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见?现场一片静默,没人吭声。
朝廷那边突然出现的情况,天玉门和凤凌波事先都知道,他们自己这边事先也都商议过了,这次其实就是说给商朝宗他们听的,梅林盛三位郡守已经各自统兵去了。
凤凌波本觉得没必要告知,是彭又在坚持的,彭又在希望听听商朝宗的意见,更确切地说,是希望能听听蒙山鸣的意见。
别的东西不说,论打仗,彭又在是知道蒙山鸣的能力的,此人当年的战绩不必再提,总之不管是小仗还是大仗都经历过,尤其是这种大规模人马作战的指挥经验在场的人当中也只有蒙山鸣具备。让凤凌波来指挥,连彭又在自己心里都没底。
不过这让凤凌波感觉有些不舒服,毕竟他是此战的总指挥。再说了,人家也不傻,都这样了,还听人家的意见,不怕被人家给坑了吗?
然而无论是商朝宗、蓝若亭或是蒙山鸣,都没人吭声。
现场气氛略显尴尬,最终还是彭又在笑眯眯开口道:“蒙帅,您是一代名将,可有什么高见指点一二?”
蒙山鸣:“过誉了,真若是彭掌门夸赞的这般,又岂会被人打成残废坐在轮椅上。”
彭又在:“蒙帅落下残疾的原因,大家都知道,无损蒙帅的英明。论打仗,这里都是您的后辈,您的意见和经验对他们来说很宝贵啊!这一仗若打输了,对大家都没好处,您说是不是?”话中略隐藏有威胁。
蒙山鸣淡定回话:“不管朝廷是否增援,只问一句,打还是不打?”
彭又在神情肃然道:“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
他没办法退却,已经求得三大派松了口,这个时候若是退缩了,先不管朝廷人马会不会趁势攻打,三大派也得厌了天玉门,耍我们玩呢?玩不起还跳什么跳?
蒙山鸣:“既如此,那就打吧!”斜眼看向了凤凌波,那意思好像在说,就让凤凌波指挥打吧。
彭又在干脆挑明了问他,“蒙帅觉得该怎么打?”
蒙山鸣却问凤凌波:“都督准备怎么打?”
凤凌波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当着这位的面显摆指挥作战能力,他自己也有点没底气,不过还是转过了身,让两个儿子退开了,站在了悬挂的地图前,指着说道:“从获悉的各路情报来看,周守贤已经在北陵山一带布置人马,欲在此阻击我大军,我军当派一部人马佯攻,吸引敌军主力,再派两路人马从北陵山左右两翼夹击…”
话还没说完,蒙山鸣已不耐烦听下去,摆了摆手道:“都督是准备在北陵山一带与周守贤会战吗?”
凤凌波颔:“不错,吸引敌军主力,就在北陵山与周守贤一决雌雄,距离上的优势注定我方是以逸待劳,而敌军主力奔波来援,已是疲惫之师,可一举击溃…”
蒙山鸣又打断道:“若是敌军主力不来援怎么办?”
凤凌波:“那我们就趁机歼灭北陵山人马,之后大军趁势杀出北陵山,背靠北陵山,进可攻,退可守。周守贤若是不来援,等于将北陵山这块要地拱手让给我们。”
蒙山鸣:“那这一仗,都督准备打到什么时候结束?”
凤凌波:“现在岂能确定结束时间?只要战告捷,我方士气大涨,便是趁势用兵之时,可视战局情况变化而随机用兵。蒙帅久经沙场,可能确定此战什么时候结束?”
彭又在等人闻言看向蒙山鸣。
蒙山鸣:“我若是周守贤,你打你的,我打我的。都督不敢把战火烧向邻州,否则将多面竖敌,而邻州除金州外,皆是燕国的领地。仅凭这一点,邻州便是我转圜之地,我可退入邻州,在南州南北上下的边境线随意出击,你杀来,我便退出,换个地方我再打进去。我不一定要硬碰硬打败你,你手上的作战资源有限,区区一个南州无法跟偌大个燕国耗下去,耗到你耗不起了,你便不战而败,我需要跟你硬碰硬冒险吗?拖死你便可!”
此话一出,彭又在后脊背有凉的感觉,周守贤若这样玩的话,他还真玩不起,光这样折腾也能把这边五郡的实力给折腾垮了,到时候他天玉门还玩个屁,一切美好梦想都要成为泡影。
他忙插嘴问上一句,“这是蒙帅的战法,周守贤自然是不如蒙帅,想必周守贤未必会这样打吧?”
