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野是在一个晚上回来的。
南桃已经睡下,不过她已经整夜整夜的失眠许久了,睡下也不过是闭着眼睛感受着夜的黑。
只是这一夜,她感受到陆野在身边躺下的动静。
乳胶床垫凹陷下去的动静不小,南桃却像是被钉在了床上一样,已动都不能动,只是躺着。
“我知道你没睡。”
陆野开口,窸窸窣窣的,像是他在脱衣服,“我明天早上六点的航班去大溪地,三天后我就会回来……”他自顾自的在说着这几日的安排,像是这本是浮生里无比寻常的几日。
其实不是的。
两天后是他跟薛窈的婚礼。
他去大溪地是去参加他自己的婚礼的。
这个时候,南桃还可以说陆野是她的陆先生,等他从大溪地回来,他便已经成为了其他人的陆先生。
南桃终于动了动身子:“我也要去。”
“桃桃……”
“陆野,我也要去参加你的婚礼,你可别忘了,你夫人是给我下过请柬的。”
陆野掰过南桃的肩膀,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还在生气?”
“我没生气。”南桃拉开陆野的手,“我只是想去参加你的婚礼,大溪地是个美丽的地方,我想去散散心。”
“真的只是散散心?”
陆野睨着南桃,南桃这也才借着清冷的月光将陆野的脸看清了,几日不见,他又瘦了许多,眉眼间的成熟韵味更多了。
只是他说话又喜欢皱着眉了,南桃伸手试图展开他的眉心,但是那里却硬邦邦的。
陆野抓住了她莹白纤细的手腕,握在手里亲了亲:“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真的没生气。”南桃视线温柔的看着陆野,“陆野,这几天我也想明白了,你跟我不一样,我不能要求你跟我一样。”
“陆念安的事情我还要谢谢你,没有让我去坐牢。”
“傻瓜。”
陆野将南桃搂进了怀里,几日不见,小小的身体愈发清瘦了,他怎么搂抱都不够,“睡吧。”
“你这几天在哪里睡的?”
南桃窝在他的怀里,闻到了男人身上熟悉的淡香味,像是魔法一样,瞌睡就来了,眼皮子一下接着一下的沉。
“在钟文留给你那个公寓里。”
沈宴西忽然提起钟文,南桃脑海里恍惚的闪过了那个少年的脸,在阳光下奔跑过来带着热情跟青涩的叫她南小姐,忍不住心口痛了痛:“陆野,我这样坏的人,肯定会没有好报的吧。”她做过最坏的事儿,就是把钟文拉进了她乱糟糟的生活里。
在那次梅庄给她视频后,她又每天试图联系上钟文,但是无论是视频还是电话都无法接听了。
或许是梅庄放弃了。
又或许是她释怀了。
总之,南桃会祝福钟文的,希望他早点好起来,一定要好起来。
“又在说什么傻话。”陆野的手轻轻的拍打在南桃的后背上,男人低沉的嗓音带着安抚的魔力,三两下的,就将南桃催进了睡眠里。
夜逐渐深邃。
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顾七的车停在了楼下。
顾七在车里等了一会儿,就看到自家老板走出来的身影,不过让他奇怪的是,老板还抱着一个人。
顾七赶紧下车拉开了车门,这也看清楚了老板抱着的是南小姐。
还在熟睡的南小姐。
“老板?”
“开车。”
陆野不想多说,顾七也不好多问,只能上前开车。
只是车子开出去一段,被这沉默的环境憋坏的顾七还是忍不住开口:“老板,不是说不带南小姐去的吗?”这不是大好的机会趁着她睡着走人?然后再阻拦她买机票跟过去。
“我答应会带她去的。”陆野把南桃放在了车座上,让她枕在自己腿上继续说,垂眸手指轻轻抚过她嫩白的脸颊,“不能食言。”
好吧。
不能食言是一回事儿。
顾七不太能懂的是,带着深爱的女人去参加自己跟别的女人的婚礼。
这样的事儿,怎么都是一种残忍吧?
唉。
不过老板的事儿顾七一直没懂过,比如说这次跟薛家的婚约,老板都已经掐住了薛家的命门了,其实完全不用大费周章的要再联姻,动动手指都能掐死整个薛家了,但是他就是不取消婚约,还要照常举办婚礼。
这让顾七不得不怀疑老板是不是在婚礼上会有什么大动作。
他对未知的事情总是充满恐惧的,所以这一路前去大溪地,他的这颗心呀,都是上跳下跳的,不能停歇。
飞大溪地的飞机是陆野的私人飞机。
十几个小时的航程,本来才睡饱的南桃又累了。
看着机窗的风景逐渐明亮了起来,南桃沉默的趴在窗户上看着下面绵延不断的海洋,山脉,甚至是各式各样的城市。
心里想起了一句话,所谓的旅行,不过就是你去了别人生活的城市寻找陌生的虚空感。
飞机下的那些土地,山脉,对她来说是陌生的,但是对生活在那里的人来说,就跟汀兰苑对她一样的感觉吧。
“在想什么?”
陆野端了杯牛奶过来,“喝。”
南桃乖顺的喝完了一整杯牛奶,陆野替她擦了擦嘴唇上的白沫儿:“到地方了去我准备的酒店里住,好不好?”
“好呀。”
“酒店是在海边吗?”
“应该是。”那还是陆野好几年前在那边置办的产业,“去了就知道了。”
事实证明。
陆野的房子就是在海边,并且还是在山崖边上,碧海蓝天之中的一座城堡一样。
不得不承认,薛窈的审美是很在线的。
这真是个美丽的地方,无法用言语起形容的美丽,海水不只是一个颜色,有碧蓝的,有深蓝的,还有浅绿的,阳光那么灿烂,一切都是柔和热情的。
行走在这样的阳光里,南桃身上裹挟着的冷气就这样一丝一缕的被催散了。
说起来,南桃还要感谢薛窈。
感谢她选在了这样一个地方举办婚礼,让南桃的灵魂能够久驻在这样的一片天堂里,应该永远永远都不会觉得孤单和冷了吧?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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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大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