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挺喜欢叶雅这个女孩子的,乖巧,懂事,每天都是一副笑脸。在医院时,她把我叫姐姐,而我,也把她当自己的亲妹妹来看。”女人一边将花放下,一边低声道:“可惜了,她还这么年轻。”
女人说完,才将注意力放在叶幕身上,疑惑道:“以前常见先生您去医院看望叶雅,还不知您和叶雅是什么关系,请问您....”
“我是叶雅的哥哥,叶幕。”叶幕淡淡道,神色暗伤,他根本不配做叶雅的兄长。
“您是叶雅的哥哥。”女人显然很吃惊,随之激动道:“太好了,我终于找到您了。”
“找我?”叶幕皱着眉,很是不解。
“我每次来墓地都会带着这封信。”说着,女人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就是为了能偶然碰到您,现在终于完成叶雅的遗愿,把这份信交给您了。”
叶幕接过女人递过来的信件,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这是....叶雅写的信?”
“这也算是叶雅的遗书。”女人叹了口气,“在最后一场手术开始前,叶雅就写了这份信,并嘱托我,如果手术失败,让我把这份信交给你,没想到.....叶雅她会...会做出那样的事。”说着,女人的眼中闪起了泪花,似乎沉浸在了某种悲痛的回忆中。
叶幕没有立刻拆开信,而是更为不解的望着女人,“叶雅她做了什么?”
女人蹲着身体,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墓碑上叶雅的照片,声音有些哽咽,“因为害怕给自己带来什么灾难,所以有件事,我一直没敢和任何人说,您是叶雅的哥哥,我想您比谁都有资格知道叶雅的死亡真相。”
真相!!
叶幕大脑嗡了一下,向前一步,声音有些急切,“真相?叶雅的死因难道不是因为缺氧吗?”
“是缺氧没错。”女人低声道,脸色哀伤,“其实......是叶雅自己拔了呼吸器。”
叶幕身体瞬间僵硬住,半张着嘴,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女人,许久才回神,声音竟有几分颤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人并没有注意到叶幕突变的神色,依旧目光黯淡的望着墓碑,继续道:“其实叶雅的手术一开始就是失败的,只是傅医生对外公布为成功。傅医生是肖总从国外请来的医生,在医院很有声誉,他说的话没有人怀疑,就连跟他一起实行手术的那几个人也是傅医生从国外带过来的助手,手术结束后,便再也没看到他们。所以所有人都认为那场手术成功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叶幕脱口而出,心慌乱如麻,女人的话无疑是在告诉叶幕,傅仁不仅对肖烬严撒了谎,还对,自己。
“是叶雅告诉我的。”女人目光伤沉,继续道:“她在手术过程中听到了主刀医生和其他人的谈话,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又不想再次成为自己哥哥的累赘,这才....”
“不可能!!”叶幕突然打断女人,气息絮乱,“她明明是被人拔掉呼吸器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她自己。”
叶幕无法接受自己之前的认知被突然打翻,就连肖烬严自己都承认了,怎么可能还存在其他真相?!
“叶先生您先别激动,您听我说。”女人连忙安抚道,“叶雅去世的那晚,刚好是我值夜班,将近半夜的时候,来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我认识,时常跟在肖总后面。那晚他一来,就一直站在叶雅的病床边,后来接了个电话,便立刻拔掉了叶雅的呼吸器,过了一会儿又重新安装上。”
女人描述的的确很像那晚的情景。
叶幕屏住呼吸,细细听着,生怕漏掉每一个细节。
“那时我一直站在病房外面,透过玻璃看着,那个男人身上有枪,我很害怕,所以直到他走后,我才敢进去。那时候叶雅的确很虚弱,但很快便缓和了过来,后来一直呢喃着叫哥哥,我以为她想你了,所以一直在安慰她,但叶雅突然告诉我,说什么一定是有人在用她威胁你,并说自己即便活下去,也会一直躺在病床上,医药费又是个无底洞。叶雅带着呼吸器,很虚弱,说话声很小,我没听清多少,后半夜我再来病房看的时候,现叶雅呼吸器被她拿在手心,人已经奄奄一息,我当时立刻喊来医生对叶雅进行急救,可是.....没来得及。”
叶幕呆呆的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低头望着地面,全身冰凉。
“叶雅病房里有监控,我调出来看过,的确是叶雅自己拔了呼吸器。但我偶然偷听到了傅医生和肖烬严的电话交谈,现傅医生告诉肖总的是另一种说法。但而那段监控后来也找不到了。我不知道傅医生为什么要对肖总掩盖叶雅死亡真相,我以为是他搞错了,后来我找过傅医生,告诉他叶雅是自杀,后来傅医生私下里找到我,给我了一笔钱,让我离开医院,并警告我,乱说的话,会惹来杀身之祸。”女人说到这,目光黯淡了下去,“我怕自己牵扯进什么麻烦中,便从医院离职了。之后医院并没有传出任何病人去世的消息,叶雅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我回医院找朋友时,才现接触过叶雅的医生或护士都不在了。而傅医生也被肖总聘去做私人医生。医院虽然少部分人知道一些,但他们所知知道的真相,都和傅医生说的一样,我.......”
