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瞬间,他又恢复如常,在她手背上印上一吻,抬头对她微笑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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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雪山冰莲
两人再叙了会话,沈念渐渐闭上了眼,似乎已然入睡。
宋方池为她盖好被褥,临起身时看了她半晌,眸中颜色晦暗莫名,最终走出了房门。
在他关上门的那瞬,青川走至他身边,“殿下,你让我查的事已经查到。”
两人一同往殿中走去,青川继续道:“如殿下所料没错,容云确实不那么简单,他表面上是白虎帮的护法,实则与前暗生阁少阁主封以晴渊源颇深。九年前,沈姑娘父亲取代暗生阁的阁主位置,并杀了原暗生阁阁主,封以晴也被关在了暗生阁的密室内,可不知何时,真的封以晴潜逃了,密室里关着的不过是她的替身。”
宋方池:“这容云是封以晴的人,那他费尽心机煽动其他帮派对暗生阁赶尽杀绝就说的通了。他也只是听人命令,幕后真正的人是封以晴。小川,你可查到封以晴现在的下落。”
青川递给他一本折子,对他道:“虽未查到封以晴现在的下落,但这些年她出入的地方大致能查到,都记录在这上面。”
宋方池接过,打开看了里面的内容,青川道:“她这些年去的地方除了和手下人的联络地点,其余大多是药铺。”
宋方池:“文仙翁不是说当年她是毒步天下么,如今看来也是在炼制一种□□才频繁出入药铺。”他又翻到后面的内容,上面记录的是封以晴这些年去药铺的购买记录。
宋方池看了看,沉声道:“你去请文仙翁来我殿中一趟。”
文仙翁原本正在饮酒,兴致正酣时,却被青川拖到了太子的殿中,他自是有些不悦,借着酒意胆子也大了些,进了殿后看到案桌上查看书籍的宋方池,嘴里朗声道:“我说殿下,沈姑娘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您为何还要强留我在宫中啊!”
他本就是向往自由之人,就算归属在青城派,也可在城派中来去自如,甚至他想一人携着爱徒在外过着隐居的日子,城派内也无人会说个不字。
青城派一直都给了这位神医最大的自由,可他最近发现大公子最近真是越来越会给他找麻烦了,两次三番为了太子请他出山,而这一入宫门深似海,就算是他,没有太子的同意,也无法出这宫门的。
宋方池笑着道:“本宫不是和神医说过吗,若你愿意,本宫想将你留在宫中,在太医院当差,你想要任何待遇本宫都能满足你。”
文仙翁摆手摇头:“这宫中,虽是这世间最繁华的住处,藏着最香甜的美酒,可依然住着让人憋屈。”
青川看着这老头一喝醉就开始胡言乱语,冷眼看着他:“有酒给你喝就不错了,在殿下面前注意点。”
宋方池却好像不甚在意他的无礼,反而让他坐下,然后道:“文仙翁可与我讲讲,这外面究竟是怎样的好,才让你们将这无数人向往的王宫一切尽数无视,一心想要往宫外跑。”
沈念也是这样,他对她还不够好吗,她却无论如何也要去追着那可笑的自由,过着外面刀光剑影、亡命天涯的生活。
文仙翁显然喝多了,一时激动,站起来身来,摸着长长的白胡子在太子殿中万千感慨:“你从未得到过,自然不懂这其中滋味,而如我们这样的人,尝过这其中滋味,便觉得再也不想放手,殿下可知千金难买自由身的道理!”
宋方池知道自己是无法说服他留在宫中为皇家所用,也不再勉强,而是将今日青川给他的折子递给文仙翁:“人各有志,仙翁不愿留在宫中,本宫也不会勉强,今日找你来,是想让你帮我看看这个折子。”
文仙翁狐疑着接过,宋方池继续道:“本宫记得上次仙翁说过封以晴这个人,听说此人擅长用毒,这上面记录的是这几年来她出入药铺的购买记录,还请仙翁过目后告知我,是否能根据这些猜测出她到底想要制成什么样的毒,若此毒制成,是否有药可解?”
文仙翁认真看过折子上所写到的内容,然后合上,“那封以晴虽然是炼毒高手,但毕竟年纪尚小,功夫自然不及老夫。根据她所找的这些药引,基本可以判断出她想要炼制的是一种名为七魂散的毒.药,此毒炼制过程及其复杂,每一味药引都需分量适中,多一分少一分都不可,这些是为何这两年她会频繁出入药店的缘故了,应该是炼毒过程中失败太多次。”
“可现在来说,这毒已经制成了。”宋方池指着折子上药物的购买时间道:“她最后一次购买这些药物时间是在半月前。”
文仙翁点点头,可随即有些疑惑道:“没错,七魂散已经制成,她该是寻找下毒目标。按理说,这封以晴最大的仇人应该是与她有着杀父之仇的无忧公子,可无忧公子来无影去无踪的,她也找不到他啊,就算找到了,以无忧的武功,她也是无法近他身的,更别说下毒了。”
宋方池淡淡道:“她真正的目标不是沈之游,而是沈念。”沈念是沈之游唯一的爱女,若是她中了封以晴的毒,沈之游知道后定不会不管的,届时为了救沈念,他肯定会出现。
文仙翁一听顿时茅塞大开,然后深有感慨道:“原来如此,那封以晴的心肠也是真狠毒,这上一辈的恩怨还要牵扯到下一辈身上来。这封以晴虽武功不高,下毒却是不在话下。若现在沈姑娘身在人流混杂的江湖中,恐怕就算她武功未失也对封以晴防不胜防啊,还好她现在在宫内能够幸免于难。说起来,还是你救了她。”
宋方池看着折子上所写的那些药引,问:“这毒可有药可解?”
