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蚂蚱同样飘散着四溢的香气,但是却比上次多了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闻上去,似乎隐隐透着五香粉的味道。
“这不就是野茴香吗?”李雯有点惊讶,“这真的能吃吗?你可千万别弄错了,回头吃坏了人,咱家可就倒大霉了。”
即便李雯这样说着,也难掩他目光中异样的神采。
宋娅淡然的笑了笑,利落的把蚂蚱捞出锅,捡起一只吹凉的递给李雯。
“你尝尝不就知道了吗?”
李雯上次已经尝过了油炸蚂蚱,的确不错。可这终归是虫子,总觉得吃在肚里有些膈应。
“不了,我可不尝。”
宋娅笑了笑,把手里的炸蚂蚱掰成两半。
一半自己吃了,另一半直接塞给了李雯。
李雯满脸抗拒,硬着头皮嚼了两下,竟品出了一番别样的香味儿。
李雯不禁瞪大了眼睛,“好像是和上次的一样,可是这真没有毒吗?”
“这又不是不常见的东西。”宋娅解释道,“孔乙己吃的茴香豆不就是用这做的吗?只是咱们这边的人不怎么吃茴香罢了。”
“孔乙己又是谁呀?”李雯满腹狐疑地看问道。
李雯没读过书,当然是不知道
的。
宋娅便也不多解释,把炸好的蚂蚱收起来,又去端灶台边的酱碗。
李雯不大放心,又跟着过来追问。
“他是别的村的?你从哪里认识的?”
宋娅无奈,“我哪能认识他呀?就是书里的一个人物。”
李雯满腹狐疑,“你连大字都不识几个,啥时候读的书啊?”
真是越说越乱,为免李雯在多问,宋娅便顺口胡诌,说是以前上学的时候听老师讲过的,李雯这才放心。
她看着宋娅在灶台边忙忙碌碌,又忍不住劝说道。
“娅娅,你也别老把心思放在这些事上,咱们女人家再怎么厉害,到最后还是得相夫教子,你还是趁早定下来,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宋娅微微叹了口气,好人家哪里是这么好找的?
别说是现在,就算是再过了十几年以后这些乡下人也难改封建思想,宋娅几乎能想到自己若再随便找个人嫁了以后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她已经打算好了,等挣到了足够多的钱,就直接带母亲去城里,一辈子都不回这小山村里来了。
“以后再说吧。”宋娅敷衍的说的。
李雯看她的心思并不在嫁人上面,禁不住担心了
起来,又想开口劝她两句,但最后还是默默闭上了嘴。
怕是这会儿和宋娅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改日再说吧。
宋娅把用茱萸果碾出来的汁和豆瓣酱兑在了一起,做出一锅辣酱来,把剩下的半熟的蚂蚱炒了进去。
最后每一只蚂蚱上都裹满了酱汁,上面泛着油光,看上去比上一次做的油炸蚂蚱可口太多了。
不过如今是夏天,食物容易腐坏,油炸的还好一些,但裹了酱的目测也就能放个两三天,所以宋娅没有做太多。
她找李雯讨了两个铝饭盒,把酱炒的油炸蚂蚱全都装进了盒子里,剩下的依旧用竹筐装上,只等着明天去卖了。
忙碌了一整晚,已经是深夜,宋娅才终于靠在炕沿边上休息了一会儿。
她已经盘算过了,坚持卖一个夏天的蚂蚱就能攒下一部分钱,拿出来一些给李雯看她的风湿病,剩下的就带到城里去租房。
不过在这之前也不能凑合住着,夏天雨水多,他们家这房子漏水只怕更严重,还是得想想办法修整一番。
看来真是任重而道远……
宋娅叹了口气,想有多余的钱,就得有门路去赚,她也得提前做好别的
打算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宋娅沉沉的睡了过去。
到深夜,宋娅忽然听到门外有细碎的响声,骤然睁开了眼睛。
是谁?
宋娅坐起身来警惕地看向窗边,外边没有诡异的人影,但是声音却挺明显的。
宋娅彻底没了睡意,便披了件衣服起身。
刚拎着油灯到厨房,就看见住在对门的李雯也悄无声息的走了出来。
她正紧张的盯着门口的方向,大气都不敢喘。
宋娅悄悄走了过去,扶住了李雯。
“怎么了?”
“好像闹贼了……”李雯颤颤巍巍的说道。
闹贼?他们家怎么可能会闹贼。
家里有什么钱也都是被宋志捏在手心里,她和李雯住的这屋穷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就算是进了贼也肯定进宋志他们屋里。
除非是家贼难防。
宋娅冷笑了一声,悄悄靠了过去。
李雯紧张的跟在她身后,“娅娅,你小心点儿啊……”
“别怕。”宋娅握住了李雯的手,蹑手蹑脚的走向窗边。
她悄悄地贴在门缝那里,听着外边的动静。
果然,外边传来了宋志的声音。
“他娘的,竟然还敢锁门,这死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我都快饿死了……”王双红的声音明显有些虚弱,“这丫头是中了邪不成?可是把她厉害坏了,还敢不让我们吃饭。”
宋志冷笑,“只要有那个老不死的在一天,这家里还由不得宋娅说的算。她要是真敢跟我们分灶,我就弄死她。”
宋娅在里边悄悄的听着,心中盛腾起了一丝寒意。
宋强国待他们不薄,也乐意把宋志当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把年纪了还得替他出去赚钱,结果在他嘴里宋强国就是个老不死的。
呵……
宋娅只恨手里没有个是录音机,留存不了证据,要不然她非把宋志的话录下来,拿到宋强国面前好好分说分说。
“怎么打不开呀?”宋志有些恼了,“她还真敢把我们锁在外头,我非把她腿打折了不可!”
“你先别说这些了。”王双红有点着急,“还是赶紧把门打开弄点饭吃吧,我都全胸贴后背了。”
宋志皱着眉摆弄着门锁,咔嚓一声,门锁终于被他从外边撬开了。
谁知门刚一开,他就撞上了一双满含冷意的眼睛。
宋娅嗤笑一声,拎着一把有些生锈的菜刀走了出来。
“你刚刚说要打断谁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