“不要再说了....”叶幕突然打断道,颤抖着泛白的嘴唇艰难道:“谢谢您告诉我这些,现在......我只想冷静一下。”
“叶雅叫了我这么天姐姐,我也算尽到了自己该尽的义务。很抱歉叶先生,我不清楚您知道的‘真相’是什么,但我只想跟您说,叶雅真的很在乎您,她是为了您才选择离开,所以请您节哀。”
女人说了一些安慰叶幕的话,便离开了墓园,叶幕如座石雕般站在叶雅的墓碑前,双目无神,大脑里一片空白。
这样的真相!对叶幕的打击更大!
叶幕已经不清楚自己该相信谁,他以为自己一直看的很清,在为叶雅报仇这件事上,一直是理性占据上风,但现在叶幕才现,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对过!
那个女人的话显然要比傅仁更为可信,傅仁本就是伏伦的人,想通过自己设计肖烬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肖烬严显然也被骗了,他因为无知,错误的承担了杀害叶雅的罪名,在叶幕面前,总是愧疚悔恨,而叶幕的错,却错在愚蠢!利用肖烬严对自己的爱,泄着错误的恨。
“为什么会是这样....”叶幕双膝瘫软,跪在了叶雅的墓碑前,垂着头,双目闭起,泪水从眼角流了下来。
为什么老天要在自己犯了那么多无法挽回的错误时,突然告诉自己。其实最该死的,是他叶幕。
叶幕捏着那份信,却连打开的勇气都没有,连自己的妹妹都没能守护好,连妹妹绝望到自杀都不知道,叶幕现自己,真的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高举复仇的旗帜,一直坚定的认为自己是正义,无论生什么,都觉得自己做的没错。但叶幕现在才知道,其实他就是这个世界自以为是的跳蚤小丑,仗着肖烬严的宠爱,在他的领域里肆无忌惮的撕扯着他的心脏,让他痛苦,为了让自己痛快。
其实他叶幕算什么东西!他的存在卑微弱贱,他一直都是狐假虎威的带着肖烬严赐予的光环,他什么都不算,却自负的把自己当成世界的主角。
其实真正配不上对方的人,早就变了,前世是肖烬严,今生,是他叶幕!
叶幕用手遮着眼睛,他为保持复仇的坚定信念,那么多天来伪装着坚强。可他本就不是个强大的男人,所以那种压抑一旦松懈,身心便彻底疲惫下来。
叶幕一直跪在叶雅的墓碑前,精神世界彻底空洞的他目光呆滞的望着墓碑,直到不远处传来肖烬严的声音。
“幕幕....”肖烬严拄着跟拐杖一瘸一拐的朝着叶幕走去,一只手里还握着把伞,几天复健下来,肖烬严已经可以撑着拐杖迈大步了,只是暂时还脱离不了搀扶物。
叶幕转头,恍惚着望着已经走到自己身旁的肖烬严,只是淡淡的望着,并没有说话。
“我...我知道我没资格来这里。”肖烬严将视线别向他处,慌乱的解释道:“天要下雨了,我想起你今天早上出门时好像没拿伞,怕你淋雨,所以我才来找你,只是想把伞给你而已。”
有些事,根本不需要刻意去解释,叶幕很清楚,如果只是为递伞,肖烬严完全可以让佣人送来。
这么做,只是因为肖烬严想自己了。
肖烬严见叶幕一副伤色,以为是生自己的气了,连忙弯身将伞放在叶幕的旁边,“幕幕你别生气,我现在就走。”肖烬严说着,快速转身,像是将自己当成瘟疫一样,瘸拐着,快步向墓园出口走去。
望着肖烬严一瘸一拐的背影,叶幕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他是自己的丈夫!是自己现在最亲密的男人!
肖烬严听到声音,本能的转身,而此时,叶幕已经站了起来,几步跑到肖烬严面前,哭着捶打着肖烬严的胸膛。
“你混蛋!你怎么这么笨!怎么这么蠢!”
望着叶幕满脸的泪痕,肖烬严心疼不已,他不明白叶幕为什么突然这样,但这种类似伤心痛苦的拳打,令肖烬严心中一阵抽痛,他迅速伸出手将叶幕的头轻摁在自己的胸前,低声道:“好好好!我混蛋!我笨!我蠢!”