文仙翁道:“七魂散剧毒无比,七日毒发后必定身亡,按理说无药可解。”
宋方池没说话,等待他的下文。
文仙翁摸着胡须得意道:“不过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那封以晴该是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老夫可以解这毒,只不过我手中差了一味药引,那边是雪山冰莲,此药由我师父雪山长老栽培,十年开花一次,一次只开一株,我师父去世后,再也无人会栽此花。”
“那还不是无药可救。”青川冷哼,觉得他甚是无能。
“不,最后一株雪莲我师父赠与了无忧。”文仙翁道。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就是放大招啦~
第95章 计划之中
宋京都古来最是繁华,街道广阔,两侧是满是鳞次栉比的茶坊酒肆、青楼画阁。人流涌动间,也有不少往来的马车,而其中最起眼的便是一辆翠盖珠缨的华车,马车红缎作帏,辅以垂缨,若里面的人不揭开过着的帷幕,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马车内所坐的究竟是何人。
但像这样的马车是极其打眼的,一时这奢华的马车驶过,引得路人纷纷侧目而视。
沈念微微挑开了一点帷幕,双眼尽收这市区的锦绣繁华,她看着看着,侧头说了句:“殿下看到王族统治下的璀璨江山,是否会倍感欣慰?”
不得不说,宋方池接手王权的这几年,宋国是越来越富饶,百姓生活也过得宽裕。这人酒足饭饱不愁吃穿的,那些供人消遣娱乐的场所也就多了起来,并且有红火之势,就比如她手下的风雨楼,这银子也是一年比一年赚的多,说起来,还得感谢这位治国有策的太子殿下。
被点到名的人却只是淡淡笑道:“为王者,看到自己双手下的江山日趋繁华,自是高兴的。只是这京都内的迷醉奢华,又是多少边城将士抛洒热血换来的,他们在最恶劣艰险的地方为这富贵之地铺装盖瓦,富贵地方的人却在饮酒听曲的惬意中坐享其成,想到这,便觉也无甚可喜。”
“居安思危,体恤将士,殿下能知晓这两点,定能江山永固,福泽绵长。”这个人有谋略有手段,却也有胸襟。这样的人就算他再残忍,也始终让人觉得他不会是个暴君。
“这守住江山可比守住你简单多了。”他也不知是玩笑还是认真,望着她说了这样一句。
沈念皱眉,压低声音:“殿下若是再开这样的玩笑,我可要生气了,我现在这样,还能逃到哪里去?”
似乎真的怕惹她气恼,宋方池揽着她的肩,抱她入怀,笑着说:“今日带你出来就是玩的,你可别因为我的戏言而不快。”
沈念娇嗔般的冷哼了声,然后乖乖靠在他的肩上,却未发现,在她没有看向宋方池时,他脸上笑容尽褪,神情冰冷。
马车一路行驶来到京都最繁华的酒家,宋方池先下来了车,然后向沈念伸出了手,沈念将柔夷放在他手中,被他微微用力一带,也下了车。
这酒家的人个个都是眼尖的,见两人相貌穿着皆是不俗,于是等他们一下马车,便有人过来热情接应。
宋方池就算是便装出行,也不可能不带一点人,他身边除了青川随身保护着,还带了五个贴身的侍卫。
小二大量着几人,一眼便看出了宋方池和沈念是主子,立马围上去道:“几位客官,想吃点什么?咱们各样美食可是应有尽有。”
宋方池:“哦?那你倒说说你们这都有什么?”
“这菜品可就多了去了,这蒸的就有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等,炒的嘛就更多了,炒虾仁儿、炒腰花儿、炒蹄筋儿……”小二麻利顺利的一股脑将自家特色菜如数家珍的具数报上。
沈念表面上微笑着听着小二的话,目光却已在酒楼四处打探,她趁着宋方池还在与那小二交谈之际,淡笑着对身边的男人道:“公子,二楼好像有人在唱戏,我去看看。”
“去吧,我让青川跟着保护你。”宋方池道。
“不用啦,我就去看一下,保证不离开你的视线范围内好不好,等菜上来了我立马回来。”
听到她这样说,宋方池也没多加干预,只是叮嘱道:“那你小心点。”
沈念点头应是,然后一人去了二楼。
等小二说完了菜品,宋方池才道:“就把你刚才所说的菜各来一份吧。”
接到这么大笔的生意,小二显然大喜过望,爽朗的吆喝了声:“好嘞!贵人您稍等,菜马上就好!”
