺水。行过太平府时,沿江城池望风而降。
郑成功颇是体会到了一番无人可敌的快感。
郑成功是一个嗅觉极为敏锐的人,他十分清楚长江水道的重要性。
所以在拿下南京后他没有想着去打凤阳,去打淮安、扬州,而是第一时
间要取安庆。
只有拿下安庆,彻彻底底的控制了长江水道,南京才会彻底安全。
不然他就觉得头顶时刻悬挂着一柄利剑,随时可能坠落。
“殿下,前面就是荻港了,过了荻港便正式进入安庆府的地界了。”
亲兵在一旁十分兴奋的说道。
他们都是从国姓爷福建起事时就跟在身边的老人了,看着郑成功一步步走到现今的地步,心中自然是很高兴的。
谁不希望地盘越来越大呢?
所以国姓爷要打安庆府,他们无条件的支持。
“过了荻港,会有一小段的路程江面很窄,等绕过铜陵应该就好了。叫大伙儿们打起精神来。”
郑成功还是很谨慎的,虽然他只是借道池州府,但万一被人伏击还是不美的。
至少在短时间内,他对池州府还是没有什么兴趣的。只要池州府的清军不来招惹他,他不会主动进攻。
“呜呜呜!”
低沉的号角声响起,随即旗舰上打起了旗语。
按照旗语水师队形随之发生变化,整体队形收窄以适应变窄的江面。
这一段水域也是较为危险的,如果遭到伏击明军水师的队形根本展不开,数量优势也发挥不出来。
所以郑成功希望尽快渡过这一区域。
“前面有个急湾,控制好方向!”
...
...
莽尔多尼提兵到源子港后立即下令征集当地的民夫充作夫子。
夫子就是最底层的劳力,是可以随意驱驰的对象。
他们既可以日常劈柴做饭,也可以在战时充作炮灰。
被抓到的壮丁自然是哭爹喊娘,他们十分清楚被抓来后就是九死一生了。
即便侥幸没死,也一定会累的半死,还可能落下一身的伤。
他们被抓来后就在不停的干活儿,有人停下来休息了一会,负责看守的清兵便毫不犹豫的挥动手中的鞭子朝他们抽去。
那些百姓被抽得浑身都是血痕,除了哀嚎几句也没有什么可做的。
他们若是反抗就不是挨几鞭子那么简单了,很可能就会被砍了脑袋。
要想活命只能奴颜婢膝,尽力按照清兵说的去做。
至于能否活下来恐怕只有老天爷知道。
“阿方哥,咱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好不容易看守的清兵去吃午饭了,一个身材低矮,皮肤黝黑的青年人低声抱怨道。
“小六啊,不行咱找个机会逃吧。在这待下去迟早得被折磨死。”
被唤作阿方哥的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他的身材比小六高大许多,皮肤也要白一些。
“逃?这怎么逃?往哪里逃?”
小六摇了摇头道:“我听说被抓回来的人会被鞑子点天灯,甚至还会掏心挖肺。”
“不被抓住不就行了。你知道鞑子为啥突然要来源子港吗?因为国姓爷要打来了啊。国姓爷不是光复南京了嘛,不少附近府县都选择投降。唯独这个安庆府啊一点表示都没有。国姓爷那是大怒啊。有道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国姓爷一怒之下便发兵来攻打安庆了。”
“乖乖,我说鞑子为啥突然来到这儿了,原来是怕国姓爷打来啊。他们在江岸上布置重重,就是为了这一战吧。”
二人聊得起兴,不少百姓都围了过来。
“乡亲们,依我看阿方哥说的有道理。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我们趁着夜色逃跑,如果能够跑到国姓爷那里就有救了。”
小六的建议立刻得到了众人一致的赞同。
他们本就是一个村子的,彼此之间知根知底,也没啥可藏掖的。
“真要跑的话大伙儿可得定好时间,决不能误了大事。”
阿方哥沉声道:“而且必须是夜半之时,鞑子都睡熟了,这样我们跑了他们发现不了。等到鞑子睡醒了,我们也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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