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的牛棚里关过那么多人,但是,我只记得她的脸了。”
大概是因为文靖跟其他人不一样,她很聪明,可以在害怕跟慌张之下冷静下来去思考怎么逃脱。
张家人也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早早的就把她弄疯掉了。
若是她正常着,迟早会逃掉的。
陆野想到文靖那张圆圆胖胖的脸,想起她承诺的自己要是逃跑了,一定会叫人来解救他的。如今一望,不仅事隔经年,还阴阳相隔了。
当夜。
陆野的人就找到了文教授。
不过,是尸体。
文教授去了一个名叫维南县的穷乡僻壤,在那里放了一把火,烧光了一户村民的房屋,造成七人死亡,其中有三个小孩,是文靖的孩子……
在放火之前,他还在村里共用的水井里下了大量的化学药品,导致了村子里十几个村民死亡。
兹事体大,很快就引起了各界人士的关注,仅仅只是一个小时,事情的热度就发酵到了无法压制的热度。
一夜之间,更是所有人都知道了这是一个父亲的复仇。
凌晨三点的警察局。
南桃在停尸房里辨认了文教授的尸体。
他不能瞑目,一双眼睛瞪的老大。
房间里冷气开得太大了,南桃几次伸手想要合上他的双眼,颤抖着的手都手失败了,他的灵魂像是没有走远一般的,顽固的撑着那双瞪圆的双目。
不肯瞑目。
最终,还是陆野上前了一步,微微俯身在他耳畔低语。
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南桃只见到他说完后伸手过去,就合上了那双通红通红的眼。
南桃看了看陆野,没有问他说了什么,抿了抿唇,继续沉默着。
片刻后,两人离开。
张宸追了出来。
今晚的事儿闹得特别大,他忙前忙后,一整夜没有合眼。
不光是他,南桃与陆野也没有合眼。
他将两个揉得皱巴巴的信封递到了南桃面前。
“南小姐,这是在文教授跳河的现场找到的,压在一块石头下面的。我想,应该是要交给你的。”
南桃接过信封。
一封上面写了四个字:南桃亲启
另一封上空白一片,不过可以捏到里面信纸的厚度。
南桃先开了那一封,里面是好几张存折,以及两个通红的房本儿。
存折里面夹了一张纸,轻飘飘的一张纸,上面却密密麻麻的全是父母对一个女儿深沉的爱。
文教授在纸上详细的记录了存进存折里的每一笔钱的用途,从文靖出生起。
他在记录里称呼文靖为囡囡。
——囡囡一岁,为她攒下第一笔大学费用,希望她日后能好好精进学业,为父就甚是欣慰了。
——囡囡三岁,妻说她对钢琴情有独钟,预备明年送她去学,老父亲只能戒烟攒钱,以表支持了。
……
——囡囡十岁了,愈发调皮了,好在学习尚能应付,妻已经打听好准备送她出国深造了,唉,以后一周只能吃一餐肉了,为了我的乖囡,也不觉饿了。
……
——囡囡,十八岁了吧?囡囡,你在哪里?为父今日惯例去银行存钱,你的叔伯舅舅们都很是不解,你都没消息了,为父为何还要为你存钱?这是希望呀,囡囡,若是我放弃了这个,不就代表我放弃了你吗?囡囡,你放心,为父与你母亲,是绝对不会放弃寻找你的。
——囡囡二十岁留,妻病了,家里日子捉襟见肘,想动用这个存折上的钱给她看病,被她厉声呵斥了许久,最后我两抱头痛哭,妻说,这钱不能动呀,这是个囡囡准备的,不能动呀。
……
——囡囡三十五岁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呀。我这一生,为人正直,善良忠诚,诚实勇敢,不与人争不与人斗,上孝父母下善子女,谁成想,竟落得如此下场。
最新一条记录,炭黑的钢笔笔迹尚未完全干透。
南桃已经看的泪眼模糊,豆大的眼泪不停的砸落在信纸上。
哭得已经站不住了。
陆野搂住她,才稍微稳住了她的身体。
另一封信,是文教授写给南桃的,在信里,他先是对南桃表示抱歉,因为自己与文夫人的选择,让南桃要做一个失信于人的人了。
他解释了文夫人服毒的用意,这辈子没有陪着女儿太多,担心她到了下面会孤单害怕,所以她先陪着去了,等他处理完一切后再去与她们重逢,也算一家重聚了。
“我想,天堂应该没有人间这般肮脏跟痛苦吧。”叙完,文教授在信里重重感叹了一句。
后,他又说了自己的计划,他憎恶那个村庄的一切,他是准备杀死所有人的,他下了毒,放了火,想要绵延不断的大火烧光整个村庄,但是他在大火里看到了仓皇无措的老人,中毒了口吐白沫的小孩儿,他想起了文靖上小学一年级的第一天,他去接她,父女两牵着手走在夕阳下,他问她今天上课老师讲了什么。
文靖回答:“老师讲了四个词,善良,诚实,正直,爱国。”女孩儿絮絮叨叨的把老师的谆谆教诲重复了一遍,然后表示,“阿爸,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善良诚实正直又爱国的人的,老师说,不是每一个人都需要成为成绩好又成功的人,但是每一个人,都应该成为一个好人,阿爸,我要当好人。”
文靖要当好人。
她一定是不希望看到这一幕的。
文教授如梦初醒,跌跌撞撞的走到了河边,在漫天火光下拨通了报警电话,自首了。
这里交通闭塞,若是他不报警,这场大火完全可以烧毁整个村庄。
他的电话阻拦了大火的蔓延,最终火焰只吞噬了罪孽最深的那一家人。
文教授在信的最后再次向南桃致歉,并且麻烦他将他所有的钱财都捐赠给他所任职的学校,这些年,学校给与了他们夫妻两非常多的帮助。
最后一句:“这一世,我与我的妻还有我的囡囡就此与这人间别过了,南小姐,你是个好人,祝愿你岁岁平安,健康喜乐,安然终老。文盛青献上。”
岁岁平安。
健康喜乐。
安然终老。
在这十二个字里,南桃放声大哭。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新
141:放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