蒙山鸣道:“周守贤是在朝堂上厮混出头的,连女儿都能进献给皇帝,彭掌门觉得周守贤是那种硬碰硬的人吗?他集中兵力和这边决一死战的可能性不大,北陵山战况一旦不对,他立马就跑的可能性倒是很大,哪里安全他肯定就往哪退,自然是邻州最安全。等他一退到邻州,他既不能承认战败,否则无法给朝廷交代,也不能不战,到时候只怕这仗他想不这样打都不行。”
凤凌波顿时尴尬了,自己精心计划的战略似乎成了废物,数度欲言又止,可似乎又找不出理由来反驳,关键是蒙山鸣的话不无道理,这可能性还真的很大。
一干天玉门高层皱着眉头,目光若有若无瞥向凤凌波,相当怀疑这家伙行不行。
商朝宗嘴角略有一丝讥讽意味,商淑清和蓝若亭看向蒙山鸣的眼神则有欣喜,现蒙帅果然还是那个名震天下的蒙帅,宝刀未老!
彭又在冷冷扫了眼凤凌波,脸上已显阴郁,心中狂骂,差点坏我大事,得亏自己舍下脸来问了问蒙山鸣。
他又换了脸色,微笑着,虚心请教道:“蒙帅,那依你看,此仗该怎么打最合适?”
蒙山鸣目光骤然变得锐利,盯着地图掷地有声道:“速战速决!”
凤凌波立刻有话说:“我又何尝不想速战速决,可一旦战况速决不了,又如何速决?”
蒙山鸣:“身为一军最高指挥者,当明白为何而战,打这一仗的目的又是什么,才能制定出清晰的作战战略!我们不是为了和周守贤打仗而打仗,我们是为了占领南州。”
“不要和周守贤慢慢纠缠,这一仗也不需要拉拉扯扯,直接集中优势兵力追着周守贤打,不管周围有什么干扰,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不惜代价追着周守贤打。”
“打的周守贤连战连败,打的他只有逃命的份,总之就是要追着他不放。只要能打出这个结果来,驰援周守贤的人马必然士气崩溃。周守贤若逃出了南州,立马回兵拦截周守贤在南州境内的援兵,与我部追兵前后夹击。”
在蒙山鸣的挥手示意下,罗安将蒙山鸣推到了地图前,蒙山鸣拿了凤凌波手上的竹竿,在地图上指点敌我双方兵力布置的位置比划道:“所以此战,没必要排兵布阵,我们不需要做充分准备,也不给敌方做充分准备的机会,可以乱打一通,现在就出兵攻打,能有多快就得多快。先以重兵在敌方前沿轰出一道口子,大军冲入,不以攻城为目的,扔下所有辎重,只管朝躲在后面的周守贤扑……”
当天,整个天玉门就进行了快速转移,整个作战指挥中枢开始前扑。
尽管此战的总指挥还是凤凌波,实际上凤凌波却成了个转达下军令的,真正的指挥作战者成了蒙山鸣,一道道下达的军令皆按蒙山鸣的调遣指令……
于是一场戏剧性的大战开始了。
蒙山鸣指挥下,集结重兵突袭敌军薄弱点,将敌军防线轰开一道口子,精锐人马不管不顾直扑周守贤本部。后续人马也不管不顾扔下了辎重,轻装上阵追赶。
不打了?上六郡防线的人马有点懵,如此大规模的敌军连辎重都不带了,连后续补给都不要了,几十万人马的吃喝怎么弄?这是打仗还是找死?有这样打仗的吗?
实在是下五郡的攻击去向太明显了,周守贤很快意识到了是冲自己来的,迅速调集人马对攻入敌军围追堵截。
扼守防线的上六郡人马已经没了扼守的必要,南州下五郡境内几乎已无敌军,敌军已经不顾死活跑到了自己的后面,还扼守个屁。防守大军立刻调头,变防守为追杀。
这一追就现了问题,敌军轻装快行,这边带着辎重根本追不上,只能是扔下辎重追赶。
而下五郡以英扬武烈卫为的精锐奔袭人马根本不与前方出现的阻拦人马交战,也不攻城,一律绕行,一人配双骑,绕开后主要方向还是不变,依然是直扑周守贤本部。
于是沿途阻拦的上六郡人马也不得不扔下辎重,紧急赶回去驰援周守贤。
随后轻装赶来的下五郡大部人马就地抢掠前途守军扔下的辎重补给,补给之后也不携带,就地一把火将敌军遗留辎重全部给烧了。
后续追来的原本扼守防线的上六郡追击人马顿时傻了眼,敌军有了补给能继续坚持前行,他们眼前只有一片烧成了灰烬的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