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猪和司徒彤彤唱的深情投入,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夏沐, 就索性不打扰她。
夏沐安静的坐在沙里,缓过神后又拿了一个橘子剥起来。
今晚她都不知道了吃多少个,以前她从不吃这么酸的水果。
心情无处安放时, 手里有个东西可供消遣, 就莫名有了安全感。
身前突然被黑影笼罩, 她没看都知道是谁,他身上的气息她熟悉也习惯了, 就是现在就点不想看到他。
“你不是不爱吃酸的?”纪羡北俯身,一手撑在她身后的沙背上, 几乎将她整个人拢在怀里。
夏沐没搭理他,掰了一瓣橘子放嘴里, 这个橘子比之前吃的都要酸。
她眉心蹙着,还是艰难的咽了下去。
差点酸死她。
纪羡北说:“酸就给我吃。”
伸手要去拿她手里的橘子。
夏沐抬头,纪羡北还没反应过来, 她就捏着他的嘴巴,粗鲁撒气的把几乎一整个橘子塞进他嘴里。
纪羡北:“......”
她在气头上, 他就只能什么都让着她。
她塞进他嘴里, 他就得照单全收。
就算是柠檬汁,他也会全部喝下去。
橘子吞下去后,纪羡北在心里把买橘子的人骂了一通。
那么多好吃又甜的橘子不买, 竟然买又酸又涩的。
纪羡北低头在夏沐唇上亲了下:“想不想听歌, 我唱给你听。”
“耳朵聒噪。”夏沐烦他, 用力推他, “别挡着我。”
纪羡北无奈一笑:“我挡你什么了?”
“挡着我看我男神了。”
纪羡北一噎,“......男神不就在你跟前?包间里灯光暗,你再好好看看,我就是你心里的那个男神。”说着还往她眼前凑了凑。
夏沐:“...不要脸!”
纪羡北笑了,刚才说完他自己都一身鸡皮疙瘩。
他按按眉心,大概晚上酒喝多了。
另一边。
任彦东收回视线,刚才不巧,无意瞄过去就看到了亲密的那一幕。
“你今晚不会知道夏沐要过来,就专程给她买橘子吃吧?”猪猪舅舅嘴角扯着一抹不嫌事大的笑。
任彦东睇他一眼:“你脑子坏了?”
猪猪舅舅摸摸脑袋:“我的坏没坏不好说,但你的肯定坏了。”
任彦东:“......”
猪猪舅舅摇摇头,没再多说什么,把杯底的红酒喝了,跟包间里的其他人说,时间不早了,是不是该散了?
众人好奇,现在才一点,以往不是都三四点都嫌早?
后来一想,任彦东和纪羡北搁在这里也尴尬,异口同声说这一把玩过就散局。
夏沐跟猪猪和司徒彤彤打过招呼,起身准备撤。
没走两步就被纪羡北抓住右手,她一怔,很不习惯。
他都是用右手牵她左手。
纪羡北牵着她走向任彦东,猪猪舅舅和任彦东都已经站起来,也准备离开。
“给你添麻烦了。”纪羡北拍拍猪猪舅舅的肩膀。
猪猪舅舅笑:“咱什么交情,说客套话就见外了。”
纪羡北的视线落在任彦东身上,任彦东也看着他,两人淡淡点点头,几乎同一时间都伸出右手,轻握。
随即分开。
夏沐也没看他们俩,她尽力收着呼吸,觉得缺氧。
她信了唐文锡的那句话,他们俩碰面时就连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剑拔弩张。
纪羡北用力攥攥她的手,示意:“打声招呼,我们先走了。”
夏沐对着任彦东微微颌,不知道要说什么,跟猪猪舅舅寒暄了两句。
纪羡北牵着她离开。
“你们两人啊,什么时候约了打一架?”猪猪舅舅调侃道,“真的,不打我都觉得不过瘾,俗话说不打不相爱嘛。真的,夏沐出现前,我都觉得没女人能配得上你们。”
“狗嘴吐不出象牙。”任彦东抬步离开。
猪猪舅舅耸耸肩,无奈的笑了笑。
直到坐上回酒店的车,夏沐还是有点恍惚。
跟纪羡北亲吻无数,刚才包间里的那一吻,渗进了她心里。
带着宣誓主权的占有欲,还带着强烈的侵略性,亲完后,他偏偏又温和的低声跟她说了句“我错了”。
那三个字,不止她,任彦东肯定也听到了。
汽车驶离会所,夏沐看着窗外,平复自己的情绪。
纪羡北拧开一瓶冰水,给自己降降温。
任彦东和纪羡北的汽车一前一后开上主干道,任彦东的车开的快,没一会儿就赶超了纪羡北的。
汽车并行,任彦东不由侧脸看了眼右边。
纪羡北的汽车后座车窗打开,他和夏沐分开坐的很远。
汽车很快超过去。
任彦东收回视线,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用力揉揉眉心,今晚大概是真喝多了。
纪羡北自己喝了大半瓶冰水,开了一瓶常温的矿泉水给夏沐:“喝点水。”
“谢谢,不渴。”
纪羡北把瓶盖又拧好。
司机觉察出两人对话语气不对,识趣的把中间隔板升上去。
纪羡北靠近夏沐,把她揽怀里:“还生气?”