等小二走后,青川蹙着剑眉走到宋方池的身边,望向二楼沈念的方向,小声道:“殿下您明知……”
他的话还未说完,宋方池就挥手止住了他想说之话,淡淡道:“我自有安排,还有,我们出来的事风声是否已经放了出去。”
“都按照您的吩咐办好,一队人马也埋伏在周围待命。”青川完全不理解殿下的做法,他明知道封以晴就是为了等沈念出现潜伏在宋国京都内,在这么紧要的时候,他竟然还听那个狐狸精的话,由着她任性。
宋方池听了他的话只是点了下头,径自选了个视野开阔的好位置坐下。他们坐下后,立马有人来送上茶水,宋方池握着茶杯饮了几口,他动作行云流水般优雅,加之容貌着实出众,一时引得酒楼内的女子频频侧目。
而他显然无瑕关心这些,假意喝茶,实则目光全都放在了楼上。
唱戏的是个姑娘,声音婉转清脆,一曲唱完后便获得了台下不少人的掌声。沈念站在不远的地方,认真听着,等那位姑娘唱完后,她才跟上去找她交谈。
青川眼尖的发现这点,又低头对宋方池道:“我看那唱戏的女子也不简单,是否现在要派人去查?”
宋方池拿起茶壶倒了杯水,抬手将之递给青川,神色自若道:“你也累了,喝口水歇歇。”
“……”青川接过水,仰头喝下,看着殿下更不知他所想。
楼上沈念显然已与那女子交谈甚欢,两人一时欢笑晏晏,而青川看宋方池自斟自酌的悠哉样子,显然是不打算管的。
“怎么样,我的信你可有收到?”两人畅谈了一番戏曲,见宋方池和青川视线都没在往这看,沈念压低声音问。
那唱戏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风雨楼的红袖姑娘,她听此后点头:“阁主请放心,一切已准备好。”
沈念低下头:“其实你们可以不必跟着我走的。”她这次出逃后,宋方池就算没追到她,回去后可能还是会不愿放过她,而若是日后自己再被他抓到了,必定会连累与她一起走的人。
红袖义正言辞道:“阁主这说的哪里话,红袖原本只是一名娼妓,若非阁主赏识为我赎身,又将风雨楼交到我身上,我现在最好的命运也不过是做个富贵人家的贱妾。如今阁主武功尽失,我自当留在您身边照顾。”
沈念见她毫不动摇的坚决模样,心中感动却又内疚,最终只化为了苦笑,“随你们吧。”若真有那天,但愿宋方池还能准许她一人做事一人当,放过她身边这些人。
她说完这句话看了看楼下宋方池的席位,陆陆续续已经有人在上菜,沈念低声道:“我先下去了,时间太久他们怕是要怀疑。”
沈念下楼后,走到宋方池所在的地方,坐到了他的对面。
宋方池笑着道:“看你与那唱曲的姑娘交谈甚欢,看来是很喜欢听她唱的戏,要不将她请入宫中,也可为你解闷。”
沈念推拒道:“不必,我就喜欢她曲中的那份洒脱劲儿,若真让她入了宫,这曲恐怕听着味道也变了。”
“都依你。”宋方池为她夹上一些菜:“一路舟车劳顿,你也饿了,快吃吧。”
沈念笑着点头,端起碗开始吃着饭。她吃了几口,对站着的青川道:“你还站着干嘛?一起吃吧。”
青川冷脸望着她,并未动身,直到宋方池发话,才坐了下来。他吃饭也如他人般,干脆利落,夹了一些菜放入碗中,便开吃了。
沈念这时道:“不知你这冷面人讲究什么,咱们以前在长生殿的时候又不是没有坐在一桌吃过饭。”以前在长生殿的时候,宋方池已经是那个样子,整日依赖着青川,就算青川一心想将他奉为主子,宋方池也是不依的,每次吃饭都会叫他和顺义一同过来吃。
那时他虽然长相是个少年,可讲起话来却像个稚气未脱的小孩,每次吃饭时看到青川恭敬站在他身边,就会疑惑的抬头问:“小川,你为什么要站着,一起坐下来吃啊,难道你喜欢的是站着吃饭吗?”
可现在,他不过轻轻一侧头示意,就如同命令般让青川领命坐下。
真是时事过迁。
青川一向懒得和她搭话,以前在长生殿时,他还会威胁恐吓她,命令她对他们殿下好点。现在没人再敢欺负他们殿下,他连威胁也省了,自然和沈念无话可说,于是他选择低头吃饭。
“他啊,就是这么个脾气。”宋方池笑道。
就当三人吃饭间,突然横冲直撞闯过来一个小孩,从沈念身边撞身而过,差点将沈念撞倒。
宋方池立马就站了起来,走到沈念身边扶着她问有没有事。
沈念摇头,说没什么,然后对那小孩道:“你走吧,下次小心点。”
小孩连声说了几句对不起,然后一溜烟跑远了。
宋方池见她确实无事,便再次坐了下来,可谁知这椅子都还未坐稳,就又听沈念惊道:“哎呀!我的荷包被他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