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早晨,医院中是非常忙碌的,两天的积累让病号也多了不少。科室要大概规划一下未来一周的工作。张凡早晨还没上班,就早早去给老大欧阳说了一声,虽然和朱兵认识的比较晚,但一系列的事情,也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很好。特需病房内,金牙大叔手术后,恢复的非常好,这也让家人对于接下来的手术放心了不少。倒是金牙大叔这几天都快熬不过来了。因为是胃部的手术,为了能快速的恢复,管床医生直接给金牙大叔禁了食水。虽然医生通过静脉,把人体所需的能量营养全部输入了,可因为正常的生理,他的胃部一到饭点就开始猫挠一样的难受。早晨在医院里面遛弯,看到别人吃包子的时候,他的口水都顺着金牙缝隙流出来了。他的疾病说起来不重,如果石头不大的话,几乎没有什么症状,可他老婆的疾病就麻烦了。其实人体就是一个平衡的电溶液反应器皿。各种复杂的离子保持着这个反应的延续。一旦平衡被打破,疾病就紧接而来。金牙大叔的老婆玛依拉,现在就是这种情况。早年间虽然钱不多,但是生活水平还算可以,而且因为人种的关系,没得病前的玛依拉,高高胖胖,很是富态的。可就是因为不小心被自家的狗狗给传染了包虫病,做了一次手术,紧接着又出现了复发。然后,连半年的时间都没有,原本高胖白的玛依拉,成了面色发黄,身体干枯的女人,说话有气无力,吃饭没胃口,而且肝部等疼痛不分昼夜的折磨着她。肝包虫,这玩意肉眼看也就是个小米粒大小的白色小虫,眼神不好的人都看不出来,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但是在显微镜下,这玩意长的非常霸道。身体如同是一列白色的火车,身上成排成排长者长长的倒钩,倒钩上面长满了纤毛,看起来就非常的邪恶,一排排连在一起。身体表面还长满了如同人眼一样的吸盘,也就是说这玩意既能用钩子挂着肝脏,也能用吸盘吸附在肠壁上。这玩意如果长到一般犬类大小,估计一个成人绝对干不过这玩意。它的最尾端是一个突然膨大的尾节,这是它的孕囊,一个成虫,大约有六十多个睾a)丸,子宫大约有800多个,一次大约可以产生5000多枚虫卵。虫卵到成虫8周就成熟了,而成虫可以存活一年。更可怕的是在无症状期,虫卵会随患者大便排出,一旦有个狗狗舔了这个大便。好吧,完整的传染链形成了。也就是这种寄生虫生长的速度较慢罢了,如果速度快一点,这种疾病比癌症都可怕。癌症的生长,大不了就是个掠夺性增长,也就是抢夺正常细胞的营养。而寄生虫就不一样了,这玩意不仅掠夺人体的营养,还能产生机械性损伤。说简单一点,就是不仅吸收人体体内的营养,还会时不时
的咬一口人体器官来换口味。吃完喝完,它还不罢休,还要排泄,这个就是彻底的毒素,入血后就和人体的免疫细胞开战,过敏、哮喘,甚至出现精神症状。因为这玩意是可怕的是雌雄同体,只要有一个虫卵进入人体,它也不用找什么伴侣,自己和自己就能寻欢作乐,然后产下无数后代。这些后代一旦觉得肝脏这个房子太小,就会一边吃一边旅游,周围的胃、肠、肾脏,甚至大脑、眼睛都是它的巧克力房间。这种疾病的第一次手术,非常重要。一旦第一次做的不彻底,让虫卵进入脑部、进入骨髓或者进入眼部,就是不死的癌症,只能吃着打虫药维持生命。这几天的特需病房内,虽然天气很炎热,但是护士们几乎把自己包裹成肉团了。原本是个好科室,现在都有孕妇护士想调到其他科室了。虽然没有中间宿主,无法传染,但是一想到这玩意,没有一个不膈应的。下班后,小姑娘们手都快洗破了。张凡带着普外的医生们来特需病房查房了,看过金牙大叔,大叔除了表示自己很饿很渴以外,恢复的倒也不错。进入玛依拉的病房,首先就能闻到一股子的难闻的味道。张凡皱了皱鼻子,开始查体。“怎么样,这几天感觉怎么样。”张凡一边查体,跟着来的小护士一边翻译。“难受,肠子都快吐出来了。都活不成了!”玛依拉有气无力的说道。因为常年出现荨麻疹,她的皮肤上被自己挠的疤痕非常的明显,一道一道的。“用了阿苯达挫,但是她的反应太大了,呕吐的特别厉害。”普外的管床医生站在一边给张凡解释了一句。“哦,检查完善了吗。”张凡一边检查,玛依拉一边咳嗽,偶尔还能咳出豆腐渣一样的东西来。嗯,她要是咀嚼一下这个豆腐渣,一定能吃出肉味道来,因为这就是虫卵。“做完了,肺部已经有明显的虫卵钙化灶,肠道也有,而且肝脏有大量的虫卵。”说着话,张凡拿过病历。看着看着他就开始皱眉头,太严重,已经失去根治性手术的可能性了。包虫到这种程度,张凡也没好办法。做手术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做完时间不长就会复发,而且还带来更大的损伤,得不偿失。“先保守治疗,等一个疗程后,准备pair!”“是不是太危险了。”普外的管床医生是个主治医生,他一听张凡要做pair,就有点犹豫的说道。“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了,一旦虫卵进入脑部就麻烦了。”pair,也就是经皮穿刺治疗肝包虫的一中方法,发明的早,但是现在几乎被医生们遗弃了。其实说起来很简单,就是一根长长的针头,在彩超的帮助下。从体外直接插入肝包虫的巢,然后注入杀虫剂,比如95的无水乙醇。这种方法简单,效果也非常明显,就是容易复发,最大的弊端就是一旦
操作不好,药物一旦进入胆管树,迎面而来的就是肝脏损害,而且是非常严重的肝脏损害,甚至肝脏衰竭。所以一般在临床上,很少有医生主动去使用,治疗不好就是医疗事故。张凡拿着患者的ct、ri还有b超,详详细细的看了几遍后,说道“可以试试,和家属谈话吧!”“啊!”管床医生都脑子都转不过来了,“张院,真做啊!”“做!只要做好了她还能多活几年,划得来!”“可是……”“哪也不能眼睁睁的她就这样被虫子吃掉吧,谈话吧。”无奈,这就是吃生肉,抱完狗不洗手的后果。但是作为医生,作为一个有系统的医生,这种难度的手术,何尝不是一种提高,何尝不是一种对自己的磨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