夏沐反问:“生什么气?”
纪羡北也装糊涂:“没什么。”
他亲着她的唇角,夏沐推他的脸,“酒味太重。”
“刚才没喝多少。”
纪羡北用脸颊蹭着她的侧脸,“还有什么想问的,你只管问。”
“没什么要问的。”夏沐语气平静。
纪羡北看着她:“这个游戏,我今晚第一次玩,因为你在。”
夏沐没吱声。
一阵沉默,纪羡北说:“冲动时做的事最伤感情,有时为了争口气,往往怎么解恨怎么来,你看今晚我们差点就没法收场,以后我们别再为了这样的小事置气,我会以身作则,你的臭脾气也改改。”
他蹭蹭她的鼻尖:“听到没?”
“没。”
纪羡北笑,“回去到床上教你怎么改。”
“滚!”夏沐斜他一眼。
纪羡北也不生气,摩挲着她的脸颊,把所有事情都说开:“以后约定了时间我会遵守,今天对不起。”
他没找借口是萧潇多聊了其他。
夏沐没说话,纪羡北拿着她双手圈住他的腰,夏沐用力在他腰间拧了几下,纪羡北吃痛的‘嘶’了声。
看来她气消的差不多,纪羡北低头亲上她,吮吸着她的舌。
夏沐被亲的动了情,回吻他。
司机还在前头,他们止于亲吻。
车厢里安静下来。
他们之间经常闹别扭,闹完气完,到歉后也就和好了。
两人都没再提包间里的任何事,不愉快就这么过去。
夏沐手机又振动,是主编给她来了一些萧华集团和远东集团的内部资料。
她下载保存,把手机收起来,又继续靠在纪羡北怀里。
不时,她会动一下。
“在想什么?”纪羡北垂眸问她。
夏沐:“在想新闻选题的事情。”
“选题?”
“嗯。”夏沐把主编的话差不多还原了一遍,她趁这个机会问他:“你对他们并购科技公司的事了解一些吗?”
纪羡北把自己知道的都跟她详说了一遍,萧华集团原本就是科技公司的股东,但股份较少,也不在董事会。
现在远东集团想收购科技公司,同时萧华的大股东也看中了科技公司的前景,也想收购更多的股份,成为绝对控股人。
夏沐关心的是:“萧潇家公司的实力应该竞争不过任彦东吧?”
纪羡北微微颌:“综合实力上,萧华远赶不上远东,不过远东集团现在面临的收购阻力是来自科技公司内部。”
夏沐认真听着,示意他往下说。
“科技公司的好几个董事跟萧华集团比较熟,因为利益牵扯,这几个董事就一直压着任彦东的收购方案,不让通过。”
夏沐点头:“那萧华集团是铁定了会成为科技公司的掌权人?”
“萧华会不会成为科技公司的控股人现在不好说。”
“资金问题?”夏沐问。
纪羡北点头;“萧华集团刚完成海外的几大收购案,资金跟不上,董事会也没达成一致意见。”
夏沐明白了,现在是任彦东有钱收购,可是人家科技公司不答应,而萧华有收购的条件,但没钱。
她用小指勾着他的小指,纪羡北无奈的瞥她一眼,她玩的倒是不亦乐乎。
夏沐故作漫不经心的问他:“萧潇今晚找你是为了钱的事?”
纪羡北挑她一眼:“明知故问。”
夏沐揶揄他:“真猜不出,我这么蠢,哪猜得到你们这些精英人士在谈什么。”
纪羡北特想踹她两脚。
夏沐问他:“你准备给萧潇提供资金?”
“嗯。”
“那任彦东岂不是腹背受敌?”
纪羡北说:“不会,我只提供给萧华集团一部分资金。”
夏沐略有思忖:“那就是说以后很可能三方鼎立,科技公司自己握着部分股权,任彦东在股票市场自行收购一部分,余下的股权在萧华集团手里?”
纪羡北:“应该是,因为收购案通不过,任彦东也只能先自行收购股票,再想法入董事会,别的没好法子。”
夏沐微微点头。
很快到了酒店,刚下车,纪羡北的手机响了,夏沐问:“工作上的电话?”
