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遮遮掩掩,一句话令苏照愣住了,也让她明白了,对方是怕她有危险,才冒险来找她,否则大可以一走了之。
一时间,她的心情可谓悲喜交加,悲愤的是这男人在欺骗利用她,惊喜的是这男人心里有她。
他的直率和坦诚,竟让满腔悲愤的她想恨也恨不起来,因为经过接触她多少了解他,知道这个男人就是这样的人。
“为什么要去青山郡?牛有道能容下我吗?”苏照忽这般问了声,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她已经意动。
袁罡:“目前的情况,你一旦离开,我的能力保护不了你,我认识的、能相信的也有那能力的只有道爷,只有去青山郡找道爷。你放心,不管你是什么来历和出身,只要你是我的女人,道爷一定容的下你,哪怕冒再大的风险,也一定会想办法保住你,这一点你不需要有任何担心。”
诚如他所言,他也的确是没了办法,需知和道爷分道扬镳并没有太久,若是他一人的话,他不会回去给道爷添麻烦,不得已回青山郡就是为了保住她。
苏照心情很复杂,忽问:“你喜欢我吗?”
袁罡不知道该如何回她,平心而论,他对她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只是一时冲动的结果而已,然而他要对他自己犯下的错误负责。
他也听出了她话里的两层意思,跟不跟他走,答案就在他的回答中。
袁罡内心纠结,但还是说出了那句违心话,“喜欢!”
苏照笑了,也哭了,瞬间投怀送抱,投入他怀中,紧紧搂住了他,喜极而泣道:“好!不管天塌地陷,也不管将来如何,一切的后果我愿意承担,我跟你走!”
袁罡拍了拍她的后背,“事不宜迟,再晚就来不及了,现在就走!”推开她,牵了她的手,拉了就走。
刚走没几步,苏照忽然顿住,用力拽住了他,不让他走。
袁罡回头,有些不解。
苏照摇头,一脸无奈道:“不能走,走不了的,我们不能走。”
袁罡转身问:“为什么?还有什么留恋、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吗?”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骗了你,其实我一直知道你中了毒。”苏照泪眼婆娑,双手捧了他的脸颊忏悔,无奈摇头道:“你既然知道我是晓月阁的人,你可知他们给你服下的毒药是什么?”
袁罡:“不知道,但不重要。”
苏照痛苦道:“苦神丹!你可能不明白,那种毒药每三个月便会作一次,没有解药你是抗不过去的,上面对这解药控制极为严格,需要使用的时候我一次也只能拿到一粒解药,以后断了解药怎么办?毒的滋味你应该知道的,我们走不了的。”
袁罡立刻伸手到怀里,将之前在豆腐馆收拾的三粒蜡丸摸了出来,捏碎了一颗,露出一粒黑色药丸,问:“你说的可是这个解药?”
苏照低头嗅了嗅,再抬头,有些惊讶,“三颗?这解药控制极严,你哪来这么多解药?”
袁罡:“你们之前给我的解药。”
“……”苏照还是没理解。
袁罡:“那毒药对我没用,根本控制不了我,我用不着这些解药,留下了。”
“真的?”苏照惊喜万分。
袁罡:“我不至于找死,不要再浪费时间,再拖下去想走都走不了。”
苏照连连点头,然而走到门口又拉住了袁罡,问:“你既然被盯上了,你确认自己还能这样光明正大地离开?”
袁罡略默,有点不太敢保证道:“据收到的消息,现在应该不会打草惊蛇,应该要到晚上等我的人集中了才会动我,随机应变总有办法离开的。”
“好,那就听我安排……”苏照一番叮咛之后,才出了门。
出了房间,她对远处徘徊观望中的秦眠招了招手,把秦眠招了过来,吩咐道:“有贵客驾临,你亲自去后门迎候。”
秦眠不免好奇地问了声,“东家,何方贵客?”
苏照:“不要多问,人来了你自然知道。”
“好!”秦眠应下,就此离去。
确认她走了,苏照迅速返回房间,取了一些物品,然后带了袁罡出门,直奔僻静之地,推开了一座掩饰用的假山,与袁罡先后遁入了水洞,从白云间的密道离开了……
秦眠徘徊在后门水阁内,等了好久,一直等到傍晚时分也不见客来。
等到贵客真正来临时,却不是从后门进来的,而是从密道进的白云间,有人通知她,他才知道贵客来了。
暗房内,一个蒙在黑斗篷里的人背对着。
进入暗房的秦眠赶紧行礼,“白先生,没想到东家让我迎接的是白先生。”
“把苏照叫过来。”蒙在黑斗篷里的白先生徐徐出声。
“是!”秦眠离去找人。
可是哪里还能找到苏照的人影,问过了,不见苏照和袁罡离开白云间,倒是有人见到两人去了密道方向,但不能确定是不是经由密道离开了。
返回暗房,秦眠只能是如实禀报。
白先生斗篷下的半张脸紧绷了一下,问:“安太平也来了?”