纪羡北:“嗯,任彦东的。”
夏沐顿了下,解释:“任彦东没打算带我去外滩,我故意这么说的,你们别为了今晚的事影响了合作。”
纪羡北:“不会,我跟他都能做到公私分明。”
夏沐点点头,他对接工作上的事情,她基本不会待在旁边,有时涉及商业机密,她都主动找个借口回避。
“我去买杯咖啡喝。”
纪羡北不让:“别喝了,喝多了睡不着。”
“想喝。”她坚持。
纪羡北无语的望着她:“先说好了,可以喝,可你要是夜里失眠来闹腾我,我直接把你扔外边客厅去。”
夏沐眼睛微眯:“你敢!”她有过好几次不良记录,晚上咖啡喝多了,后半夜也睡不着,就闹他不许他睡。
甜品店里的饮品种类不少,夏沐给纪羡北点了蜜茶,自己要了拿铁。
走出甜品店时纪羡北的通话还没结束,她放缓脚步。
打开咖啡杯抿了几口,口感一般。
这几年纪羡北经常从世界各地给她带咖啡,好的喝惯了,再喝这些,心里不自觉就会嫌弃。
所以人啊,有多少能做到不喜新厌旧,不见异思迁?
以前她不喝咖啡,也喝不惯,后来都是因为纪羡北。
就连第一次喝咖啡,也是跟他一起。
当时大二开学不久,她跟纪羡北认识三个多月,还没在一起。
那天她在商场兼职下班,正巧遇到了纪羡北和唐文锡,他们就在附近找了家咖啡馆,那是她第一次进咖啡馆。
高中之前她没看过咖啡馆,小学在村里上,初中在镇上,她们那里连像样的大一点的超市都没有,更别说这些休闲小资的店。
直到去了县里上高中,她才有机会在城里转转。
当时也只是看了咖啡馆的门面招牌,至于里面到底是什么氛围,她没进去过,不知道,也不好奇。
后来到北京上大学,有次在宿舍听到猪猪和司徒彤彤讨论学校附近哪家咖啡馆的咖啡正宗,还说起星巴克,她们小城没有星巴克。
她不懂咖啡,心里特别想尝尝,舍不得去咖啡馆,就到超市买了速溶咖啡回来冲泡。
当时买了两条咖啡,到现在她都记得价格,一块五一条。
打了开水用她的塑料杯子冲泡,闻着好香,可喝到嘴里苦唧唧的。
喝不惯,还剩半杯她直接倒掉了。
那次跟纪羡北和唐文锡去咖啡馆,她还不知道怎么点单。
之后纪羡北和唐文锡都点了,她跟服务员说:跟他的一样。她下巴对着唐文锡的方向扬了扬。
紧接着她就收到来自唐文锡不屑的眼神,她直接瞪回去,也没再看唐文锡什么表情。
她跟纪羡北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都是聊了跟欧阳老师有关的,那是当时她跟纪羡北之间唯一的话题。
咖啡上来,她也学着纪羡北那样,用咖啡勺轻轻搅动着咖啡,她知道他们有钱人不管吃饭还是喝水,都讲究要小口。
于是她用咖啡勺舀了一勺,慢慢放进嘴里,还没咽下去,就听唐文锡低笑了声。
她咽下咖啡,看向唐文锡,结果他若无其事的还是在搅动咖啡,压根就没瞧她。
纪羡北在小声用英文打电话,跟他视线相对时,他眼神特别深。
她看不懂也招架不住,低下头来继续喝咖啡。
直到那个时候她还是没觉得用咖啡勺喝咖啡有什么不妥,接着舀第二勺。
这时纪羡北挂了电话。
唐文锡开腔:“咖啡勺不是来喝咖啡的。”
说着他把自己的咖啡勺轻放在碟子里,端起咖啡慢条斯理的品着,嘴角的那抹嘲讽太过明显。
当时她没有镜子,可她知道,脸颊耳朵红的不行,火辣辣的刺痛。
后来她才知道,不用咖啡勺喝咖啡是最基本的喝咖啡礼仪。
可她一个贫穷闭塞小地方来的学生,就连高铁地铁也是到了北京才看到过,哪里会知道喝咖啡都要有礼仪。
十九岁的年纪,在那个优雅的咖啡馆,她第一次体会到丢人窘迫是什么滋味。
本来就少的可怜的自尊和冷傲,还有那点虚荣心,在那一刻被无情的现实彻底踩碎。
纪羡北面无表情的睇了唐文锡一眼,示意唐文锡闭嘴,又问她:“咖啡用勺子喝就不烫了吧?”
她埋下头看着眼前的咖啡杯,没吱声。
这么多余的问题也没什么好回答的,她不懂他到底什么意思。
随即他的声音传来:“给我喝一口,我的咖啡烫。”
她还没反应过来,纪羡北向前倾身,紧握着她的手舀了一勺她的咖啡放进他嘴里。
第一次被异性攥着手,她紧张,想要把手抽回,纪羡北没放开。
慌乱中正好跟他深邃专注的眸光撞上,他声音磁性温和:“以后得跟你学,这个方法不错,喝咖啡就不会被烫着了。”
那一刻,她被唐文锡踩碎了的虚荣和自尊,纪羡北帮她一点点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