秦眠:“是。”
白先生:“两人从密道离开了?”
秦眠有些犹豫,“不能确定,按理说,密道不会轻易让安太平知晓。”
白先生转过了身走来,“继续去找。”
“是!”秦眠应下转身。
然而变故就在瞬间,砰!白先生突然一掌打在了秦眠的后背,彻头彻尾的偷袭。
秦眠整个人纹丝不动,胸口心窝的位子却爆出一团血花,瞪大了眼睛,颤微微慢慢转过身来,看向白先生的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问:“为什么?”
白先生平静道:“安太平就是牛有道的心腹手下袁罡,苏照已经暴露了,你负责的那条线干系重大,不能再出事,必须有所了断。你放心,你的儿子组织会好好照顾,你安心去吧!”
秦眠满脸悲哀,整个人咣当后倒在了地上,抽搐着,口呛鲜血,渐渐停止了动静,死不瞑目……
天黑了。
呼延上将军府,查虎快步进入一间屋内,呼延无恨正站在一张晋国地图前,手里拿着两色旗帜,不时在上面插旗又拔旗。
顾不上会打扰他的思路,查虎紧急禀报道:“将军,牛有道可能跑了。”
呼延无恨慢慢回头,“不是一直盯着吗?之前不是还说他在白云间吗?”
查虎:“盯着的人一直未见他从白云间出来,还有,那些拉出去训练的伙计到现在还未回来。让人接触了一下豆腐馆的掌柜,高掌柜说今天出摊的人手都是往日里不参加训练的那些伙计,这很不正常。”
呼延无恨转身走到了桌旁,一把两色旗帜扔在了桌上,“是我们这边走漏了消息,还是宫里走漏了消息?”
查虎:“都有可能,也可能是提前察觉到了什么,那些伙计一大早就拉出去训练了,那时我们还没接到宫里的消息。”
呼延无恨坐在了桌后的椅子上,“好小子,自己迟迟不走,看来是为了掩护其他人,吸引注意力,为那些伙计的撤离争取时间。这家伙办事的风格大开大合呀,平日里明目张胆的训练,为后面一群人光明正大撤离早早埋好了伏笔,好胆魄,把我也给瞒了过去。”
查虎问:“要不要搜查白云间看看他还在不在?”
呼延无恨哼哼冷笑两声:“天下人皆知齐京有个叫白云间的淫窝,还真是好名声,将士在前线用命,京城这边的权贵却在淫窝厮混,让前线将士情何以堪?没什么好搜查的,我早就看它不顺眼,趁着宫里递话有借口,调动人马,直接把白云间给我抄了!人可能早就出了城,传我军令,派探子搜寻,同时联系校事台睁开眼睛给我找,找到人立刻联系就近的大军拦截!”
“好!”查虎应下,心里却明白,呼延家若是没娶长公主,这位怕是不会轻易动西院大王,因为不愿卷入皇族纷争中,这是要趁机表态了……
军令一下,京城骚动。
皇宫大内,步寻走上高阁,对凭栏而立的昊云图禀报:“呼延无恨调动人马围了白云间,那意思是要将白云间给抄了。”
昊云图:“谁都知道那是老五的产业,上将军办事风格有点粗暴,这是在公然打老五的脸呐,老五还不得气得跳脚。”
步寻悄悄看了眼他的脸色,有些事心知肚明,呼延无恨公然与西院大王翻脸,是这位乐见的……
诚如昊云图所言,闻知自己的产业突然被莫名其妙查抄,西院大王昊云胜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
人到时,白云间已被重兵包围,附近的街道已被刀枪林立举着火把的人马给隔断了。
白云间内部乱成一团,里面不断有人被押出来。
管你什么王权富贵,光顾的男客皆在街边被逼着跪了一排,双手抱着脑袋。
押出来的莺莺燕燕也是同样,在街边另一旁跪了一排,与男客隔着街道背对而归,中间是刀枪相逼的军士。
许多人衣衫不整。
一些男客仗着有背景、一些莺莺燕燕仗着白云间的后台,开始还吵闹,获悉是骁骑军,识相的都老实闭嘴了。
不识相的当场被打了个半死,几颗人头血淋淋落地后,瞬间震慑住了所有人,皆变得老老实实配合。
死了的也白死,这种不识相的,往往背景大不到哪去,不知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故而不知天高地厚,真正知道深浅的哪还敢在这个时候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